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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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光這段被我們強行綁在一起的緣分也沒有持續多久,劉思緣來過我們教室門前幾次,只是王陽光一直都不出去見她,初始她還以爲是害羞,幾次之後便明白,那是根本在躲着她,所以也就不再過來了,而她似乎是明白了爲什麼會發生這件事一樣,陳新川和楊曼玉再在一起的時候,她便再也沒有出現,不久之後,她就轉學了,具體原因我並不知道爲什麼,只是爲王陽光一陣惋惜。
董淑星第一面給我的笑容就讓我明白,這個人和我太有緣了,果不其然,中秋節過節的時候,也是我的生日,我說了句:“哇,生日了!”其實是在自言自語,他聽了之後感覺很奇怪,問我:“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我說:“不知道啊,我在說我自己的生日呢!”他驚訝起來:“不是吧,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呢!”我們一番對證之下,發現他只是比我大了一個小時,而這種同生的緣分,竟然不知不覺就發生在我倆的身上。學校因爲中秋節放了一天假,而這些住校生,便被班主任聚到了教室裡,一起過中秋。本來壓抑的地方在今晚完全就變了樣,這一切好像是劉珍設計的,她是班上的文藝委員,而今天,也就完全發揮了這個職務的作用,用張燈結綵來形容最好不過,教室的天花板上掛了很多氣球,周圍還掛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帶子,那些課桌,被搬到了四周,中間空出了一片大大的地方,班主任出了幾百塊錢,給我們買了一些零食,而此時,則被分到了每一個位置上。晚會開始,是楊全做主持,大家開心的聊着天,然後擊鼓傳花,傳到誰就讓誰表演節目,後來,有人悄悄的把今天是我和董淑星的生日這事告訴了楊全,楊全便在班上宣佈,中秋的晚會在這之後便成了一個生日聚會,班主任帶領着大家唱起了生日快樂歌,而我則在場中感動的快要哭了。這是我十六歲的生日,從小到大,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祝我生日快樂,小學的那些年,生日最奢侈的事情便是爸爸從外面給我帶回來的一罐八寶粥,大些的時候,也僅僅是媽媽在家裡煮一頓好吃的,或者去外面買幾竄羊肉竄,看着今天的這麼多同學,這樣閃爍的燭光,還有一個和我一起過生日的同學,我的心裡真的就涌起了一股熱流,謝謝,謝謝你們!
生日的環節和別的一樣,唯一缺少的就是蛋糕,在生日歌唱完,願望許下之後,同學們便讓我們倆每人表演一個節目,我什麼都不會,五音不全的喉嚨也就只會唱一些說唱的歌,暑假期間,我把大學生自習曲聽了不下百遍,所以基本都能背下來,說到節目,我第一個就想到的是它,在我花了差不多十分鐘把這首歌背完的時候,下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楊全上來採訪我:“你學這首歌用了多久啊?”我用手抓了抓腦袋,表現出對這種採訪的不適應:“沒學,就天天聽,一個暑假都在聽,後來就會了!”楊全有些詫異,用他那厚厚鏡片透出的目光看着我說:“那也挺厲害的啊!”董淑星表演的是一個行爲藝術,他拿了一張椅子做道具,講的是兩個不同國家的人繫鞋帶,第一個人是把一隻腿搭在高處,直接系,第二個人是把腿搭在高處,然後彎下身去系沒搭的那隻腿,這個動作很簡單,也很短,卻引的我們一陣發笑。後面的場面就顯得有些尷尬,大家都小聲的說着話,然後不停的嗑桌上的瓜子,班主任似乎體會到了裡面特別的味道,便說:“那你們在一起再玩會吧,我先走了,免得我在這裡你們都不敢說話!”他出去之後不久,大家似乎也覺得興趣索然,所以,楊全就只好宣佈結束了。
我出去之後並沒有馬上回宿舍,而是到了南門外面的小巷子,裡面的商店有公用電話,在這個日子,總是要給家裡打電話問候一下的。我去時已經有一個女生在那裡,看模樣很熟悉,應該是我們班的,只是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嘟嘟的兩聲之後,她在電話前突然就嗚咽起來:“媽媽,我想你了!”之後眼淚就不停的順着臉頰往下流,這一幕讓我感覺很可笑,不是吧,都高中生了,還像一個幼兒園的小孩一樣哭?看了一下,我走到她的旁邊,拿起了電話,撥通了爸爸的手機號碼。在電話中,互相問候了一下最近的情況,他還是如每一個生日一樣祝我生日快樂,再閒聊了一些別的,就掛上了!
