“不……楚牧。”唐簡尖叫。
在靳楚牧轟然倒地的一剎,唐簡也撲在了靳楚牧的身上,她潔白雅潤的雙手顫抖個不停,哆哆嗦嗦的捂上靳楚牧胸前的大血窟窿,雙眼驚恐,嘴脣慘白,她的嘴裡散發着和平時不一樣的十分恐怖的聲音,她的牙齒不停的打着顫,她的話語不成句:“楚……楚……楚牧……嗚……嗚嗚,楚……牧,你……你怎麼……了,楚牧?”
一秒鐘之前還是潔白雅潤的雙手,一秒鐘之後被鮮紅沾染了全部,她舉着自己的雙手擺在面前瞪圓了雙眼看:“楚……楚牧,不要……楚牧……我不要這樣……嗚嗚嗚,楚……牧,你的胸前有個大窟窿,楚牧你不要流血好不好?好不好?嗚嗚嗚……”
她的嘴張的很大,她揚天哭嚎哭:“快來人……”
一邊哎哎的嘶吼着,她的雙手便緊緊的捂住靳楚牧的:“嗚嗚嗚……”
“簡簡,別哭簡簡,你看,我胸前的紅色,像不像一朵豔紅色的玫瑰花?我用我的心臟,爲你鑄就了一束豔紅的玫瑰花兒,你一定要笑納,而不是哭泣,好不好?”靳楚牧疲憊的擡着頭,笑着對唐簡說道。
“不……楚牧,我不要玫瑰花,我要你活着,楚牧……嗚嗚嗚,不要流血好不好,不要死好不好?你答應我,你不會死,好不好,嗚嗚嗚,別流血,別流血呀,求求你,老天爺,不要讓楚牧流血了,楚牧別動,你別動,我捂緊一點,楚牧……嗚嗚嗚。”唐簡哭的特別沒有形象,淚水花花的向下流淌混着鼻涕,流在了嘴裡。
她含糊不清。
她更是不知道,在她捂着靳楚牧胸口的三十秒內發生了什麼事。
三十秒的時間,唐簡的身外,在在所廢棄的玉器店的倉庫裡,發生了一場火拼。以舒毅慘敗爲終。
舒毅的四名保鏢都被雍紹欽的保鏢給打昏在地。
雍紹欽以及他的四名近身保鏢在迅雷不及掩耳下,分工行動,分別將秦如月和舒毅兩人摁倒在地上掣肘着。
“雍紹欽,你敢綁架我你不要命了嗎!”被掣肘的舒毅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離死期不遠了,他更是不會在意靳楚牧的死活。
他只知道,雍紹欽現在是窮光蛋,而他盛京王。
可雍紹欽聽不到他說什麼。
雍紹欽已經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唐簡和靳楚牧的面前,輕緩的拉着唐簡。
“不……別拉我。”唐簡依然哎哎的嘶吼着,根本沒有看到來人是雍紹欽。
“簡簡,看着我,我是紹欽。楚牧需要送醫院搶救,你再這樣哭下去他就沒命了,堅強一點,簡簡,我抱着楚牧,你負責按住他的出血點,我們把楚牧送最近的醫院搶救。”雍紹欽的一番話將唐簡徹底的喚醒。
“紹欽……”唐簡來不及哭一下,便尊從雍紹欽的辦法,幫着雍紹欽將靳楚牧抱起來,然後她在一旁摁着靳楚牧的心臟,此時此刻救人要緊,唐簡壓根就忘了自己還是個孕婦。
“打電話叫救護車,讓救護車在衚衕外等着。”臨出門錢,雍紹欽對保鏢吼了一嗓子之後便和唐簡一起向外狂奔而去。
“是!”
