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二月初一到了。永樂帝升坐奉天殿,文官武將朝賀已畢,排班肅立。皇上手捻鬚髯,神氣十足,亮開金鐘般的嗓音說:“朕明日就要起駕北巡,一朝泰山,二拜岱廟,三察民情,四閱兵治。往返數千裡,須半載方能迴鑾。在朕離京期間,由懷親王監國,總理朝政,如朕親躬,衆卿皆應聽命,違者按律治罪。”
百官忙跪拜答道:“皇上聖明,萬歲,萬萬歲!”其中屬懷王調門兒最高,聲音最大。
永樂帝笑着點點頭,接着說:“因朝政多繁,又要把件件事情處理得體,朕恐懷王顧此失彼,特命田再鏢、常茂二卿協助懷王監國,卿等應同心攜手秉公治國,切莫負朕重託。”
朱-、田再鏢、常茂三人,出班跪倒,往上叩頭,山呼萬歲。朱-道:“蒙萬歲不棄,委此重任,臣怎敢不盡心竭力以報天恩。”
田再鏢道:“請陛下放心北巡,不要以朝中之事爲念,臣一定盡心輔佐懷王把社稷看好。”
常茂說話一向隨便,他把臉一仰,睜大雌雄眼,笑着說:“陛下你就放心吧,有茂太爺在京坐鎮,誰敢-刺兒!要聽說聽道的,一切好說,咱爺兒們絕夠意思;要給臉不要臉,我就搗出他的腸子來!”百官聽了無不掩口而笑,只有懷王和他的黨羽緊皺眉頭。
永樂帝樂得雙肩直抖,笑着說:“動武是需要的,但光靠這個可不行,還要講究策略和方法。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二者兼施,缺一不可。”“是嘍,不管怎麼說,我們把家看好就是了。”
永樂帝把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在百官陪伴下,先拜了宗廟,後參謁了孝陵。當晚在顯慶宮盛排宴筵,君臣同樂。
次日黎明,永樂帝偕徐皇后,在洪武門升輦,由八百名禁軍開道,三千虎賁軍扈從,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胡大海、姚廣孝率領從行的文武大員緊隨在輦後。虎賁軍總兵官常林在前邊開道,一大羣副將、參將,個個全身披掛,像穿梭似地往返在御路上。他們的心情既沉重又緊張,惟恐發生意外。當日平安渡過長江,穿州過縣,向北進發,暫且不表。
懷王和田再鏢、常茂率領留守官員,送過聖駕,轉回京城。懷王胖大體重,早累得筋疼骨痛,進城後他和田、常二人說了幾句客氣話,就回王府休息去了。常茂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輕輕地罵道:“狗熊,窩囊廢!除了泡娘兒們,還有什麼能耐!”田再鏢笑問道:“茂,你嘟囔什麼呢?”“我說那位朱胖子呢。我真不明白,皇上爲啥叫他監國?”田再鏢往兩旁看了看,低聲說:“小心被旁人聽見。走,有話到我那兒說去吧。”
二人並馬來到肅國公府,下馬後侍從接過馬繮,拉到下邊刷洗去了。田再鏢把常茂讓進書房,僕人們趕緊捧上香茶和點心。
常茂把頭盔摘掉,脫去披風,卸下鐵甲,敞開衣領,往大椅上一靠,閉上眼睛養神。田再鏢一向乾淨,洗嗽之後,換了套便裝,在常茂對面坐下:“茂,這回有話你就敞開說吧,我知道你這個人狗肚子裝不了酥油。”
