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二節 對手
關了rì記本,餘夢楊突然笑了出來,怪不得婚後繡蕾的皮膚滑如凝脂,與婚前略微有些粗略的皮膚不一樣,這個傻女人!
他站起身,到浴室裡洗臉,猛的擡頭,突然看見鏡子上詭異的圖案,是誰畫上去的,他用毛巾使勁的擦鏡子,那些圖案很快就擦乾淨了,他長出一口氣。
走出浴室,他發現臥室的鏡子上也有同樣的圖案,看來,得重新換個保姆了。
電話的聲音很刺耳,餘夢楊用力睜開眼睛,原來天已經黑了,沒想到竟然睡了一天,他有些懊惱的拿起電話,是蘇浚,他的聲音很焦急,“夢楊,你趕快過來,濱海公路出事了。”
到處都是閃爍的jǐng燈和jǐng車,黑鴉鴉的站了一排jǐng察,看到餘夢楊,蘇浚快步跑了過來,“夢楊,你怎麼纔來?快兩個小時了。你怎麼連鞋都沒穿?”
餘夢楊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只穿了襪子就跑了出來,他勉強笑道:“我剛纔正洗澡,聽了你的電話,擦了擦沫子就來了。”
蘇浚正要說話,卻聽旁邊一個悅耳的女聲,嫵媚得像chūn風吹拂的柳葉,“總算讓我抓到餘大市長衣冠不整的出現在公衆場合了。”
兩人一起轉頭,原來是市電視臺的主持人蘇沅,她側頭、含笑看着餘夢楊,那極嬌媚的眼神中,有一種讓人回味不已的東西。
餘夢楊對她微一笑,然後回過頭,“蘇檢,什麼事能勞動你的大架,深夜跑到濱海公路來?”
蘇俊低看着他的光腳,“我們到車上說,雖然天氣熱了,可是這晚上還是涼。”
打開了暖氣,餘夢楊正要說話,蘇浚一拍掌,“夢楊,韓書完了。”
餘夢楊一驚,“怎麼回事?”
蘇浚壓低聲音,“濱海三期出了問題,剛纔市委楚秘書長的公子架車想回郊區的別墅,經過鷹嘴口的時候,路突然塌了,楚公子當時就隨着車滾到了海里,到現在都沒找到人,同時掉下去的,還有海濱路小學的學生,聽說是到臨市參加鼓樂團的比賽,連夜趕回濱海,結果正碰下道路崩塌,一塊兒滾了下去。”
餘夢楊似乎在夢遊般,半天才回過神,“楚秘書長?就是剛從省裡調下來,隨時見人都笑呵呵的那個胖子?”
蘇浚笑道:“就是他,別看他平時什麼都不管的樣子,其實,這個人是老狐狸,人jīng,明裡一盆火,暗裡一把刀,倒在他手下的人,多得數都數不完,不然怎麼能從一個小小的主任科員,一下子提到濱海做秘書長。他們家三個孩子,二個女兒,就一根獨苗,聽說老倆口寶貝得不得了,這下好,這下掉海里了,你說楚胖子能放過韓書嗎?”
餘夢楊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前方螞蟻般的人羣,“蘇檢,你說這次的事,除了韓書完了,新城是不是也完了。”
蘇浚老臉笑成了菊花,“這還用說。唉呀,咱們終於等到這天了,這下可睡個安穩覺。這幾年,我這心裡,可沒像今天這麼舒坦過。”
餘夢楊眼中突然shè出一道寒光,“蘇檢,別想得那麼簡單,寧採樂會坐以待斃?這個人不簡單啊!”
蘇浚一撫手,“夢楊,剛纔寧老頭也來了,臉sè鐵青,你不是說他懷疑上寧採樂了嗎?這次,咱們一下把他的懷疑坐實,我看他還能不能大義凜然,剛直不阿。”
餘夢楊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動寧採樂。”
蘇浚轉過頭,“爲什麼?”
