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二節 遊戲
黑sè的轎車靜靜的停在街心公園的各個出口處,高大而健壯的男子分散在公園的各個角落,幾個在花園裡下棋的老人,好奇的看了看這些突如其來的陌生男子,在這個安靜的街心公園,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雖然這些人打扮很平常,舉止很平常,可是有的老人從他們冷竣的面容中,看出了這些人絕不是普通的遊客,從他們的神情來看,他們是在找什麼人吧。
老人們看了一會兒,便不感興趣的低下頭,繼續下棋,只是心裡有些奇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驚動這麼多的人呢?
四周似乎一下安靜了,那些男子本來就很輕的腳步聲,此時幾乎聽不到了,老人們又奇怪的擡起頭,在街心公園的主入口,他們看到了一個穿白sè休閒西服的男子,這個男子長得很高,看着他有若雕塑般的面容,有一股迫人的氣勢,儘管在灼人的陽光下,他的面容仍然像冰雪般的寒冷。
看着那個高大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進公園,老人們不約而同的感到心頭一冷,那男子眼神凌厲如刀,眼神掃過,老人們都低下了頭,這俊美的男人,竟然如此的讓人恐懼。
看着龍皓越過那羣下棋的老人,慢慢的接近自己,悅雅覺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他走得很慢,卻很堅定,一步,一步,一步,每一步,悅雅都覺得是踏在了自己的心上,越來越近,越走越近,悅雅看着他,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冰淇淋,草莓味的冰淇淋。”
遠處冰淇淋售賣亭的擴音喇叭傳一陣陣甜美的叫賣聲,龍皓停住了腳步,在售賣亭外,支着幾把太陽傘,幾排顏sè鮮豔的休閒椅,在中午的烈rì下,只有一對母子坐濃郁的樹蔭下,那個女子很瘦,穿着一件軍綠sè的短袖,深sè的牛仔褲只到她的膝彎處,露出修長的小腿,腳踝處,是一串藍sè的水晶腳鏈,頭髮很短,比一般的男子還要短,而那個小孩子,長得很漂亮,雪堆般的人,穿着格子襯衣,卡通的揹帶短褲,頭髮卻很長,隨着他的動作,水波般的盪漾着,龍皓看了他們很久,然後轉過身,慢慢的走向他們。
爲什麼他會轉身呢?悅雅緊張的想,難道他發現了什麼?悅雅緊張得幾乎發抖,他走得很慢,非常的緩慢,一步又一步,和他在泰國跳下車,衝進機場完全不一致,幾年不見,龍皓沉穩了,心思也更加慎密了,也許這次逃不了了吧。
夢就像水銀,輕輕一點就消退了,餘夢楊竭力睜開眼睛,窗外的陽光閃得他眼前一花,什麼時候了?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被捆在了牀上,餘夢楊掙扎了兩下,捆得很緊,除了能輕輕擡一擡手和腳,餘夢楊笑了,沒想到小yīn溝裡竟然翻了船。
玻璃門外輕輕傳來鐘聲,二點了,難怪陽光這麼灼熱,下午有一個會,看來來不及了,餘夢楊又閉上眼睛,既然來不及,那就算了吧,這世上,沒什麼不能放棄的東西,除了那個女人。
想到這裡,餘夢楊又睜開眼睛,看着牀對面的鏡子,那面鏡子上,有牀頭懸掛的那副油畫,衣袂飄飄的嫦娥,仰頭看着皎潔的明月,藍sè的輕紗布滿了整個畫面,就想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美夢,如果更早一點兒能夠遇上她,也許現在,整個生活就不會是這樣了吧!
玻璃門拉開了,蘇沅走了進來,餘夢楊沒有理她,蘇沅坐在他身邊,“夢楊,你渴吧,我倒杯水給你喝吧。”
“我不渴,你把我綁在牀上幹什麼?”餘夢楊盯着鏡子裡那張栩栩如生的面孔,現在,她一定見到了龍皓了吧!
蘇沅坐在牀邊,仰頭看着油畫,“你看她長得多美,溫柔可人,就像一個失去了雙翅的天使,爲了愛情,心甘情願的落入凡塵。”
餘夢楊收回了眼光,看着蘇沅,“你說什麼?”