常茂坐直身子,瞪着雌雄眼說:“孃的,我就不明白,他朱-有啥贏人的地方?皇上爲啥叫他總理朝政大事?”“老夥計,這有什麼不明白的,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人家是親兄弟,自然要比咱們可靠了。”“屁!”常茂捶着桌子說:“不是我說話沒有分寸,他們皇族裡頭,除了當今皇上之外,還有幾個好餅?還不是靠咱哥兒們替他們支撐天下!”田再鏢忙制止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皇上對咱還是很器重的。別忘了是親三分向,千萬別爲這點事傷腦筋。”常茂說:“他爲正,咱爲副,凡事都要向他請示,實在叫人不服,我纔沒工夫理他呢。”“這些都是枝節,有什麼事我去請示好了。”
常茂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說道:“再鏢,你知道不,朱-與羅鏢、薛長策、鐵天池他們往來密切,經常夜聚明散,鬼鬼祟祟的,不知搞啥名堂。”“這有什麼可奇怪的,羅鏢是他孃舅,薛長策、鐵天池又是羅鏢的摯友,沒事聚一聚算什麼,你和我不也是這樣嘛。”常茂搖晃着腦袋說:“不對,不對,他們跟咱們可不一樣。”田再鏢帶笑問道:“是嗎?就請你這位常半仙說說怎麼不同吧。”
常茂一本正經地說:“元宵節那天,朱-說身體不爽,請了假,羅鏢也請了假,薛長策藉口公務纏身,也沒上五鳳樓觀燈,奇怪的是他們都到懷王府去了,鐵天池、丘殿坤、老公公劉欣也去了。大概能有十多位吧,直到天亮才陸續散去,有從前門走的,有從後門溜的,偷偷摸摸的,肯定沒有好事。”“是嗎?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忘了,我的勇安王府離懷王府僅隔兩道街吶。我府裡有個門官叫夜行子馮六,當年在綠林混過飯吃,很機靈能幹,就爲這個我才收留了他。這小子愛好起早,天不亮就在街道上轉悠,羅鏢、薛長策等人離開懷王府的時候,正讓他碰上,這件事就是他告訴我的。”
田再鏢一向老成持重,很少說沒有把握的話。其實他也風聞懷王同羅鏢、薛長策等人關係密切,但從沒猜疑過,現在聽常茂這麼一說,就認真起來了。是啊,這些跡象確實有些可疑,常言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假如沒有,幹嘛那麼鬼鬼祟祟的呢?但又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做了壞事,誣陷好人可是法紀不容啊,何況還牽涉到御弟懷親王呢!田再鏢思考了好一陣兒,纔對常茂說:“對僕人的話不能不聽,但也不能全聽,類似這些捕風捉影的事還是少想些好。”常茂冷笑道:“這會兒不加提防,恐怕到時候就晚了。”“那麼你以爲他們會幹什麼?”“很難說,反正沒啥好事。”
田再鏢嘆息了一聲:“唉,要是有他就好辦了。”常茂瞪起雌雄眼問道:“你說的是小矬子徐方?”“不是他是誰。像這種事能瞞得過他嗎?大不了往房檐兒上一趴,什麼秘密聽不來?”常茂嘆口氣說:“這個矬子怪透了,打天下的時候,他比誰都賣氣力,好容易盼着太平了,他反倒辭官不做了,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田再鏢意味深長地說:“這就叫急流勇退,見好就收。論見識他可比咱高出一籌啊。”“高個屁,我看他就是窮骨頭,放福不會享,有什麼值得誇讚的。”“算了,算了,常言說靜坐先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說旁的沒有用處,還是把家看好了,別發生意外,比什麼都強。”
