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在IBM的內部研發資料庫,他還竊取到加密文檔,管中窺豹般一睹“國際商用機器”爲聯邦軍方開發的若干實戰裝備。
給方然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俗稱“獵蜂”的武裝無人機。
無人機,眼下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一旦與武器相結合,則很容失控而成爲極危險的存在。
查閱研發中心的文檔,結合視頻分析,方然大致明白了“獵蜂”的工作原理,這種看上去只有臉盆大小的無人機,沒有傳統的身管槍械、或者爆炸裝置,而安裝有一次性的定向聚能戰鬥部,通過AI內核鎖定目標後,就會猝然出手。
監控視頻中,對不斷移動的目標假人,“獵蜂”的爆發式襲擊十分精準,幾乎次次爆頭。
作爲恐怖的戰爭機器,“獵蜂”的出現,是信息技術、機電技術應用於戰場的一種必然,不過和更大型、武備也更強悍的無人攻擊機、無人武裝直升機相比,這種小型武器平臺的作戰對象十分明確,完全是爲人而量身定做。
面對“獵蜂”的突襲,不要說一般人,連訓練有素的士兵都很難應付。
並不是說臉盆大小的“獵蜂”,機動性和火力有多強,而是這種空中飛行、從天而降的武器系統,在人眼中是一個快速移動、軌跡很不規則的物體,而人眼乃至人腦,對這種目標的瞄準效率是很低的。
人類中的少數精英,譬如說,奧林匹克運動會上的飛碟雙多向射擊手,看似百發百中,其實也是長期固定模式的訓練所致。
傳統的人與人之戰鬥,目標,敵對一方的士兵、乃至載具,基本上都是在地平線方向橫向移動,相應的武器裝備,從自動步槍到大口徑滑膛炮,其結構與瞄準、火力控制系統,也基本上是爲對付這類目標而設計。
即便對抗空中目標的武器,比如高炮,一般士兵也很難熟練操控,作戰效率很差。
這種情形,在人工智能與自動化機械應用於戰場後,迅速發生了變化,士兵眼中的目標,不論無人機、多足機器人還是步行戰鬥機器人,這些裝備都能迅速在垂直方向機動,要麼爬升、要麼跳躍,讓人類射手難以瞄準,更不用說打中。
從橫向機動到立體機動,原則上講,並不是AI、自動化戰爭機器的專利。
利用複雜的外骨骼,動力支架系統,人類士兵也可以有一定的垂直機動能力,但很可惜,這種機動能力會同時嚴重影響士兵的瞄準,實用價值很低。
而如果動用人工智能,幫助士兵瞄準、開火,怎麼樣呢;
這樣一來,但凡動動腦就能想到,還不如干脆設計成戰鬥機器人,而不用畫蛇添足,用外骨骼和動力支架去支持一具事實作用乏善可陳、在火力面前很脆弱的人體,去攙和那原本可由AI獨自完成的戰鬥過程。
從人類士兵到戰鬥機器,主要貢獻,來自於機電和人工智能領域。
夏洛特研發中心的開發小組,就主攻後一方向,其爲聯邦軍方開發的智能化戰鬥系統已進入第三代,從第一代的遠程連接、人工輔助操控,到第三代的決策AI化,系統的自主決策能力越來越強。
自主武器,AI化作戰平臺,這些新事物的危險性不言而喻。
放任其獨立判斷、獨自行動,是十分危險的,必須由網絡核心來指揮與掌控。
只不過與民用網絡的光纖、同軸電纜與雙絞線不同,戰場上可沒有穩妥的有線信道可用,作戰平臺之間的連接,以至作戰平臺與指揮中心的星型拓撲架構,必須藉助電磁波或激光,從而就有工作不穩或者被幹擾的可能。
早期的自動化戰鬥機械,基本上都採用“遠程遙控”的設計思路,武器仍然由人來操控,可靠性比較差。
一旦網絡連接中斷,收不到指令,作戰平臺就形同廢鐵。
正因如此,在聯邦軍方的測試流程中,對早期無人化、智能化作戰平臺的評價一直不高,充其量只能作爲有生作戰力量的補充,或者參與極端厭惡傷亡的海外作戰、特種作戰行動,而無法在正面戰場上擔當大任。
但在到今天,“國際商用機器”爲軍方提供的裝備,運作態勢就大不一樣。
公開媒體並未報道,事實上,方然在夏洛特研發中心的數據庫裡,也沒有找到公開的訊息,他藉助黑客手段纔得到一些消息,就在過去的西曆1478年,聯邦軍方的第一支無人化、AI化作戰部隊已經組建,現在,也許就在某絕密軍事基地展開測試。
人工智能作戰部隊,與以往僅僅採用一定AI、自動化技術的傳統作戰平臺相比,在武器裝備和平臺方面並無根本性的變化,但是其AI內核的處理能力更強,能夠支持複雜戰場態勢的判斷,並根據預設目標,自動展開一系列的作戰行動。
戰鬥,在人類的思維中,是錯綜複雜的暴力衝突,甚至可以稱爲一門藝術。
而人工智能控制的作戰平臺,具體的講,展現在年輕人面前的多足武裝機器人,在強大AI的支持下,居然能彼此協同,以實現簡練的作戰目標、而非細化指令的方式展開行動,像訓練有素的人類士兵那樣打仗,就讓他十分訝異。
不知不覺,人工智能的發展,居然已經進化到了這樣一種程度嗎。
從戰術目標,到眼下應該採取的行動,其中的判斷、推演之複雜,原本並沒有人認爲計算機能代替人類做到這一切。
但是就戰爭的本質——利益衝突而言,以FSCIM體系高度概括的戰爭過程,從戰略到戰術層面的解析,卻又十分精準,令方然深刻的意識到,計算機眼中的戰爭,其實遠比人類想象的更簡單,更直白,AI應付起來的難度,也會比人想象的更低。
“軍人唯一的目標,就是勝利”,如此簡單的邏輯,又怎會難住當今時代的AI呢。
人工智能作戰部隊的實力,中心數據庫內的資料,十分有限,但方然順藤摸瓜、藉助IBM研發職員的身份,從位於內華達的聯邦軍方網絡節點上下載到一些資料。
包括測試視頻、報告和項目預算書,所有這一切,他都仔細的詳加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