十五分鐘後。
靳楚牧被推入了手術室,而唐簡和雍紹欽只能坐在搶救室的外面等着,倚在雍紹欽懷中唐簡癡傻了一般。
臉上的淚從來沒有幹過。
腦海裡不停的浮現的是靳楚牧推開她併爲她擋了子彈的那一幕,楚牧是知道她懷孕了的,以至於,他推她的那千鈞一髮的緊急時刻,他都在順勢的扯她一把,生怕她摔倒在地,傷了胎兒。
如此用心。
堪比雍紹欽了。
陸陸續續中,雍家人和君家人都到了。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二叔二嬸,諾諾,王毓濤,雍自淳爸爸,王巧環阿姨。都到了。
首先是爸爸媽媽蹲在她身旁,看着癡傻的只知道流淚的她,爸爸媽媽分別握着她的手,尤其是君長鶴簡直是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好,還好我的女兒還好好的活着,簡簡,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刷的一下!
唐簡將手從爸爸媽媽手中抽了出來,用已經沙啞的,嚎不出聲音的語調吼叫着:“爲什麼!爲什麼不問問楚牧怎麼樣了!爲什麼……”
“簡簡,別激動,你現在不能激動。”雍紹欽,摟着她,同樣留着淚。
搶救室的門推開了。
雍紹欽唐簡和君長鳴三個人步履最快,幾乎是竄到搶救醫生面前問道:“醫生怎麼樣?楚牧他脫離危險了嗎?”
“哎……”一聲搖頭嘆息。
本來到此爲止,點到爲止,因爲他實在是不忍心宣佈那惡劣的事實。
無奈,三個人問他問的,他只有直白說出:“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心臟上,那麼大一處爆裂性傷口,身上得有多少血液能耗的助?”
“醫生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唐簡抓住醫生的手不放。
“抓緊時間吧,他的時間不多,耗在我身上問長問暖不明智,病人讓雍董和君二少進去。”醫生很是理性的說道。
雍紹欽和君長鳴兩人立即涌了進去,緊跟其後的唐簡也不請自進的跟着,她不管了,她要見楚牧。
她要見!
搶救室內的靳楚牧血已經流的差不多了,原本英俊儒雅的一張剛毅的臉,現在只剩下蒼白了,它努力的想讓自己的聲音很大。
可,他沒有力氣了。
“紹欽……長鳴。”靳楚牧的嘴脣蠕動着,兩行眼淚分別從兩邊的眼角里流了出來。
“楚牧……”
“楚牧……”
男人有淚不輕彈,但,男人的淚必定是傷心至極的淚,盛京的兩個頂尖級男人,雍紹欽和君長鳴,分別流出了男人的淚水。
“對不起,紹欽,長鳴,我騙了你們倆,我是晉陽,我是楚晉陽,六年前我沒死……”靳楚牧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力氣,雍紹欽和君長鳴只能趴在他的身前,靜靜的聽着。
三分鐘而已,對於靳楚牧來說,足以耗盡一生,他眼神期熠的看着他最好的兩個兄弟:“原諒我好嗎?”
兩個男人哭着點頭。
與他抱作一團。
“晉陽,我們是好兄弟,永遠的好兄弟,生死兄弟,我們三個,永遠是!生是,死也是!”雍紹欽已經泣不成聲了。
君長鳴更是嗚咽聲亢。
“兩個大男人哭什麼。簡簡該笑話你們了。”楚晉陽瞥了一直在流淚的唐簡一眼,擠出一絲慘敗的笑容對他們開玩笑。
如此
三個人哭的更兇。
長長的探出一口氣,楚晉陽又對雍紹欽說道:“紹欽……對不起。因爲簡簡,我對不起你。”
“別說了晉陽,我知道!你對簡簡的感情,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雍紹欽絲毫沒有怪罪楚晉陽的意思。
一個男人,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當然有愛別人的權利。只要他這份愛是本着不破壞別人家庭的,本着不給人制造麻煩的,他這份愛是隱藏於內心的真摯的一份情感。有什麼不可?
打擾到別人了嗎?
沒有!
所以,雍紹欽更覺得楚晉陽是他的勝似好兄弟。
“紹欽,可以讓我和簡簡單獨相處一會兒嗎?”這是楚晉陽瀕死之前的願望。
雍紹欽豈會不答應?