常茂冷笑道:“你真以爲能發生什麼意外?真是狂言癡語。”田再鏢正色道:“茂,說是說,笑是笑,遇事可不能大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真出了事,你我擔當得起嗎?”“好好好,茂太爺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咱就怎麼辦。”
田再鏢把常茂留下,共進了晚餐。兩個人邊吃邊商議如何防守京城的事。飯吃完了,也商議好了。田再鏢說:“我還得向懷王請示一下,看看他的意思,你若不樂意見他,就回府歇着去吧。”“好吧。我說夥計,該留心眼兒的地方就得留着點,別傻乎乎地把什麼事情都抖摟出去。”“這我知道,你就放心吧。”田再鏢一直把常茂送出府門,兩人拱手而別。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就是二月初十。表面上一切正常,京城內外秩序井然,跟往常沒什麼兩樣。然而,一場叛亂已似箭在弦上,殊死的搏鬥即將發生。
懷王已經向文武百官發出通知,要他們在掌燈後一律到王府議事,任何人不得缺席,否則按抗旨不遵罪論處。
掌燈前後,中樞六部、五軍督府、都察院、翰林院、通政司、太常、光祿、太僕、鴻臚寺等衙門的大員,陸續來到王府,先由王府長史登記,而後由值日官引到龐廊下候旨。這兒雖然比不了金鑾寶殿,可是也氣魄的不得了,文東武西,站了兩大溜,一個個身穿朝服,懷抱笏板,佇立在燈影裡。不多時一個身着朝服的女官出現在丹墀上,以銀鈴般的聲音似唱非唱似白非白地宣叫道:“懷王諭旨下,文武百官進殿議事——”這時,樂聲驟起,百官隨着樂奏,邁着方步,從中門走進銀安寶殿。
懷王已經登臺就坐,八名女官執扇,列立在左右。大殿裡燈光刺眼,金碧輝煌,氣氛莊重而又嚴肅。百官行了朝王禮,又躬身退立兩邊。
稍停片刻,朱-拖着長音,一字一板地說道:“蒙天子隆眷,命本王監國,敢不兢兢業業以報天恩乎。聖天子已遠離京都,數月後方能迴鑾,爲確保江山社稷的安定,特把諸公請來,共商大計。之後,本王還要在內苑排宴,與公等暢飲。”“謝千歲。”
懷王朝下邊看了看問道:“人都到齊了嗎?”王府長史耿玉貴忙躬身答道:“回王爺的話,在請諸公,只有孝義勇安王常茂未到。”懷王把臉一沉,怒問道:“爲什麼沒來?”耿玉貴答道:“卑職派人問過,勇安王說身體不適,不能前來。”“不行!”懷王一拍桌子,“他是欽定的監國副使,豈能缺席!尤其這麼重要的會議,少他怎麼能行。快去把他請來。”“遵命。”耿玉貴剛要退出,懷王又叫住他叮囑道:“告訴常茂,他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不然我就砍下你的腦袋!”“是,卑職明白。”耿玉貴一溜煙跑下去了。
懷王沉默不語,心裡想着常茂的事:常茂和田再鏢俱是我的心腹大患,也是這次政變的主要障礙,今晚必須把他們倆處死在我的府裡,決不能讓他們漏網。倘若常茂不來,無疑於縱虎歸山,整個計劃將受到嚴重威脅。不行,非把他騙來不可!
田再鏢站在百官之首,也在想着心事,暗自責怪常茂不該不來,這樣做未免有點過分,真要與懷王衝突起來,豈不叫自己左右爲難?
