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地藏王菩薩有些進退兩難,想起當日準提曾言只管進兵,血海阿修羅族必然會落入套中的話語。
當下一咬牙,領着衆人繼續向着血海中心處挺進。
此時在血海深處,冥河老祖將玄元控水旗祭將起來,小心翼翼地遮掩住自家大軍的氣息。對旁邊的摩羅道:“你可領軍殺出,阻擊地藏王菩薩一陣,將他們繼續往裡面引。”
摩羅聞言,當即率領一隊人馬去了。
且說地藏王菩薩等人正行之間,忽見腳下血浪翻滾涌動,慘淡的血霧升騰起來,瀰漫了整個空間。
急忙道:“此霧毒性甚烈,勿要沾惹上身。”
衆佛陀聞言,急忙招出蓮臺、顯出腦後一圈佛光,將血霧擋在外面。
卻見無邊血海一時震盪不休,地藏王菩薩正自慶幸阿修羅族的兵馬終於出現了。
血浪翻滾之間,忽然凝聚起無數血箭,道道鋒利無比,直往天空中衆佛徒射了過來。
衆佛陀連忙施法抵擋,然而血海無邊,血箭也無窮無盡。
眼見那血箭頗俱消融腐蝕之性,地藏王菩薩大怒,將身上袈裟除下,高聲宣了聲佛號。
只見那袈裟升起一層金光,在衆佛徒腳下展開,將來至血海的血箭盡數擋住。
眼見血箭無功,衆佛徒卻也知道阿修羅族兵馬就在周圍,不敢怠慢,當下凝神待敵。
只見下方血海涌動之間,忽然升起道道血牆,將佛門衆人四面圍定,就聽空間中傳來聲聲阿修羅族的魔咒。
魔音陣陣,惑人心魄,伴隨着血牆不斷推進,直欲吞噬人心,勾人魂魄,一時兇險無比。
地藏王菩薩大驚,當下領着衆佛徒猛烈攻擊一面。
只見無數佛寶飛騰而起,撞擊在那血牆之上,瞬間打開了一處通道。
衆佛徒見此,急忙退出了血牆籠罩範圍,聚集在地藏王菩薩身後緊張地注視着腳下的血海。
血波盪漾之間,走出阿修羅族大將摩羅,指地藏王菩薩道:“血海乃我阿修羅族生養之地,爾等擅自闖入,可知死罪!”
地藏王菩薩笑道:“正要將你等一干兇殘頑劣之輩一網打盡,還世間一個清平世界。廢話少說,快快將你家老祖叫出來受死!”
摩羅聞言大怒,吼道:“地藏王菩薩,你找死!”
當下,招出飲血刀,發出千丈刀芒,往地藏王菩薩當頭砍下。
地藏王菩薩急忙揮劍抵擋。
摩羅狀若瘋虎,將手中大刀揮舞的血光紛飛,宛如桃花朵朵。景狀豔麗非常,偏偏卻又煞氣逼人,將阿修羅族好戰的性格發揮到了極致。
地藏王菩薩搶攻了幾劍,竟落在下風,不由又驚又怒。
就聽地藏王菩薩宣了聲佛號,端坐回蓮臺,放出護身佛光,腦後一圈金輪,莊嚴肅穆。左手結印,右手拈起一朵蓮花,口中念動真言。
摩羅頓時只覺萬鈞重量憑空壓在肩頭,彷彿時間在自己身邊停滯了一般,每一舉手投足無不緩慢非常。不由甚是駭然,驚慌不已。
正忙亂間,卻瞥見地藏王菩薩扔出右手蓮花,花心向下,直往自己罩了下來。
摩羅大驚失色,只得一咬牙,將全身精血逆轉,一口熱血頓時噴薄而出,化爲一團血霧,摩羅真身便在這血霧之中漸漸隱沒,消失不見。
地藏王菩薩見走了摩羅,面上微微一變,當下指揮衆佛徒衝殺了下去。
主將敗走,摩羅領來的一干阿修羅族兵將頓時羣龍無首,相互之間望了一眼,只得一鬨而散、四散奔逃。
佛門大勝,地藏王菩薩似乎不願放過一個活口,追殺敗兵甚急。
衆阿修羅小兵亡命奔逃,不覺又向血海深處行了萬餘里。
地藏王菩薩正殺的興起,忽聽身後諦聽道:“小心,此處恐有埋伏。”
話音未落,就見血海之中突兀地伸出無數隻手,手心白嫩如玉,在紅日血海的映照下,一眼望去,當真是詭異非常,白的令人心悸。手背卻密佈黑毛,根根豎立,宛如噬人惡獸,見之令人心下滲得慌。
那無數怪手伸出血海,一隻只,齊往半空中佛門徒衆的腳抓去。
撕心裂肺地慘叫嘶鳴之聲不絕於耳,一瞬之間便有近百名佛徒被抓走,被那怪手拖進無盡血海之中,湮沒不見。
地藏王菩薩大怒,暗暗心驚,急忙將懷中一把神砂取出,乃是當年準提用乾坤鼎煉化了一點戍土之精而得,後乾坤鼎歸還太上老君,這神砂卻賜予了地藏王菩薩。
神砂一出,漫天撒下,打得血海水花迸濺,那無數怪手俱都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的白骨,卻是再也不敢伸出水面了。
地藏王菩薩見穩住了陣腳,凝神喝道:“是阿修羅族哪位魔王在此偷襲,可敢報上名來!如此藏頭露尾,就不怕遭人恥笑嗎?”