餘夢楊點燃一支菸,“現在的濱海,就像三國,龍皓是曹cāo,寧採樂是孫權,我們是劉備,我們雖然勢弱,可是一直沒有被曹cāo或孫權吞掉,爲什麼?因爲他們之間有所制掣,所以纔有我們生存的空間,我們三個權力集團,就是鼎下的三隻腳。現在我們反要對孫權,提前使出火燒連營,把江東的勢力極大的削弱,切掉鼎下的一隻腳,鼎下就會剩下一隻大腳,一隻小腳,鼎一傾斜,小腳就會率先折斷。”
兩個人幾乎被煙霧籠罩起來,沉默了很久,蘇浚掐熄了煙,“我讓人去幫你找雙鞋子。”
推開車門正要下車的蘇浚突然停住了,“夢楊,寧採樂也來了。”
果然是他,就像多年前的林俊一樣,他手裡提了一個老式的保溫飯盒,站在滿面怒氣的寧國強身邊,不停的左顧右盼,眼珠滴溜溜的亂轉,不知道又在想什麼。除了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之外,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特別的之處,就像一個溫和、聽話的乖孩子一般。
看見他,寧國強迎了上來,“餘市長,我剛聽說你也來,而且急得連鞋子都沒穿。”
餘夢楊忙迎了上去,“寧省長,您看,連您也驚動了。”
寧國強嘆息道:“我剛纔去看了老楚,慘啊!這濱海三期,剛剛竣工,還沒來得及驗收,就出了這件事兒,我看得好好的查一查。”
寧國強雖然眼睛看着遠方,可是餘夢楊覺得他似乎緊緊的盯着自己的眼睛,他鎮定自若的神情沒有一絲的破綻,雖然沒有穿鞋,仍然風度翩翩,“寧省長,要不您回,我守在這裡,待找到那孩子,即刻向您彙報。”
寧國強擺着手,“不了,回去也睡不着,董工來了,咱們問問他吧。”
看着各個席地而坐的領導,蘇沅不禁有些感動,尤其是餘夢楊,到現在,他還光着腳,雪白的襪子,已變得髒污不堪了,是不是應該有人幫他去找雙鞋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董工已經開始講解濱海公路的問題了,“這次的事故,應該是濱海公路修築時建材出了質量問題,大家看一看我手中的泥塊,這種泥漿的粘度極低,用手輕輕一掰就碎了,從截口看,使用的水泥顆粒極細,這種細度的水泥,可以增加水泥的比表面積,能提高水泥的水化速率,提高早期強度,各位注意,僅僅是早期,粒徑在1μm以下的顆粒水化很快,對後期的強度增長,沒有一點優勢,另外,也因爲容易水化,導致混凝土中水泥用量的增長,不僅大幅增加了施工的費用,而且嚴重影響了混凝土的耐久xìng。大家再仔細看看混凝土的顏sè,這種顏sè表明,混凝土中含鹼量大大超標,這種高含鹼量的水泥,是造成混凝土結構物的劣化主要原因,從表面上看,這也是濱海三期公路崩塌的主要原因。通過現場的勘測,我們已初步認定濱海公路三期鷹嘴口路段的崩塌,就出於公路修築質量的問題,具體的檢測數據,還待我們取樣後,進行進一步的分析。”
現場沒有人說話,只有海洋瘋一樣拍打着海岸邊礁石的聲音,聽着大海的怒吼,讓人心裡不自禁的伸起一絲悲哀,連海都在悲哭!
在採樂無數的回想中,沒有任何一個記憶有那個海灣口那樣鮮明,在那深深的海水裡,躺着讓他刻骨銘心的初戀,不知道林俊有沒有轉生,他那麼善良,天父一定很眷顧他,也許,林俊現在就在天上的花園裡和天命嬉戲吧!
採樂仰望着滿天的繁星,不由露出一絲微笑,他聽見身後傳來的鎮定的腳步聲,他終於還是過來了。
“採樂。”
採樂回過身,迎面而來的是餘夢楊一如繼往的笑臉,似乎這樣的笑容,從來都不曾更改過。“餘市長,找到鞋穿了?”
餘夢楊不理睬採樂話中的諷刺,“採樂,聽說你的孩子三歲了,是嗎?”
Wшw● тTk án● ¢ O 採樂轉過身,面對着黑暗籠罩的大海,“是啊!那些掉下公路的孩子,最小的才七歲。”
餘夢楊站在他身邊,“原來我們的採樂也會感慨!”
他轉過臉,滿面盈盈的笑意,令他奇怪的是,採樂竟然沒有笑,他盯着他透明的眼眸中,有一絲厭憎、有一絲悲哀、有一絲憐憫,“那些孩子是無辜的,他們很乾淨,遠比這在場的所有人都乾淨。”
餘夢楊轉過頭,不再看他的眼睛,“乾淨?”
凝思了很久,餘夢楊露出嘲諷的笑容,“乾淨?你也配說乾淨這個詞!”
他伸出手,指着遠處的海灣,“真正乾淨的人,現在躺在那個下面。”
採樂突然暴怒了,他捏緊了着拳頭,“住嘴,你不配提他,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餘夢揚看着他臉上的神情,不緊不慢的,“採樂,行了。在你心裡,林俊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偶像,你覺得他很純潔、很善良、很迷人,那是因爲你,寧採樂,永遠也成不了他那樣的好人,你不是,你也不會是一個好人。”
餘夢楊說完,堅決的轉過身,“我知道你在濱海公路二期結束後,就把新城轉給市建築公司,這次公路的塌陷,你早已預料到,你在前二期中,通過材料獲得了太多的利潤,建築公司那些人頭豬腦的白癡,一定在某人慫恿下,也像模仿你,可是他們怎麼會有你這樣jīng明的頭腦,所以出現這樣的事故。你放心,即使我知道是你在幕後策劃的,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我告訴你,你想把火燒到我的身上,你還嫩了點。”
他轉過頭看着採樂,“小子,我在玩yīn謀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
採樂沒有生氣,而是笑了,“你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這纔是jīng彩的遊戲,我唱獨角戲,唱得累了,謝謝你上臺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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