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泰顯然也不是蠢人,聽劉弘遇這樣一說,心裡也按理說明軍剛到,正好趁着長沙城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才是上策,可是爲什麼城下的明軍到了城下不作出任何攻擊或者挑釁的動作而是駐紮在十幾裡外呢,難道坐等着援軍而來,須知攻城戰講的是時間,守軍拖得起可攻方卻不能持久,那麼,明軍到底想做什麼?
齊爾泰想不明白,劉弘遇也是丈二的和尚,二人沉吟許久,終於還是劉弘遇笑了笑道:“不管如何,長沙城有了緩口氣的時間,只要援軍一來,至少還有一拼之力。”
齊爾泰點點頭:“大人說的是,在下就巡城了。”
齊爾泰起身告辭,劉弘遇微微嘆了口氣,回到內宅,指揮家人繼續收拾細軟,做好逃亡準備,他手上沾滿了同胞的鮮血,扼殺了許多反清的抵抗,自知明軍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因此,到了城破之日,他便可趁亂迅速換上百姓的衣服帶着家眷出城逃竄,雖說守土有責,可朝廷要的是替死鬼,他劉弘遇並沒有失政的地方,一切的罪責都可以歸咎到總兵科哈多和齊爾泰頭上,京城裡頭還有些熟人,家樹大根深,與孝莊的關係又是極好,定然能保住他的性命,劉弘遇篤定的想着,他乃是漢軍正藍旗人,與那個京城裡家門閥同在一旗,再加上當年他劉弘遇與養量一起剿過匪,這樣的交情家不可能不管他。
婁底的李定國大軍也開始啓程,向長沙進發,幾日之後,長沙城下三軍聚齊,十萬大軍引頸相望着長沙城,給長沙城牆上的綠營們很大地壓力,在此期間,明軍倒也組織了幾次進攻,大多是用火炮轟城,搞得城內的綠營心神不寧,城牆也被炸的多處坍塌,只是明軍並沒有正式出兵,在長沙東面地一片羣山之中,一支磨刀霍霍的明軍在李霄的組織下隱伏其中,只等着魚兒一個個上鉤。
………………
海都城一如既往地繁華,自工商興起以來,整個海都城幾乎被這種濃重的商業氛圍包圍,商人成了許多人嚮往的職業,生意變成了極爲體面地活動,甚至商業性的邸報賣的比學術政治八卦方面的邸報要好地許多,城區不斷的擴大,至今爲止,由於城區與開發區的擴張,臨近的一些郡縣只好拆了城牆,變成了海都城區的一個片區,五十萬人口由於大規的向南洋各地招工,大量地農民涌入城市做工變爲了七十萬,到處都是勃然的生機。
與繁華地城區相比,正中的皇宮卻是一如既往地安靜,瞿慈的肚子日漸拱起,朱駿每日與周雪兒都過去問安,倒是那個安妮公主很是落寂,這個地方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可是她又走不出去,只能在花團錦簇地囚籠裡唉聲嘆息,一下子倒是顯得成熟了不少。
朱駿也是頭大如鬥,爲了照料瞿慈,陪她多說說話,取消了幾次早朝,一下子朝廷裡炸開了鍋,大臣們覺得這是昏庸的象徵,什麼事都得有個習慣,取消早朝的理由似乎充分,可是一次兩次可以,次數多了說不定這人有了惰性將來皇子生出來了你不上朝怎麼辦?幾個大臣聯名上奏了幾次,不見效果,朱駿依然故我,其實也並非朱駿不願理事,當皇帝的其實管的不多,除了一些天災和大工程以及軍事需要過問一下之外,還真沒多大的事,每天大清早這麼隆重的早朝,嗦嗦一大堆,怎麼也不能切入正題,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也議不個屁來,真正解決問題的還在內閣,所以朱駿更傾向於到內閣裡過問事務,可是朱駿的愛理不理讓一羣老頭子不高興了,於是更多人上奏。
朱駿現在對付這些大臣已經有了心得,你越是搭理他們,他們越來勁,說着說着就開始翻老底,說皇上想當年你在廣西的時候,被追到四川,又跑去雲南,最後逃入緬甸,這是爲什麼?因爲您當時不理政務啊,現在皇上好不容易奮發圖強,勵精革變,可不能再走從前的老路了。朱駿拿這幫人還真沒辦法,你一說他就開始哭,哭太祖,哭先皇,反正就是鬧你。
所以朱駿壓根就不理他們。怎麼鬧都不理。就算有人當面到鑾殿上撞柱子。朱駿也會面不改色。
鬧了許久。大臣們見朱駿不搭理。也覺得沒有勁了。一下子又平靜下來。朱駿每日只關注些軍情。當看到李雄施展連環計被識破時。也不由得讚歎此人思慮之深。若不是李定國心細。恐怕這一次北
險了。
朱駿思慮了許久之後才決定見一見這個李雄。此人智謀深遠。就算治他地罪也要看一看。看一看對手是誰。