蘇沅仍然緊盯着油畫,“你看她衣袂帶風,眉翠目明,原不是世間的女子啊!她到底來自什麼地方呢?一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地方,那個地方,終年籠罩在cháo溼悶熱的空氣中,貧瘠的土地上,成片的生長着五彩的鮮花,空氣中,有一種令人沉醉的香味兒,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聞到那股兒令人入迷的香味兒。在那片森林的zhōng yāng,有一座小城,比歐洲最繁華的小城,還要富裕的小城,那是一座,依靠一種罪惡的植物,依靠無數無辜人的生命而繁榮的小城,小城主人是一個帝王般的男子,這個男子有一個妻子,一個極爲聰明的女子,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爲了把自己從小養大的養父,離開了那個地方,然後到了中國,遇到了一個同樣爲了愛情而放棄一切的男人,這個男人,幫助她成立了那個城市最大的民營企業,然後,她又遇到了另一個男子,一個世間罕有的男子,可惜,這個男子有一個yīn毒而深愛他的朋友,就在他們結婚那天,這個朋友設計要殺了所有人,可是天不讓她死,她活了下來,嫁給了那個曾經想要她命的男孩,接着,她愛上了他,和他相親相愛,有了一個孩子,爲了永遠的生活在一起,他們又回到了當初認識的城市,可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城市裡,還有一個覬覦她很久的男子,這個男子想盡了辦法,都沒有得到她的歡心,所以他決定毀了她,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去。是的,一定要毀去。”
蘇沅轉過頭,滿面微笑的看着他,餘夢楊的臉,就像透明的冰,“你怎麼知道的?”
蘇沅站起身,“你打的電話,我都聽到了,夢楊,你放手吧,我知道你很聰明,遠比常人想像中的聰明,而是,你的對手,都不是平常人。就說康悅雅吧,她能夠離開龍皓,就說明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你放手吧,即使讓你得到她,又會像龍皓一樣失去她的。”
餘夢楊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鏡中美若天仙的女人,過了很久,他才一字一頓,幾乎是咬着牙齒,“我知道,可是我不服氣,爲什麼……。”
蘇沅撲到他懷裡,“夢楊,夢楊,我求求你,放手吧,那個女人和她的男人,都不是尋常的人,你是和他們所有人在爲敵,你把她送回龍皓的身邊,她只有死路一條,她死了,採樂不會放過你的。”
餘夢楊閉上眼睛,然後緩緩睜開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蘇沅,你起來吧,我喘不過氣了,你說放手,沒那麼容易,幾年的心病,就憑你幾句話,就打消了嗎?讓我想想吧。”
蘇沅起身,看着他的眼睛,絕望的眼中,漸漸升起了一絲希望,“夢楊,我扶我起來吧。”
那對母子玩得很高興,小男孩頑皮的玩着玻璃魚缸裡的水,突出其來的抓住裡面遊動的魚,拎着尾巴甩動着,然後把魚扔到水裡,驚魂未定的魚迅速的逃到缸底,可是那淺淺的缸底,完全不是它們的隱身之所,很快又被那個小孩子抓到手中。
龍皓坐了下來,正對着那個短髮女子,“你的兒子嗎?”
短髮的女子有些驚訝的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後才點了點頭,“是啊!”
那個瘦弱的孩子也驚訝的看着他,“你是誰?”
龍皓微微一笑,“一個過路的人。”
他起身,對跟在自己身後的手下點了點頭,手下立即讓開了路,他迅速的轉過身,向公共衛生間走去,他走得很快,幾乎是在小跑。
走到衛生間前,他停住了,眯起眼睛,仔細的看着那座白sè的建築座,這個動作,令他的臉部神情有了奇異的變化,再沒有盛氣凌人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覺得心酸的淘氣表情,他站了很久,才慢慢走到衛生間門口。
看着龍皓凝視建築物的神情,悅雅突然覺得很難受,她想起當初一起在森林裡逃命的情形,他也曾這樣的注視過她,只不過,那時的他,是那麼的充滿活力,令她感到恐懼的活力。而現在,當他臉上出現淘氣的男孩子般的神情時,悅雅唯一感到的傷心,龍皓——也老了。
龍皓走進了衛生間,他從未到過這種地方,一扇一扇木門關得很緊,難道悅雅認爲這樣,就能逃過嗎?一絲冷笑慢慢爬上了嘴角,悅雅,你的聰明才智到哪兒去了呢?難道你真的變得讓你認不出來了嗎?他伸出腳,踹開了第一道緊閉的木門。
木門撞擊到牆上的聲音很大,悅雅清晰的聽到木頭破裂的聲音,原來他和從前,沒有任何的變化,死亡的恐懼,一點一點的侵蝕悅雅彷徨無助的靈魂。
一道,兩道,三道……,木門一道又一道被踹開,沒人,沒人,沒有一道門裡有人,越往後走,龍皓覺得越興奮,悅雅現在在想什麼呢?貓捉到老鼠,一定也是這樣興奮吧!
龍皓站在最後一道虛掩的木門外,興奮得幾乎笑出聲來,悅雅,我見到你的第一面,該說什麼呢?是告訴你這些年的仇恨?還是應該問問你,你找到的男人是誰呢?或者問問你,中國那個叫孫子的人,是怎樣寫出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計謀?
龍皓的臉上綻出了炫目的笑容。他伸出手,輕輕的推開了那道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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