他和君長鳴對視一眼,兩人雙雙離開。
“簡簡……”楚晉陽對唐簡露出了極爲慘敗又和善的笑。
“楚牧,我不認識什麼楚晉陽,我只認識楚牧,我還叫你楚牧。”唐簡跪趴在靳楚牧的窗前,雙手扶着沒有力氣擡起來的手,她握着他,放在自己的面前:“爲什麼,爲什麼那麼傻?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活着的機會,明明該是我去死的,爲什麼你要替我擋了那一槍?楚牧……嗚嗚嗚。”
“簡簡,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嗎?”靳楚牧沒有回答唐簡的文化,而是以一種品嚐着午後的紅茶回憶着美好時光的語氣,淡淡幽幽的對唐簡說着。
他氣若游絲。
唐簡只能趴在他的嘴邊,聽着。
之餘他來說,臨終之前訴說自己的衷腸是一種極爲幸福的享受。
所以唐簡只聽,不願意打斷她。
“我本來是個對女人深惡痛絕的男人,因爲我曾被我最愛的女人差一點點就害死,所以,我痛恨全天下所有的女人,可,那個午後,那個陽光充分溫暖的午後,我在一間奶餐廳內看到了一個女孩兒。”靳楚牧在笑。
一邊笑,一邊回憶:“女孩不施粉黛,一張臉乾淨的絲塵不染,女孩手中捧着一杯奶茶,卻沒有動嘴的意思,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對面的樓層,女孩的眼神裡沒有一絲雜質,有的只有無盡的愛,那種愛的眼神,足以將冰封了幾千年的心,融化掉。
那個女孩兒改變了我對女人的看法,那個女孩的柔美有愛的眼神,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依然有真情存在,那個女孩像一縷陽光一般照進了我的心中。
本來我以爲這只是一個溫暖潔淨善良的女孩,卻讓我發現了,女孩所遭受的苦難曲折並不比我少,我親眼看到了女孩遭受自己親生父親的圍剿,卻能頑強的拼死抵抗,竟然能在重重包圍下殺出重圍。
那樣的女孩令我震撼!
那樣的女孩讓我汗顏,我本以爲我是這個世上承受最不公平待遇的男人,卻讓我發現,有一個女孩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比我還要狠,竟然親生父親都要對其圍剿。而女孩依然能堅強的存活下來。
並且,心態一直都端正,依然在毫無保留的愛着自己的愛人,女孩的眼神依然乾淨溫徹……
簡簡,你知道那樣的你,讓我感觸又多深嗎?要是之前你只是住進我心裡的一縷陽光,當我看到你被親生父親圍剿下勇敢抵抗的你的時候,你就是我這一生的精神支柱。
你是我活着的,熱愛生活的,積極向上的全部支柱。
只可惜,你已經是紹欽的妻子了,紹欽比我好命,在我之前贏得了你的心,我看到出來,你全身心愛着紹欽,你把紹欽當成你的生命,不,在你心中紹欽的命比你的命重要,要不要你今天不會隻身犯險。
所以簡簡,我只能成爲你的朋友,對我來說,遠遠的守護着你,看着你幸福,看着你歡樂,看着你和紹欽美滿和諧,便是我心中的充實和美好,你懂嗎簡簡?”
這樣一番長長的告白,靳楚牧說的其實並不順暢,他斷斷續續,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小的唐簡近乎聽不到。
她只有靜靜的,專注的浮在他的耳邊,久久的,他吐出了五個字:“簡簡,我……愛……你……”
唐簡沒有擡頭,她感覺到了,靳楚牧的頭一點點的下沉,騙了過去,被她握在手中的他的冰涼的手也溘然垂了下去。
她不要……
淚水肆虐着。
她將她的面孔緊貼着靳楚牧的,哭的呼吸困難,她的脣蠕動着,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的喉嚨已經被自己吼破了,此時此刻,她的音質沙啞的根本發不出聲音來,她也不願意讓自己的聲音太高,她怕吵醒了楚牧,她喃喃的,緩緩的在靳楚牧的臉龐上輕吐:“親愛的楚牧,我把你當成我此生最好的朋友,你讓我真正的感受到了什麼是異性間的最純潔的友誼,你知道嗎楚牧,我一直都在爲你物色女朋友。
我多麼希望你能有一個家,有個女人愛你,我多麼希望你不再是一個人的孤孤單單的身影,我多麼希望你能像我和紹欽一樣有自己的孩子,能組成一個三口之家,我多麼希望……
可你那麼優秀,你那麼帥,你性格還麼溫文儒雅,你人品那麼好,我一直都物色不能和你相匹配的女孩,我找呀,找呀,我各個方面去考察別人,但凡有一點點配不上你的,我都不像褻瀆你,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我覺得和你很適合的女孩,可是楚牧……
嗚嗚嗚……楚牧……
那個女孩叫顧雅瑩,她人很漂亮,是個都市白骨精,她業務能力很強,她常年辦公室工作經驗,可她有着一顆願意幫助人的善良的心,她只比我大了幾歲而已,可她已經是我們公司的副總了,楚牧……
我好不容易幫你找到了可以陪伴你的女孩,你卻再也不願意醒過來了,楚牧,你是在怪我嗎?