血海翻滾涌動,一根水柱突兀地衝天而起,上面顯出一人。
只見此人生有九頭,每頭千眼,九百九十手,八足,長的甚是奇異兇惡。
那人張口吐出一串黑焱,悶哼了一聲,聲若巨鍾,震得腳下血海蕩起無數漣漪。
如雷轟鳴的聲音說道:“本王乃是阿修羅王毗摩質多。地藏王菩薩,莫非你就認不得我了麼!”
地藏王菩薩聞言冷笑道:“貧僧還當是誰?原來卻是你在這兒藏頭露尾地偷襲!你毗摩質多堂堂四大阿修羅王之一,竟作此小人行徑,豈不令人恥笑!本該慚愧無地,掩面奔走纔是。今反在此高聲揚名,張顯陋容於天地之間,令得天地亦爲你赧顏失色,當真是無恥之極!”
毗摩質多聽了這番話,氣得暴跳如雷,滿面赤紅,青筋暴突,哇哇大叫之間,噴出一團團烈焰,往地藏王菩薩席捲而來。
此乃陰火,不傷皮肉,專燒人魂魄,沾上一點,便即魂飛魄散,死狀痛苦,外表卻看不出半點傷痕,最是陰毒。
地藏王菩薩也知道厲害,不敢硬接,只得將額頭一抹,顯出一顆舍利子懸在頭頂,舍利子上又生蓮花,垂下道道金光,護住全身。坐下蓮臺也散發出溫暖的光芒,一時竟將毗摩質多的陰火擋在外面。
便見半空中無數火焰圍着地藏王菩薩不住旋繞灼燒。地藏王菩薩卻在蓮臺之上端坐不動,周身金光閃閃,毫髮無傷。
毗摩質多大喝一聲,九頭翻轉,將每頭千眼盡數對準地藏王菩薩,發出漫天血光,籠罩天地。
地藏王菩薩突見對方使出這般神通,躲閃不及,竟被罩在血光中去了。
地藏王菩薩麾下一衆佛徒眼見得此,俱都大驚失色。
須焰摩佛道:“這毗摩質多道法高深,非等閒可比。眼中紅光進攻時可摧金斷玉;若是籠罩一片,又如鐵桶一般堅固,着實厲害。今地藏王菩薩被他困在眼光裡,如何解救?”
衆佛陀俱都彷徨無計,忽聽金光威聲佛嘆道:“若是毗藍婆菩薩在此就好了。他那繡花針專刺人眼,豈容得這毗摩質多如此囂張!可惜毗藍婆菩薩卻復歸了截教。”
當此時,金光威聲佛連嘆了幾聲可惜,把身邊幾個原本也是出身截教的佛陀心裡都勾起了思念,一時俱都無心戰事。
旁邊其他的佛陀們卻都心生厭煩,意味難明地盯了金光威聲佛片刻,就聽光明功德佛冷颼颼地道:“金光威聲佛此言何意?莫非眷念截教恩師,也想背叛我佛,前去侍奉通天教主麼?”
金光威聲佛聞言一愣,隨即掃了光明功德佛一眼,不屑地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質問我。莫非有人叫你監督貧僧的麼?”
此言一出,幾乎在場的所有出身截教的佛徒俱都變了臉色,齊齊拿眼看向光明功德佛。
光明功德佛見此,不由有些手足無措,面色漲紅地道:“貧僧只是看不慣你長阿修羅族志氣,滅自己威風罷了。你們這些人平素仗着自己修爲高深,一個個的不把別人放在眼裡。連成一黨,排擠他人。今地藏王菩薩也是你們同門,見他遇險,爲何不救?對着我兇算什麼本事!”
金光威聲佛聞言,冷冷一笑道:“我們在佛門地位本就敏感,兼之大道無常,即便一師所授,亦是各有所得。因此平素言行與衆不同,卻又關你甚事?你只看到地藏王菩薩被困血光之中,卻不知他有無量功德護身,雖然看似兇險,實則卻似危實安。貧僧又爲何要過多擔心!”
光明功德佛聞言氣怒不已,指着金光威聲佛半晌不能開口。卻見前方血光之中此時卻在發生着異變。
大抵天地之物,相生相剋,沒有哪一種可稱爲絕對的強悍。水火可以相剋這是常理,但從嚴格的定義來講,不同的水與水之間其實也可以互溶相剋。就如冰水可以使人凍傷,熱水可以使人灼傷。但二者相遇成了溫水,便是無害的了。
因此聚寶盆的金光可以壓制五色神光,萬佛匯聚的佛光也可以壓制五色神光。這便是所謂同類相剋,以量多爲勝。
地藏王菩薩被毗摩質多困在九千隻眼睛所發出的血光裡面,危機重重。但他身爲華蓮淨土之主,“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大誓願感天動地,早已身具無量功德,一身修爲精純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