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下午下過一場小雨,到了現在,地上的水漬還沒有幹,月亮也在烏雲間時隱時現,在每一個生日,我都有獨自賞月的習慣,似乎從月亮中,我就能找到自己,它上面的那個人形陰影,便是我的影子,今晚遇上了這個鬼天氣,卻並不妨礙我的欣賞,我一個人到了籃球場邊的凳子旁,用紙擦乾了上面的水,然後又鋪了一層,安靜的坐下,看着天上。
十六歲了麼,按着陰曆計算,就是整整十六個年頭,這十六年來,死過一次,然後磕磕碰碰一直到了現在,人是什麼?我又是什麼?是不是真有一個世界,那裡有另外一個我?我望着月亮一陣發呆,腦海裡瘋狂的思索着這個問題,口中也自言自語的喊道:“劉凱,你在哪兒啊?”月亮開始如鏡面一般離我越來越近,最後到了我的眼前,在這片昏黃的光影中,我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他對我笑笑:“你是在呼喚我麼?”這突如其來的變數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開始在腦海裡瘋狂的搜索着關於他的記憶,那是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周圍只有黑暗和寒冷,在那面鏡子中,我塑造了另外一個堅強的自己,讓我抵禦外界的種種挫折,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又再次出現了。我記得他說過:“想要呼喚我的時候,只需要對着鏡子,想記憶中的那隻紙鶴!”剛剛我想了紙鶴麼?對着鏡子麼?似乎都沒有,那麼他又是怎麼出現的呢?問題即是答案,他和我本就是一體,那隻紙鶴已經被我扔進了一個不知名的信仰國度裡,而他還在我的靈魂裡徘徊,不止是鏡子中有他,在每一個平面的世界裡都有他,十六歲的日子,我以月亮作鏡面,又將他呼喚了出來。
他的臉上永遠掛着自信的微笑,這讓我很不適應,我想像一個懦夫一樣逃避,可是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他的影子,他問我:“當初是你把我塑造出來的,怎麼,現在想逃避了麼?”我啞口無言,靜靜的看着他好久,最後便問到:“你到底想怎麼樣?”他用他那自信的語氣說到:“很簡單,你進來,我出去,我在這副身體中已經被壓抑的太久,我迫切的想去感受外面的世界,而你,不是還塑造了一個世界麼,現在,你就進去,好好的把曾經加進去的那些東西編排好順序,在很多年後,這副身體消亡的時候,你我都有一個歸宿!”我使勁的搖頭:“不行,現在的生活過的這麼適應,也沒有黑暗寒冷和孤獨,我根本不需要堅強,我不同意!”不過我終究是爭不過他,因爲他是我靈魂最堅強的那一部分,眨眼之間,我的左右已經置換,昏黃光影的外面,面部換上了他那自信的笑容,我被一種巨力拉扯着,最後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當我再次有了意識之後,我又來到了曾經建好的那個國度,一個平平的世界,一眼望不見頭,中間有一個發光的球,裡面是以汪娜爲原型塑造的,北邊是光,五顏六色,西邊有聲,不僅有天籟,還有我曾經聽過的一切聲音,南邊是電,感應着這個世界的一切,西邊是熱,溫度一直很高,一團純純的能量。我再看我自己時,發現竟然消失了,手腳,身體,腦袋,曾經一切實體的東西,到了現在都成了虛無,唯一有的就是視覺,我甚至看不到我到底是用什麼在看的。
我站在西邊的聲之地,看着這個一望無盡的平面,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種感覺很奇妙,能看到一切東西,卻碰不到,聞不到,聽不到,嘗不到,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會餓,會痛苦,會快樂,因爲這裡什麼都沒有。平面分兩層,天空中顯示的是他看到的一切,那些景物是那麼的熟悉,教學樓改成的宿舍的古舊的走廊,爬上二樓之後,206便是我們的宿舍,他熟練的推開門,徑直走到了我的牀前。
董淑星問道:“你到哪兒去了,怎麼這麼久纔回來?”他回答:“打電話啊,給父母打,然後又欣賞了一會兒月亮!”他和我之間似乎一點區別都沒有,記憶是一樣的,性格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更多了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