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陣風吹過大地,不知爲何帶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讓人心中越發壓抑。
直到好長時間過去,場面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發出一丁點呼吸聲。
片刻後,一個顫抖的聲音打破了僵局:“終...終於進...進去了。”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他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全身都在淌血,骨骼都被壓碎了好多根,然而他卻在笑。
“我活下來了?哈哈!我活下來了!”
他聲音越笑越大,十分開心,可人們卻高興不起來,剛纔又隕落了許多人,下次又會是誰呢?
這時,又是一名男子從一巨坑中爬起來,勉強笑道:“我說,咱不用這麼僵硬,危險已經過去了。”
說完,他還指了指血海古山道:“現在危險的是裡面的人,我們可是一點都不危險了呢。”
有一人說話,場面自然會很快活躍起來,倖存下來的都是幸運兒,紛紛從一個個坑洞中鑽了出來。
不管怎麼說,古山屏障已經消失,道王們和那些尊者也已經進入。
如此一來,他們這些人應該...安全了吧?
“剛纔的場面真是太浩瀚壯觀了,我修道兩百年直到今天才見識到,不虛此生啊!”
“是啊,那就是法寶嗎?嘖嘖,那威能真是毀天滅地啊,如果我能有一件的話該多好?”
“做夢吧你,那可是傳說中超越了道王的存在才能煉製的!”
“喂喂,你們說那些道王進去會不會真的尋到什麼大造化啊?真想知道那是什麼!”
“就是啊,雖然得不到,但長長見識也不錯嘛,我們來這兒不就是爲了這個嗎?”
在這些人彼此圍在一起神念語言交談之時,楊塵則是與陳真依舊躲在暗中觀察着情況。
雖說道王和尊者都已經進去,但東皇雲等人還沒有動靜,他們自然也不宜妄動,沒必要引起注意。
而且此時並非進入古山的最佳時機,一切要等裡面的結果出來再說。
“三弟,是不是隻有你們古世家的家主和太上長老們才能見到鎮族法寶啊?”楊塵有些好奇地問道。
陳真沉吟了一下,隨即點頭道:“是的,說實話,我也沒見過法寶呢,那種存在我還沒資格見到。”
楊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只要此次行動成功,日後你一定會成爲陳家家主,掌管一尊法寶!”
陳真愣了愣,心中實在激動不已,想到那種畫面他就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最終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切,就靠大哥你了,我也會努力的!”
就在二人閒聊之時,東皇雲那邊也開始圍在一起討論了起來,他們都是神念交流,顯然說談之事較爲隱秘。
“諸位,等古山中的結果出來,我們便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屆時裡面任何事情都要齊心協力了。”
東皇雲說道這裡忽然一頓,接着道:“各家流傳的古山地圖都合在一起吧,到時候大家都方便。”
衆人都一一點頭,這時,東皇雲轉頭看向李無敵道:“無敵兄,只要能得到一種血脈,你的肉身絕對會突破。”
說完他轉頭一一看向其餘幾名無上天驕道:“軒轅兄,夏兄,還有上官兄,南宮兄,呼延兄......”
幾人紛紛點頭,表示此次行動他們都知道怎麼做了,而且爲了那些好處,爲了實力的飛躍,他們也必須行動。
這時,軒轅無風忽然說道:“那麼,東皇兄此次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談到這個問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集中過來,而東皇雲則是淡淡一笑道:“我想覺醒自身的血脈。”
“事實上,我身負一種神奇的特殊血脈,只要覺醒了它,我便能實力突飛猛進。”
衆人一想覺得也對,恐怕只有這種來自血脈的呼喚才能讓東皇雲這種冷靜沉着之人做下如此瘋狂之事。
不過軒轅無風和夏東來則是心中微微一凜,他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邊做出瞭然的樣子,心中卻提防起來。
到時候真遇到什麼造化,難道東皇雲不會跟他們爭奪嗎?
