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提督大人,河道上了長索,封堵了船隻,進不了內校快哭了出來。
“長索?”圖海先是一愣,接着反應過來,幾天前他巡視工事的時候,李光地確實說過沽河河道上了長索封堵河道的事,大意是清艦要過可解開長索,暢通無阻,一旦明軍來襲,清艦可躲入河道,接着上橫索堵住河道,使明艦不能追擊,當時圖海還讚賞了幾句,此時此刻,圖海卻忍不住大罵起來:“李賊欺我,這些全是李光地、施琅和明賊串通起來的詭計,傳令,舍船登岸,立即捉拿李光地,格殺勿論。”
軍令一下,亂糟糟的便有傳令兵大吼,清兵們如獲大赦一般紛紛一般紛紛登上小船,有的來不及只能光着膀子跳水。
此時的明軍艨~艦已衝入了清艦之間的縫隙,不斷的射殺小船或跳水的清兵,而大艦則迅速的向塘沽碼頭,花費了百萬兩白銀鑄就的塘沽防線,在此刻竟沒有任何反擊,任由明軍的戰艦駛入碼頭登陸。
這個時候,港口開始燃起大火,甚至於遠處的營房也開始燃燒起來,岸上傳來了一陣喊殺聲,無數穿着清兵號衣或是碼頭上的水手突然拿着各種武器衝了出來,與登岸的明軍匯聚在了一起,爲首的正是脫去了補服絞去了髮辮的李光地、張茹誠。
“萬歲。”所有人都舉高了手中的武器,他們的右臂上都繫着鮮紅的飄帶,整個碼頭瞬間紅光一片。
“殺韃子。”張茹誠咬牙切齒的大吼,他的身後,除了天津城與塘沽港發展地南北鎮撫司探子,有沿岸駐防的塘沽綠營兵勇,還有天津與塘沽碼頭各幫會香堂的成員,以及早已不滿苛政,聚衆造反地漢民,足足有數萬人之多。
“殺韃子。”無數個聲音在迴應,無數人分散開,用各種的武器抗拒登岸地清兵,有些繫着紅帶的碼頭工人站在碼頭搭橋處,揮舞着小旗,指揮明軍炮艦登岸。
上岸的清兵還未緩過神來,面對他們的,就是無數扛着鋤頭,拿着大鏟的‘反賊’。整個海岸亂戰成一團,沙灘上到處流淌着血跡,接着大批地明軍開始登陸,參與了清剿的行列。
張茹誠與李光地肩並着肩,說實話,李光地這個手無錫雞之力的秀才實在弱了一些,張茹誠原本也是書香門第,但是自從家變之後毅然從戎,至少還有些力氣,若不是張茹誠在旁邊護着,李光地恐怕死十次都夠了。如今的沙灘上的戰局已然明朗,清兵越來越不敵,越來越多的水兵開始拋下武器投降,負隅頑抗地大多都是滿洲兵,張茹誠手提着刀,一臉的猙獰,完全沒有從前知書達理的摸樣,十年前,他的父親,那個曾經誓言抗清到底,並且用生命實現了自己的承諾地張煌言,曾幾何時,豈不是也和他一樣,棄筆從戎,提起單刀,遍覓賊酋,十步一殺?
“張兄。快看。是圖海老賊。”李光地手指着遠處一個洇水上岸地人影。正氣喘吁吁地躲在親兵身後大口喘着粗氣。
“光地。你留在這。我去取老賊項上人頭。”張茹誠安囑了一句。眼眸已經被熱血激發地通紅。提着單刀。呼喝一聲。身邊七八個夥伴已跟着他一道奔了過去。
圖海看着沙灘上一個個被砍翻地水兵。看着身後捨棄地大艦上一個個登上甲板地明兵。這些全是他花了兩年心血鑄就出來地兵馬。是他原本以爲地虎狼之師。而這些戰艦。更是朝廷日積月攢下來地整整花了四五年功夫幾乎挪空了國庫而打造地神兵。如今…………
圖海狼狽地趴在沙灘上。無數人想靠近他。幾十個忠心耿耿地親兵將他團團圍住。死命抵擋。
圖海卻恍若未覺。彷彿身邊地一切都與他沒有了干係。他望了望沙灘。又回頭望了望身後地一艘艘停泊在洋麪地戰艦。腦海中各種影響紛杳而至。
“時不利我。非戰之罪。皇上。圖海盡力了。”圖海朝着天空大吼。用盡了他最後一絲地力氣。身邊地刀光劍影。血光四濺。他甚至連看都看不一眼。耳畔傳來地呼喝聲。金鐵撞擊聲、慘呼聲他充耳不聞。
“完了,全完了,哈哈。”圖海大笑一聲,他想到的是北京城,想到的是滿人入關的鐵騎紛沓,這一切似乎註定了都是錯誤的,他似乎已經預見了漢人殺入京城的場景,無數人在慘呼,上至皇上,下至旗奴,沒有人有好下場,滿人所面對的是千千萬萬個猙獰着臉,帶着血仇的復仇者,曾經雄極一時的滿蒙鐵騎,在這些復仇者面前顯得多麼的無力。
‘嗆’的一聲,圖海已拔出了腰刀,刀光閃耀,寒芒四射,接着是一聲大吼,刀鋒哧的劃空而過,抹過了他的脖子………………………………
整個天津府沸騰了,塘沽港離天津城不過數十里路,到了傍晚,塘沽光復,清軍水師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城裡,人們先是惑,接着是四處打聽,最後是一陣陣的歡呼,表面上這些結了髮辮,穿着褂子溫順的漢人突然之間不安分起來。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這一句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話語纔是他們真正的呼聲,接着無數人走上了街頭,無數人燃起了鞭炮,天津府的滿人官員先是下令彈壓,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樣做非但無濟於事,往常這些溫順的漢人嬉笑着打千作恭的神情不見了,有人開始怒目而視,有人甚至開始了反抗,彈壓的官兵被棄屍街頭,甚至連兇手都不能找到。接着天津的官員還希望緊閉四門進行抵抗,以防明軍攻城,可是他們立即發現,天津的綠營兵的右臂上已經系起了紅飄帶。
沒輒了,跑吧,雖然棄土是要砍頭的,但是現在死總比以後死要實惠些,一個時辰的功夫,這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官老爺們已然跑的一個不剩,那些在酒館裡逗鳥吹牛的滿人猶如過街老鼠般不見了蹤影,歡呼聲響徹城際的天空。
第二天清晨,明軍開始列隊入城,聞訊而來的百姓早已等待在街道兩側,所有人都是一個光頭,腦後的辮子早被剪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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