時候不大,耿玉貴回來了,跪稟道:“回王爺的話,常王爺說一會兒就到。”懷王聽了長吁了一口氣,心說你常茂總有上鉤的時候,到這兒就別想活着出去。
朱-思索了一下,開始了對百官的長篇訓示。什麼皇恩浩蕩,萬壽無疆,英明無比,誓死效忠等等,都是些空洞的詞兒,讓人聽着非常不自在。原來懷王並不善於詞令,只是爲了磨蹭時間,把百官拖住而已。
定更之後,乾巴巴的會議宣告結束。懷王傳諭,請百官入內苑赴宴。
內苑就是王府的花園,佔地十多畝,有暖閣、涼亭、假山、花榭,中間還建有一座宏偉高大的“頤壽樓”。每逢節日,懷王都在這裡設宴招待賓客。此刻,樓堂內外張燈結綵,百官魚貫而入,上了二樓。
隨着悅耳的樂聲,成羣的使女,像百蝶穿花似地,擺上美酒佳餚,剎那間,酒香、肉香和使女身上散發出來的粉香直刺鼻孔,令人陶醉。
懷王不時地看着門外,盼望常茂快些到來。他已經數次派人前去催請,可是這位茂太爺到現在還沒有露面。懷王焦躁萬分,暗中指示丘殿坤,常茂若果真不到場,就採取相應的措施。
在宴會上,懷王惟恐有人溜掉,壞了他的大事,因此命長史耿玉貴抱着寶劍坐在樓門口監酒,並宣佈說:“爲確保盛宴有始有終,任何人不得私自離開頤壽樓,否則格殺勿論。”百官聞聽,相顧失色,心說哪有這樣請客的?莫非懷王喝醉了不成?然而看上去懷王並無醉態,只發現樓外甲士林立,殺氣騰騰,不知所爲何故。
懷王一個勁兒地向百官勸酒,並且每到必幹,否則就要罰酒三杯。有些人不勝酒力,叫苦不迭,十幾位已經癱倒。
與此同時,薛長策也緊張地忙碌着。入夜後他突然命令十三座城門的軍兵換防,完全改由自己的嫡系部隊所取代,被撤換下來的軍兵改由應天府督標副將鐵天池指揮。二更之後,鐵天池以保護京師安全爲名,命五千多名健兒封鎖了東華門、洪武門、御街和六部街,明政府的中樞機關全被監視住了。
三更過後,羅鏢假裝酒醉離開頤壽樓,溜出懷王府,一陣風似地跑到大教場,把事先隱蔽在這裡的他的本部人馬和薛長策撥來的二千多人拉來洪武門和東華門、玄武門附近,單等信炮響起,就搶佔皇城及大內。
兵馬司副指揮葉永昌暗中指揮一千名軍兵,埋伏在胡大海和姚廣孝的府門外;都督同知黃贊則指揮本部人馬埋伏在田再鏢和常茂的府外,其他各府也被嚴密地監視起來。
一場暴亂即將發生。
常茂沒去王府有兩點原因,一是他看着懷王不順眼,不願意跟他打交道;二是他對懷王監國極不贊成,不願聽他吆五喝六。一句話,常茂就是瞧不起他。
掌燈之後,常茂在府中悶坐,王妃周氏陪坐身旁,見他雙眉緊鎖,滿面愁雲,心裡很不是滋味,遂說道:“王爺身子不爽嗎?要不要請位太醫來看看?”“不用,我啥病也沒有。”王妃道:“連日來王爺總是悶悶不樂的,不知所爲何故?”“唉!”常茂往大椅上一靠,盯着夫人說:“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的,偏叫朱-監國,實在叫人不服氣。”王妃笑着說:“原來爲了這個,我看皇上也有難言之隱。你想想,太子朱標早年亡故,安王朱文,靜王朱武,又相繼死掉,如今只剩下他兄弟二人,作爲胞兄的聖上,對自己的胞弟自然要格外重用了。自古是親三分向,這有什麼可奇怪的,王爺生這份閒氣,實在大可不必。”
常茂嘆口氣說:“我可不是忌妒他,而是爲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朱胖子要文不會文,要武不會武,懂得怎樣治理國家?皇上要是半年不回來,京裡非得出事不可!”
王妃看他氣得不行,只好百般勸解,還給他備了幾樣好菜下酒。俗話說酒入歡腸則歡,酒入愁腸則醉,三杯酒入肚,常茂就醉了,身子往大椅上一靠,沉沉睡去。王妃沒有驚動他,只給他蓋了一件裘衣,就退出去了。懷王派人數次相請,都被王妃給支哄了回去。
三更左右,他的三侄兒常勉急衝沖走進內廳,推晃着常茂:“二伯父,您醒醒酒,我有急事稟報。”常勉是三爺常林的兒子,現年十七歲,去年考中武舉人,每天都去京都城武備衙門習武。他父常林及叔父等,都隨聖駕北巡去了,因此常勉每天晚上都要到二伯父跟前看看。
常茂睡眼——,沉着臉問道:“都什麼時候了,你纔來?”常勉一攤手道:“二伯,不怪我,是進不來呀。”常茂問道:“你說什麼進不來?”“二伯,不知道爲什麼,街面上全是軍隊,弓上弦,刀出鞘,封鎖了各條街道和路口,每到一處都有人盤問。幸虧是我,要是普通人休想移動半步!”