你怪我一直都不理解你的孤膽,你怪我一直都不能夠替你分憂解難,所以你要以長眠不起來懲罰我,是嗎楚牧?”
靳楚牧的面容漸漸的僵硬,冰冷。
可唐簡依然和他臉貼着臉喃喃自語着:“是我不好,楚牧。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沒有及時的關心到你,我若是早一點時間給你介紹了女朋友,讓你有了溫暖快樂的情感,或許你就不會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是不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楚牧……你會孤單嗎?你在那一邊回孤單嗎?你會託夢給我嗎?你一定要託夢給我,你缺什麼你都要告訴我,好不好楚牧,聽話……”
她就這樣趴着,和他臉貼着臉。
她的身後站滿了人。
雍家人,君家人,醫院的醫生。
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拉起她,沒有人捨得打擾她,他們就這樣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後,包括那些不認識她的醫生,都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陪着她流淚。
就這樣,她靜靜的和他臉貼着臉,靜靜的抱着他簡簡僵硬的身軀,淚,將他僵硬的面容落溼了一層又一層。
“簡簡,別這要好嗎寶貝,你這樣爸爸媽媽家裡人會心疼死的。”終於,君長鶴心疼的受不了了,他彎下腰去,將唐簡扶起來。
唐簡也算懂事,沒有掙扎便起身了,只是,她眼神木木然然,淚水依然肆虐,她轉過身來,看着她所有的親人還有她最愛的紹欽。
一股錐刺的痛突然間的從心口竄了上來,緊接着,她發出一聲藏啞無比的粗粗高高的哀嚎:“我親愛的楚牧去世了……”
“噗……”一股黑色的血,從唐簡的口中噴了出來,散落在她前身的衣襟上。
唐簡終於支撐不住了,昏死過去。
雍紹欽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
“簡簡……”
“簡簡你怎了孩子?”
“簡簡!”
“醫生,快救救她,她懷孕了,她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呢,醫生,快救救我的女兒。”君長鶴在一邊嘶吼着。
靳楚牧臨終前和唐簡的一番談話,簡直是撕裂着君長鶴的心臟,一個陌生人,一個只用眼神都能看得出女兒是個多麼純粹善良重情重義的女孩,而他這個親生的爹,卻差一點點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弄死。
女兒對靳楚牧的幹極內疚以及情感,他這個做父親的全部看在眼裡,女兒之所以傷心到這個地步,完全是因爲她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孩,這越發的讓君長鶴珍惜這個女兒了。
唐簡被就地安置在醫院裡搶救安胎。
好幾個醫生都看到了唐簡的舉動,都被她感動着,以至於搶救她的時候都十分的賣力,保胎針,臥位,等等,都第一時間便到位了。
一個多小時候,醫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着雍家人和君家人,醫生的眼神裡帶着些淚花兒:“我從沒見過這樣堅強的女孩子,女孩的身體素質其實很好,很結實,女孩在昏迷之中都冥冥的護着她的孩子,你們雙方的家長都放心吧,她肚子裡的孩子一點事兒都沒有,女孩也沒事,就是傷心過度,而且她窩在心口的那口污血不是吐出來了嘛,吐出來就什麼事都沒有,她就是累了,連續的驚嚇,傷心,能不累嘛!”