而一旦爭奪起來,必然有死傷,尤其在那詭異的血海古山中打鬥,究竟會發生什麼誰能料得到?
另一邊,古世家和諸多聖地以及各大宗門之人,也都聚在各自的場地談論着。
“也不知老祖他們能不能歸來。”
“是啊,這血海古山太過可怕,以前隕落了不知多少道王了。”
“我們只能等待結果。”
他們身爲大勢力的高層,平日裡呼風喚雨,此時卻也只能祈禱各自進入的強者們能有所收穫。
甚至只要那些強者能平安歸來他們就要燒高香了,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時間緩緩流逝,經歷剛纔那種浩大場面後,倖存的修道者們都有了諸多感悟,紛紛盤膝坐地參悟起來。
許多人身上漸漸冒出了各色光芒,濃郁的道韻聚集在此,形成了種種波紋和異象。
就連東皇雲幾人也都各有所悟,他們本就天資悟性遠超常人,此次見識了法寶和法則之威,又怎會沒有收穫?
不過楊塵則是沒有去想那些,這一時半會兒的感悟也沒有多大效果,真正的感悟是需要沉澱與積累的。
歷史上,只有頓悟這種可遇不可求的境界,纔有可能在瞬間完成感悟和突破,達到一次華麗的蛻變。
望着天空中的血月,楊塵發現其血色開始由濃轉淡,正在緩緩消退,這反而讓他心中愈加不安起來。
“三弟,好像不對勁!”楊塵神念傳音道。
“怎麼了大哥,有什麼不對勁?現在不是一切都好嗎?”陳真不解地問道。
他在楊塵的幫助下,也能一直觀察外面的情形,現在的確是沒什麼事情發生,一切都很平常。
楊塵搖搖頭,目光閃爍道:“我有種直覺,當那月亮的血色完全消退之時,可能會有恐怖之事發生。”
陳真張了張嘴,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不過楊塵的話他還是很相信的,雖然他並不覺得能有什麼恐怖。
沒有見識過的人,自然是無法想象那種程度的世界。
風,呼嘯得愈加頻繁,天空中不知何時飄來一層烏雲,似乎天地間有股力量在自然運轉。
在風的作用下,那片烏雲緩緩飄過了血色圓月,然而異變也就在這一刻突生。
隨着烏雲從月上飄走,露出了一輪...皎潔的...彎月。
“喂,你們看!月亮怎麼忽然變成潔白的,而且也不再圓滿了?”有心人立刻注意到並提醒道。
衆人一看,頓時感到驚奇無比,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起來,各種說法不絕於耳。
有人說這是古山的天然屏障消失的緣故,也有人說這是古山中有了某種變化,還有人說很可能古山中的造化被找到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兩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響徹雲霄,聲音形成強大的波紋擴散,將雲朵震成了虛無。
“啊啊啊!怎...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隨即,兩道慘嚎戛然而止,如來得那般突然,它們去得也十分突然,讓人根本還沒反應過來。
此時,場面徹底靜了下來,古山中一片死寂的沉默,而古山外也是落針可聞,顯得相當詭異。
“發生什麼事了?”一名道丹境的女修迷惑地問道。
“我好像聽見有兩人在慘叫,聲音是從古山中傳來的。”
“你們看,雲朵都被震散了,這種威能是道王!”
“不可能,道王怎會發出那種悽慘的叫聲?而且突然就沒了聲息,該不會是...隕落了吧?”
此時,楊塵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他一字一句道:“果然有問題!”
他轉過頭看着陳真道:“有兩位手持法寶的道王隕落了。”
而陳真則是徹底愣住了,那兩個慘叫中有一人的聲音他無比熟悉,正是他陳家的那位道王老祖。
記得小時候他還曾見過對方一面,那人名爲陳摶生,曾於凡人帝國輾轉,後悟道成就元神,化身道王。
直到剛纔這名老祖還威風凜凜地將鎮族法寶召喚而來,那種意氣風發和絕世霸氣,他還歷歷在目。
“老祖他...他死了?怎麼會?那萬陣皇圖呢?”