常茂一下子驚醒了,醉意一掃而光,瞪着雌雄眼問道:“你說街道被封鎖了?”“這還能有假,不信您出去看看,我還是經過黃讚的准許,才穿過街道回來的呢。”常茂猛然一驚,預感到將有什麼不幸的事情發生。他霍然站起,披上外衣,直朝府門奔去。常勉緊隨在後。
常茂本想大開府門,到外邊問個究竟,更想扯開嗓子大罵一通。又一想,不行,他剋制住焦躁的情緒,沒有這樣做,他讓僕人在高牆根豎了一張梯子,輕輕爬上去,偷眼往街上察看,見街頭果然有不少軍兵,各路口都設置了路障,人影亂竄,刀劍閃着寒光,尤其在自己府外,人數更不知有多少。
常茂看罷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糟了,莫非要發生兵變不成?發動兵變的又能是誰?莫非……他想去找田再鏢摸清情況,商議對策。又一想,田再鏢可能在懷王府裡,說不定他還不知道現在的事情,這可怎麼辦呢?看樣子是有人惦記上自己了,一旦動手,必然先拿自己開刀,首先攻打我的王府,果真如此,自己還不能離開,否則這個家以及闔府上下二百多口全得遭殃。可是,事在緊急,無論如何也得通知田再鏢,要不整座京城就有傾覆的危險。
常茂從梯子上跳下來,一把揪住常勉說:“今晚肯定要發生大事,我得去找田大帥,這座王府就交給你了。”“是。”常茂快步跑進更衣廳,吩咐僕人速速準備甲冑。僕人們哪敢怠慢,幫着常茂頂盔貫甲。不多時,一切齊備,常茂手提禹王神槊,中庭院拉過寶馬板肋墨雕,來到府門。
常勉趕忙問道:“二伯父,把衛隊帶上吧?”“不,誰也不帶,留下衛隊保護王府,切記,把你二伯母保護好,不然我決不饒你。”“伯父放心吧,府裡的事就交給我了。”“快,給我開門!”
厚厚的府門開了,常茂拉馬來到府外,飛身上馬。常勉急忙命人把門關閉,橫栓上鎖,又用青石條頂住。隨後常勉又把闔府老幼集合起來,簡單扼要地交代了任務。女眷都躲到王妃房中,一是同她做伴,二是保護王妃的安全。男人們全都抄起傢伙,把大門、二門、後門、腳門都把守住。常勉親自率領五十名王府衛隊,在院中巡邏。不過到現在他也不相信會發生什麼大事。
常茂剛出王府,就被守在外邊的軍兵攔住了:“站住,上哪兒去?”常茂怒不可遏:“孃的,瞎了你的狗眼,看老子是誰?”軍兵冷笑道:“不論是誰,沒有黃將軍的命令,決不能放行。”“哪個黃將軍?”“前軍都督府的都督同知黃贊。”“呸!他算個屁,還敢以下犯上,管我這個孝義勇安王嗎?”“對不起,現官不如現管,我們只聽黃將軍的,不管什麼王爺,請你趕快回府,不然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常茂哪兒受過這種窩囊氣,他把禹王槊一掄,“去你孃的吧!”軍兵躺下了五位。“哎喲,你敢動武,來人哪,快把他抓起來!”衆軍兵往上一擁就要動手。常茂把大槊往空中一舉,厲聲喝道:“哪一個想死快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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