“那就好,那就好。”君成臨送了一口。
“只要簡簡沒事,就好,實在是有危險了,保住簡簡,不要考慮孩子。”雍自淳擲地有聲的說道。
在他心中,簡簡遠遠超過了他的孫子孫女兒。
“您放心吧老爺子,大人孩子都保得住,健康這呢。”
一聲給雍君兩家人都吃了個定心丸。
君長鶴也就不那麼着急了,看着同樣悲痛欲絕的雍紹欽和君長鳴兩個人,他知道,他們倆心中也不好受。
接下來的事情,也只有他君長鶴一個人去操辦,無論如何靳楚牧的遺體告別紹欽簡簡長鳴三個人肯定是要參加的,君長鶴便先租了個冰棺將靳楚牧存放了起來。
只等三個人的心情都好一點了再說。
醫院裡,醫生爲唐簡打了最好的營養針,安胎素,以及穩定情緒的製劑之後,唐簡於第二天的上午終於從昏迷中醒來。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立即看到了她的病牀前圍滿了人,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弟弟妹妹,唐依諾,顧雅瑩,陶婧,還有她的很多同事。
紹欽呢?
二叔呢?
這是唐簡的第一反應。
她睜開眼睛的同時也聽到了亂亂的,驚喜的聲音。
來自四面八方。
“簡簡醒了。”
“簡簡醒了,簡簡醒了。”
“簡簡……你終於醒過來了。”
“簡簡,別擔心簡簡,你沒事,你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好的呢,你現在是安全的,你什麼事兒都沒有,你要好好的活着,爲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你不能傷心知道嗎簡簡,你要爲你的孩子負責……”於錦第一個開口急急的對唐簡說了這麼多的話。
她是擔心自己的女兒一醒過來重新又陷入失去靳楚牧的無邊的痛苦之中,如果那樣的話,女兒肚子裡的孩子便又多了一重危險。
“媽媽……”唐簡的聲音蒼老又嘶啞。
“媽媽在,簡簡。”
“媽媽,楚牧死了……”
“媽媽知道,媽媽很爲楚牧難過。”
“楚牧是這個世上,除了紹欽以外對我最好的朋友,楚牧是爲我而死的……”唐簡一想到靳楚牧,眼前就會浮現靳楚牧的胸前那朵大大的,用他胸口內涌出來的鮮血交織的豔紅玫瑰花。
靳楚牧笑着對她說:“簡簡,這朵玫瑰花好看嗎?”
唐簡熱淚盈眶,喉嚨裡發不出聲音來,只有粗粗啞啞的嗚咽,那音色悲楚到令人不敢傾聽。
在場的人都哭了。
“簡簡,聽媽媽話,楚牧要是知道你這麼無休止的悲傷,知道你如此不愛惜你自己的身體,不愛惜你肚子裡的孩子,他的命豈不是白白搭上了,他付出自己生命的代價,目的就是想讓你好好的活着,你堪稱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你怎麼就不理解他的良苦?”
“媽媽!那是一條命!一條活生生的命!我沒有權利去剝奪別人的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活着的機會……”唐簡一雙悲楚的眼睛看着媽媽。
“媽媽知道,媽媽都知道,可這不是你故意的,孩子,你試想一下,若是紹欽有難了,你肯定會用你的自己性命來保護他,你也的確是這麼做的,要不然你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那麼危險的地方,萬一你用你的性命保住了紹欽,你是不是也希望紹欽能從此好好的活下去?是不是?你是的想法,楚牧和你一樣,懂嗎孩子?”每個人都是隻有一次活着的機會,於錦當然知道。
自己的女兒如此重情重義,不可能一下子便沒事兒人一樣,她也知道,可孩子現在懷着孕呢,她只能這樣勸她。
“你是馬上要做媽媽的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也只有一次活着的機會,你難道人心扼殺你肚子裡的孩子?”
