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人有序進駐車隊的新公司,我們對接了一段日子等王家的人適應,我們才全體撤出。
我們也終於迎來一次全身心的放鬆,進入休整期。
那段時間,堂哥帶着我們整天出入娛樂場所,那時大家的物質生活水平剛剛開始提高,對精神生活也有了一定要求,娛樂場所有點捉襟見肘,跟不上形勢。
就這麼玩了幾天,大家都厭倦了。
堂哥大手一揮,說要帶我們去省城長長見識。
就這樣,我們一羣土狗全身上下一簇新,雄赳赳氣昂昂一頭扎進省城。
一臺車不夠坐,開了兩臺,一臺北京吉普2020,另一臺是王猛剛提的兩箱夏利,兩臺車八個人。
王猛死活不來,就堂哥和我們從車隊退下來的七人小隊來了。
一進城,我們就傻眼了,天哪,到處是高樓林立,燈紅酒綠,路上的行人,衣服,髮型,一個比一個時髦。
於是都捶胸頓足一番,決定先換行頭,八條土狗浩浩蕩蕩涌進服裝城。
剛進服裝城,我們再一次傻眼了,天哪!裝修這麼豪華,一座座璀璨無比的吊燈閃爍着鑽石一樣的光茫從屋頂垂到半空,美輪美奐。
四處的樓梯上都是鋥亮的不鏽鋼欄杆,光彩奪目,那叫一個光滑,蒼蠅上去也得打滑。
**店縱橫交錯,像迷宮一樣,隨便轉一圈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唉,別提了,在第一家看起來很高檔的**店裡就丟了人。
虎頭虎腦的澤哥走在最前面,一簇新的白襯衫,衣領像刀刃一樣立着,襯衫下襬扎進了同樣一簇新的藍色長褲裡,胸前還挎了一個包鼓鼓囊囊的。
如果不是腰間那一抹豔紅的大紅褲帶綻放出的那朵蝴蝶結,唉!別提了,人嘛,都有一些獨特的審美觀念。
漂亮的售貨員看見如此標新立異的裝扮,已經快憋出內傷了,強忍着笑,接待我們一行。
當然我們土是土點,但我們得強裝鎮定啊!
於是散開,假裝很隨意的看起了服裝。
澤哥,又是澤哥,又讓我們露臉了。
他看上一身西服,衝他身後的售貨員喊,“那誰你過來一下!”,售貨員紋絲未動,依然優雅地看向店門口。
澤哥有些不開心了,提高聲音又衝着那售貨員喊,“那誰!說的就是你呀,你過來一下”
售貨員依然置若罔聞。
澤哥怒氣值又加了一分,大步騰騰朝那售貨員走過去,聲音又提高八度,“說你呢,怎麼不理人?”
一個正忙着接待我們的售貨員,哭喪着臉跑到澤哥身邊,一把攔住他,“大哥你消消氣,這是個模特兒,是個假人!”
當時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內傷了,我們也沒看出來那是個假人,不能怪澤哥,是鬼子太狡猾了,這特麼太像真人了。
咋從那店裡走出來的,不記得了,不能記住,容易吐血。
算了吧,把這事兒忘掉。
一羣人裡澤哥是最豪橫的,因爲錢讓他帶着呢,一個挎包,新版九二版百元大鈔一捆半。
澤哥一路上說的最多的一個字,買!
換完裝天快黑了,開着車在城裡一頓亂轉,找了一家看起來挺豪華的酒店住下了,雖然賊貴,但是心裡那個爽,那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
安排好住宿,一羣人出來吃飯,我們住的這個地方在市中心,附近的大飯店不少,隨便進了一家看上去挺豪華的飯店。
這尼瑪,我們這羣土狗一進門又被震到了,兩排迎賓小姐穿着大紅旗袍,叉開到胳肢窩那種,齊刷刷的鞠躬九十度,“歡迎光臨!”