此時離大軍啓程時已過了四個月。春意已去。天氣漸漸炎熱起來。朱駿特意編織了涼蓆供瞿慈歇息。朱駿倒是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涼蓆。反正海都城裡是沒有地。他還特意問過太監。讓他們出去找找。結果一無所獲。因此朱駿便叫了幾個木匠來。按着他地意思造。緬甸多繡。因此材料不是問題。而且製作工藝也不太難。半天功夫。一個涼蓆便制了出來。朱駿讓木匠們多做了幾個。除了留給瞿慈地以外。還有周雪兒。此外。那個安妮公主也要送上一份。雖說是政治婚姻。而且二人還未成婚。聽說朝廷裡地一羣老東西每日還向太監打聽皇上是否去過安妮公主地房裡過夜。很是上心。可朱駿也不想冷落了她。
待涼蓆一併作好。朱駿打發了工匠幾兩銀子。並沒有多餘地賞賜。只說了句這技藝便賞了你們吧。幾個工匠出宮之後立即感悟到了商機。不出三天。海都開發區便開起了一個涼蓆作坊。
瞿慈和周雪兒收到涼蓆之後讓人洗淨躺了一會自然是說好的,安妮公主收到這個禮物卻有些生氣,可夜裡讓侍女們墊在牀上,確實感覺到了絲絲涼意直透脊背,在這炎炎的南洋立即感覺到了一陣爽意,夜深人靜的時候,安妮公主心也隨着靜了下來,孤獨蔓延了她的全身,她的身邊雖然伴侍如雲,卻仍然找不到一個可傾訴的對象,她輕輕的起牀,推開了閣樓裡的紙窗,窗外的圓月照耀在她挺翹的鼻尖,又灑落在她眼眶裡團團打轉的淚水裡。
這或許就是東方人所說的天意吧,安妮公主心潮起伏,她刻意去追求自由,遠離那些惺惺作態的貴族王子,可是又掉入了一個漩渦,一個更加緊密的牢籠,她沒有辦法掙脫,看不到四周的路途,只能任人擺佈,更可恨的是,那個擺佈她的人似乎對她並不在意,雖然來過一次,可是接下來的幾個月似乎是將她望了,她討厭這個男人,也嫉恨這個男人對她的不聞不問,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在圍着她轉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冷落的滋味,很不好受。
安妮披上了一件薄如輕紗的涼裙,推開閣門,邊上就是幾個侍女的寢室,只要她一聲召喚立即便有人來,她沒有召喚,因爲她不願意驚動別人,她只想在深夜裡一個人單獨的走走,排泄心裡的苦悶。
安妮下了閣樓,便是一條水泥鋪就的道路,兩邊種着鮮花,再遠一些便是涼亭和假石,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美幻覺論。安妮漫無目的的走,這裡很安靜,安靜的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這個時候她的心跳是最平和的,猶如熟睡的嬰兒一般。
安妮拐過了一條長廊,東方的廊坊雕飾的及其精美,安妮感覺她像在夜色中行走的精靈,夜風拂過,帶來了一絲涼爽,也吹來了一縷花卉的芬香。
安妮越來越覺得這個王宮的廣大,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有幾個巡夜的太監提着燈籠穿梭,安妮不好驚動他們,故意避開,夜裡看不甚清,那些巡夜的太監以爲是某個夜急的宮女,因此也沒有多問。
過了月洞,眼前又是豁然開朗,這裡的建築顯得比她住的閣樓寬大了許多,她心裡想着,或許能夠走出這裡應該多好,這裡再美麗,她也不願意去呆。
很快,她發現了一個問題,她似乎迷路了。是的,在夜晚,她迷路了。她嘗試着找到回去的路,可是在她的眼裡,這裡似乎哪裡都差不多,並沒有什麼特別。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想要問巡夜的太監,可是又有些負氣,她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在這裡都會迷路。
又拐過了一個月洞,安妮聞到了一股煙味,是一股古怪的濃煙味,就在不遠處道旁的一個涼亭裡,兩個人影似乎在燒火煮食着什麼,上面是一個瓷壺,下面是一個爐子,一個人趴在下面煽火,另外一個頭貼的瓷爐很近。
這不關她的事,安妮繼續往前走,她甚至惡意的想着或許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會把這個宮殿燒了的燒了她或許就能獲得自由了
“喂喂……你叫什麼名字?去添點水來。”涼亭裡的人似乎看到了她,對着她大吼。
安妮加快了腳步,這個人說的是漢話,她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