這句話,於錦終於說到了唐簡的心坎裡。
她洗了洗鼻子:“媽媽,我渴了,我想喝點稀飯。”
“哎!乖,稀飯給你熬好了。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我的寶貝姑娘願意吃什麼媽媽都給你做……”這一刻,於錦淚流滿面。
她知道,她的女兒終於堅強了起來。
她這邊說着,旁邊的奶奶已經將保溫桶打開來,唐依諾急急忙忙拿碗,唐西西也忙着拿勺子,而唐東東已經幫奶奶一起朝碗裡倒稀飯了。
一家人齊齊動手照顧她。
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於堅強的將一頓飯稀飯吃完,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深:“紹欽呢?我二叔呢?我二嬸,雍爸爸,他們都不在,是不是……”
“紹欽和你二叔他們兩個人也憂傷過度,本來一直都只是停留在懷疑楚牧就是晉陽的階段上,這剛剛一聽楚牧自己親口說出他就是晉陽,又不得不接受他立即死去。就是心在硬的人,也難以承受。”君長鶴一臉端肅的說道。
“紹欽,你二叔,楚牧,他們三個人在國外的時候曾經共患難多年,最艱苦的時候,甚至同穿一條褲子。”
“我想去看看紹欽。”唐簡吸了吸鼻子說道。
“……”於錦略微猶豫。
唐簡昏迷過後,雍紹欽和君長鳴兩人便抱頭痛哭,越哭越傷心,後來醫生只好將他們兩個人分開,分別打了安眠針之後兩人才睡了一覺。
現在剛剛轉醒,情緒也剛剛穩定。
唐簡若是見到紹欽,於錦在想雍紹欽一定會控制自己的悲傷情緒,因爲他會考慮唐簡肚子裡的孩子,可簡簡……
她真的不能再傷心了。
“放心吧媽媽,我的命是楚牧用命換來的,所以我活的是四個人,我,楚牧,還有我肚子裡的寶寶,我會控制我自己,我不會有事的,我會堅強,媽媽,請相信我。”
“嗯,去吧。”於錦淺笑了一下,總算放心了。
唐簡來到雍紹欽的單獨貴賓病房呢,看到雍紹欽正坐在病牀上,一雙眼眸在沉靜的望着外面,看到這樣的紹欽,讓唐簡覺得他有那麼一絲薄弱。
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她悄悄的來到雍紹欽的滿千,一雙柔弱的手臂將雍紹欽的頭環住,悄悄的,呢喃的,嗓音暗啞卻語氣真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紹欽……”
雍紹欽轉過身來,一雙略帶疲倦的眼神喊了一絲包容的淺笑看着她:“你醒過來了?怎麼不打電話給我,我過去看你?爲什麼跟老公說對不起?”
“紹欽你相信我嗎?我從來沒有對你不忠誠過,我對楚牧……”唐簡只是覺得,從楚牧收到槍擊的那一刻,她便將整顆心都放在了靳楚牧身上,併爲此傷心到吐血昏厥,這大概已經傷着雍紹欽的心了。
“傻丫頭!”雍紹欽扯開她的手,而是將她一把攬在自己的懷中,下巴抵着她的頭顱:“我有這麼重情重義的老婆,我有這麼懂的珍惜情感,懂的珍惜生命老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怎麼會怪你?”
“……”唐簡揚起小小的頭顱,看着自家男人。
“晉陽愛你我早就看出來了,可晉陽就是晉陽,他從來都懂的不輸於他的他決不覬覦,他對你是一份真實的純粹的感情,他對你的感情是不可褻瀆的,你是一個個體,他也是一個個體,你們沒有違背任何道德倫常,你們之間那麼純潔潔淨,你們又都是那麼看重情誼,我高興還來不及你,我怎麼可能會怪你!傻妞。”
“那……別難過了好麼?”唐簡心裡好過了一些,然後勸着自家男人,二叔也難過,但是二叔身邊有溫情陪着。所以唐簡沒有去安慰二叔,而是一門心思和自家男人相互慰藉着。
“簡簡……”雍紹欽長嘆一聲。
“你不知到我和你二叔和楚牧之間,我們的感情有多深厚,我們三個人在國外,那時候我們雍家已經家道中落,爸爸把我送到國外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我沾染國內的腥風血雨,我在國外認識了楚牧,雖然一開始是我救了他,可我也僅僅只是救了他而已,而他對我的彙報,這一次的不說,就是之前在國外他也早已還清了。”
“我能體會你們之前的感情,真的紹欽,你們那麼默契。我知道。”唐簡依偎在雍紹欽的身邊,和他相互溫暖着。
“遠遠不止這些。”雍紹欽的音色裡帶着悲憫,他看了看唐簡,對她傾訴道:“你知道晉陽這次爲什麼從國外來到盛京嗎?你知道他爲什麼將自己整的和之前不一樣嗎?”