進了包廂,服務員把菜單遞上來,澤哥接過來很仔細的一頁一頁的翻,嘴角一邊抽抽,看了一半兒就把菜單遞給旁邊的黑娃。
黑娃接過來剛看了兩頁眼睛就直了,騰一下站起來,捧着菜單奔堂哥去了。
堂哥看他倆的表情早就預料到,這倆土包子被嚇到了,很淡定的接過菜單,瞄了幾眼,指着菜單上的菜,直接點了幾道,然後把菜單又交給服務員。
“幫我推薦幾個菜,頭一次在你們這裡吃飯,給我推薦幾道你們店裡拿手的菜。”
小姑娘滿臉興奮推薦了幾道特色菜,數了一下菜品數,殷勤的和堂哥說,“您再過目一下,這些是您點的菜品,如果沒有問題,就按這個下單了。”,堂哥點點頭。
下完單,小姑娘站的筆挺,在包廂門口候着了。
我想了想,站起身來出了包廂,問小姑娘衛生間在哪裡,然後讓她帶着我過去。
這小姑娘個子比我矮些,看起來也挺高,有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鼻樑很通透,一張清秀的瓜子臉,看起來很活潑的樣子。
路上趁人少的時候,我悄悄的對她說,“小妹子,我們都是從農村來的沒怎麼見過世面,怕鬧出笑話兒,一會兒每上一個菜,你除了報菜名兒,再介紹一下這個菜,順便提醒一下我們怎麼吃!”。
小姑娘像雞啄米一般頻頻點頭,“哥,好的,好的。”
我一看周圍也沒人,悄悄的掏出五十元,壓在手心裡握向她的手,一觸之下感覺到她手好涼。
小姑娘冷不丁被我嚇了一跳,正要掙扎,低頭一看是錢,硬生生把快要叫出口的半聲救命給憋回去了,滿臉通紅的給我鞠了一躬,“謝謝哥!”。
回到飯桌,一會兒菜上來了,那小姑娘一邊報菜名,一邊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是什麼食材,這道菜的出色之處在哪裡,哪部分的品質口感更好。
整個晚上,大夥心情都很愉快,因爲小姑娘話多,而且對菜的介紹,正好化解了我們這羣土狗因爲無知無從下手的尷尬。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大堂經理也被吸引過了,觀察了好一會兒小姑娘的介紹,順便進來挨桌敬了我們每個人一杯酒,那天晚上特有面子,就這麼一個偶然,讓我們每個人都不禁感慨,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在結賬的時候,我看到大堂經理和小姑娘在小聲的說着什麼,小姑娘滿臉喜色,看樣子一定有什麼好消息。
等我們出了酒店,小姑娘還特意追出來送了我們一下,很開心的樣子。
在路上,我在想我會不會是這個小姑娘的貴人?
一羣人酒飽飯足,走着走着突然看見一家洗浴中心。
這是個新鮮玩意兒,聽人說起過,一直沒有機會見識一下。
於是澤哥又帶我們浩浩蕩蕩進了洗浴中心。
一頓泡澡,搓澡,加按摩,讓我們懷疑這是不是天堂,太爽了。
躺在休息大廳休息時無意間才知道,原來休息大廳也可以過夜,本來不想走了,但想想酒店也開了,心疼!一羣人又浩浩蕩蕩離開,回了酒店。
回到房間,一頭扎進軟軟的席夢思牀上,舒服的差點讓我窒息過去,長這麼大沒睡過這麼舒服的牀,我在想如果一輩子能這麼過該多好。
我們是一羣土狗,曾幾何時我們覺得自己已經是豺狼了。但是省城一行,讓我們看到了更廣闊的天空,低下頭看看自己的影子,心裡暗暗覺得,也許我們只是層次稍微高那麼一丟丟的土狗吧,離豺狼虎豹還有些距離。
奔跑吧土狗,你們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