陳真有些無法接受,也根本無法想象,一位道王的隕落絕對是巨大的損失,這是他第一次見證道王隕落。
正想到此處,忽然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傳來,隨即一道血光閃爍而過,一張巨大的陣圖從古山中飛出。
這張陣圖無比寬大,其速度十分之快,眨眼間消失,鑽入了虛空之中。
然而人們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萬陣皇圖,陳家的鎮族法寶,而剛纔它卻光芒十分暗淡。
“它受了重創,不得不迴歸族中。”古山外,一位陳家的真人嘆息一聲,隨即繼續觀察起來。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又是一道滔天的轟鳴傳來,下一刻,一聲淒厲的咆哮瘋了般地飛出古山。
這是一杆漆黑幽暗的長幡,正是南宮家的法寶,無上冥神幡,其威力絕對強悍無比。
然而此刻它通體鬼氣都消散了大半,其上法則支離破碎,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重創。
只見無上冥神幡上面忽然浮現一透明虛影,這道虛影回頭望了一眼古山,隨即破開空間直接消失不見。
“哎,又失敗了嗎?法寶有靈,這幾尊法寶已經來血海古山好幾次了,每次都鎩羽而歸。”
一位道嬰境的尊者如此嘆息道,此人白髮蒼蒼,顯然壽元大限已到,可他卻並沒有進古山去拼搏一把。
“無上冥神幡也逃走了,看來南宮家的那位王者也是隕落了。”有人搖頭嘆道,感覺十分不值。
許多人都是各有所悟,而一些人則認爲這些道王和尊者都是沒事找事,自尋死路。
他們覺得既然成就了道王,那就好好享受數千載的光陰歲月,逍遙快活一世,何必臨到大限也不得善終呢?
這是每個人的選擇,人不同,選擇自然也不同。
每一次千年之期血海古山都會開啓,而每一次古世家都會動用法寶,然而不知爲何每次都會失敗。
就在衆人各有所思的一刻,天空中忽然風雲匯聚,雷霆漫天,三股無比強悍的氣息朝着古山壓塌下來。
仔細一看,其中一股氣息帶着濃郁的金光,彷彿帝王的絕世威嚴,凜然不容侵犯。
另外兩股氣息分別有種中庸剛正之意和詭異的生死滅絕之意。
“是軒轅黃帝劍,滅運羅神盤,還有呼延家的蒼生道皇筆!”
“天!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麼,竟要三大法寶聯手?”
轟隆!
下一刻,大地都彷彿要陸沉了,整個南嶺都顫抖了起來,無數通靈的妖獸靈獸紛紛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一刻,人們只看見天空中有三大法寶的虛影在與某種莫名的存在對抗,那是一團血紅的霧氣,模糊看不真切。
就在戰鬥膠着之際,忽然下方古山之中再次衝出一道血紅霧氣,只是其中有黃光閃爍,更加詭異。
這道詭異的霧氣徹底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戰局迅速扭轉。
啊啊啊!
隨之而來的是三道無比悽慘的嚎叫,嗤嗤的聲音不斷傳入人們耳中,彷彿骨頭在被融化,又像是血液在被吞噬。
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讓人恐懼而又不安!
下一秒,三尊法寶直接破開空間消失不見,至始至終無人能成功攻克這血海古山,沒有取得哪怕一丁點的勝利。
天地間最後迴盪的只有幾道淒厲的叫聲。
“我不甘啊!我成就道王,怎會如此淒涼落幕?”
“不,我不悔!啊哈哈哈哈!”
“若有來世,我定要超越道王境,成就更高巔峰!”
隨即天地重歸寂靜,如死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生機,而古山外的修道者們則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言語。
而這一刻,絲絲血色再度攀上了彎月,隨即它再度化作了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