“爲什麼?跟你有關是嗎?”唐簡似乎猜到什麼了。
“秦如月,我昨天才知道秦如月原來是個黑寡婦,認識晉陽之前她便害死過她前夫,六年前,她接近晉陽和晉陽談戀愛的時候目的就不單純,她是想害死晉陽然後侵吞了晉陽的財產。
只不過,當她發現晉陽沒有我富有的時候,她便又想攀上我,卻發現沒有正當的理由擺脫晉陽,所以就再起殺心將晉陽害死。
當時秦如月用了一種她殺害她前夫的劇毒,想要故伎重演再次害死晉陽,卻是秦如月令秦如月萬萬沒想到的是,晉陽身上有一種抗毒菌,他喝了她的那杯毒酒之後昏睡了一天一夜,還沒有等到遺體告別繼而火化的時候,晉陽身上的抗毒菌竟然幫他扛過這一關。只不過當時他的一張臉被毒攻的面目全非。
他醒來了,心中自然明白是秦如月害了她,爲了不打草驚蛇,他便背後做了手腳佯裝自己死去,繼而改頭換面暗中調查秦如月,發現她身上早有命案在身。發現她每接近一個男人都是爲了那個男人的錢,害死她的現任男人,是秦如月一貫的目的。
那一刻,晉陽突然發現他做錯了一件事,他曾經拜託我照顧秦如月,他知道我一定會照顧秦如月一輩子的。
所以,他東山再起並將公司做大之後,便來到了盛京,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要保護我。他之所以一直都住在山頂的欽雨軒,一直都跟秦如月住在一起,目的就是要時時刻刻盯牢秦如月,然後抓住她動手的把柄。”
雍紹欽敘述到這裡的時候,唐簡一切都明白了,她擡眸看着雍紹欽:“紹欽,我們兩個人都欠楚牧的,他對我們太好了,他是我們兩個守護神。是我們兩個最親愛的朋友。”
“是呀。”
“秦如月呢?”唐簡突然擡眸問道。
這兩天裡她光顧着傷心,都把秦如月忽略了。此時此刻,她才突然想到,罪魁禍首是秦如月,那個惡毒的女人,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竟然還能自稱自己不似人間煙火。
真是變態的夠可以。
“被我控制了起來。”雍紹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老公,不能放過她!”
“這還用你說。”雍紹欽的聲音裡突然有一種狠厲無比的絕。
在唐簡昏過去的之後,雍紹欽特意回到關押秦如月的地方一趟,一陣拳打腳踢將她揍了個半死。
他雖然一向以冷凜狠絕著稱,可他還從來沒有打過女人,秦如月是他第一個打的女人,還一打就打這麼狠,爲了不一下弄死她,這兩天他讓她先休養休養。
“老公,我要見秦如月。”唐簡咬牙切齒的說道。
“秦如月是要見,還有一個人也要見。”雍紹欽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有的只是一種將人宣判死刑的決絕。
“舒毅?”唐簡問道。
“對!”
“我和你一起去。”唐簡依然是粗啞着嗓子,可嗓音裡的狠和雍紹欽一樣。
“好。”雍紹欽答應了:“你得先答應我,把身體養好,不能動怒,不能動氣,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不要牽連到我們無辜的孩子,好麼?”
“嗯,我答應你,你也一樣,別太傷心,等養好了,我們倆一起去見他們,好嗎?”
“嗯。”
三天之後,唐簡和雍紹欽以及君長鳴三人康復出院,三個人雖然沒有商討什麼,但確實彼此心照不宣的朝同一個方向而去。
那個地方是舒毅和秦如月的關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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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所有的寶貝們,平安夜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