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伯點點頭,知道沈青楊有這個能力,不過到底是誰跟自己這麼大的仇恨?十年來自己低調做人,從不惹是生非,雖然辛苦些,但沒有跟人結過怨。不過腦子一轉,心裡便明白了,有很多因素導致了這場災變!
“小哥,你是怎麼看的?”
沈青楊點燃一支菸,靠在殘破的吧檯上,望着狼藉不堪的大廳,心裡綜合分析着幾種情況。
“啞伯,這不是簡單的報復性打砸,要比我們想象的複雜得多!”
啞伯點點頭,眼睛閉上,一線清淚流下來:“你說的對,對手的行動讓我們措手不及啊!”
“白狗少把咱們引到貨場碼頭乃是一箭雙鵰之舉!他想要魚鱗刀是真的,聲東擊西砸店也是真的!”沈青楊突然發現白羽這兩招太陰了!
“你知道他爲什麼要魚鱗刀嗎?”啞伯的老臉低垂:“這是天意,也是偷天盟失敗的主因!”當年老爺子把刀給了二爺申君慈,二爺因此成了偷天盟盟主,偷天盟的勢力發展到極限,中海三鎮全是偷天盟的勢力範圍。
所謂“物極必反”,十年前的那場拼殺來的也很突然,而且是從內鬥開始的,原因就是這把魚鱗刀!寶貝歸寶貝,其實人想要的是二爺的地位!所以十年火拼後,二爺放棄了魚鱗刀,人也銷聲匿跡!
這些事情不堪回首!啞伯似乎老了十歲!臉色蠟黃,腰佝僂得更嚴重,不時咳嗽着。沈青楊有點擔心他挺不住,而且還不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有沒有重大疾病,啞伯的戰爭綜合症已經十分嚴重。沈青楊才從火線下來,知道這病屬於心理疾病,沒有好辦法治療,唯有長時間的靜養。
啞伯劇烈地咳嗽着,眼中狼藉不堪的慘景,不禁老淚縱橫,心中淤積的血涌了上來,嘴角一線鮮血流出來!
“啞伯!”沈青楊雖然是殺手出身,見過血放過血也喝過血!但啞伯嘴角的血讓他心如刀絞,一個已知天命的老者,一生漂泊,十載沉浮,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一個已經分崩離析的組織的重建上,而今要看到了一點希望,卻又變得萬分渺茫!
“我知道您傷心,十年的心血費在這上面,但您沒有白費,許多人正如您一樣掙扎在生活的邊緣,以前我不知道!我來中海不過是找一個人,還一樣東西,但遭遇的事端您都知道,如此簡單的事情也不順利,這說明了什麼?”沈青楊抱着啞伯,淚無聲地流下。
自己好不容易對生活產生了一種積極改變,體味到人間的冷暖,感受到被關愛的溫暖,理解了相思人的痛苦,明白了世界上出了殺人以外還有更精彩的生活,這些都纔剛剛開始!
啞伯無力地點點頭,這裡還沒有營業便慘遭橫禍,怎麼說都繞不出去這道坎!
“啞伯,您知道我的想法嗎?我要做二爺那樣的人!將您所打的基礎鑄得更牢固,將所有有良知的華人團結在華清商會裡面,用實力打出尊嚴!我還想幫着玉姐找到申二爺,幫着我兄弟完成他的心願……”沈青楊的淚滴在啞伯的手上,滑到冰冷的地上。
沈青楊真的動了真情!三年的叢林征戰已經讓他逐漸消退了感情,只有完成任務後和兄弟們慶祝才知道笑。十五天的都市經歷已經在改變他,而且超強的忍耐力使他進步神速。
“小哥,我知道來日方長,你的話我也明白,這是第三家被毀的店鋪,我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找不到他們漏洞,無法躲避他們陰謀算計……”
“那是因爲我們沒有勢力,實力太弱所致!”沈青楊咬着牙,現在自己纔剛剛起步,而啞伯已經隱忍了十年,十年的基礎是不容小覷的,之所以造成了現在的狀況,完全是這個組織沒有強力的領導人所致!
啞伯點點頭:“這點我早就知道……所以把魚鱗刀才交給了你,你……不會讓我失望!”
沈青楊忽的跪在地上:“啞伯,我發誓把華青商會做大做強,讓中海的所有的勢力臣服在我們的腳下!”發自心底的怒吼,迴盪在狼藉不堪的廳堂之中。
啞伯點點頭:“你去吧,我休息一會就好了……”
沈青楊把風衣披在啞伯的身上,站起身出了翠仙居破爛的鐵門。發生如此惡劣的事件,圍觀的人並不少,而警察卻沒有出現,這在沈青楊預料之中。現在有兩個關鍵問題需要解決:一是立即把啞伯安排穩妥了,否則一會真的惹出什麼禍端來自己也容易脫身;二是找到關鍵證人,也就是目擊者,如果是黑三奎手下乾的應該有人認識!
沈青楊點了一支菸允吸一口,滿嘴苦澀。上哪找目擊證人?這裡是啞伯在紅燈區開的第一家店鋪,還沒有營業,沒有老客戶,以啞伯低調爲人的性格,這裡就算是有以前的熟識他也不會去找的。況且自己今天才來到這裡,情況一切都未知!
難!
沈青楊拼殺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感覺到無助是如此的痛苦。這種事情不是一顆子彈能解決的,店裡的服務員所提供的零散的信息可以考慮,但不具備任何證據價值。
若不是今天啞伯給沈青楊上的“入門課”,還有在碼頭所經歷的事情,這點事對沈青楊而言根本算不得大事。但現在卻不同,要考慮周全,要深思熟慮,要做得外圓內方。起點容易找,起步很難邁!
翠仙居門前看熱鬧的人還在,指指點點,聲音嘈雜。人是最冷漠的動物,不會有人進來指證他所看見的,更不會有人伸張正義,所謂的正義,僅存在字典裡!
主意已定,沈青楊深呼吸幾下,心裡的晦氣吐出一半。冷漠的眼神裡面逐漸起了殺意:很好!砸的好,我正愁沒有機會砸爛黑三奎的盤子呢,今晚我就要看看這幫流氓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哈哈!我來了……”
人未到先聞聲!門外一片騷動,沈青楊不用擡頭就知道是誰——爛賭鬼夏夕煙!沈青楊起身披上風衣,緩步走到門口,臉上的寒氣收斂了不少,啞伯說過,江湖禮字爲先,在沒有查清事實之前,自己一定要隱忍!忍到不能忍!
“呵呵!老鬼,你的主子被救上來了向我彙報還是是急着還我的命?”沈青楊的聲音不高也不低,面帶不屑的笑。
周圍看熱鬧的一下來了精神!
“嘿,裡面有人,是活的!”
“嗯,還挺威風!”
“威風個屁啊,沒看見那個叫花子要進去啊?”
“是裝的,他在笑!”
“像個***,店都給砸這樣了還笑……”
“沒開業呢就歇業,陪得內褲都沒得穿了……”
“哈哈,這裡果真是熱鬧的緊啊!這是……誰幹的?小兄弟,難道是你喝多了耍酒瘋給砸的?”夏夕煙趿拉着鞋子,掃了一眼門前滿地碎玻璃和被砸落的招牌,眼神中透出一抹詫異之色。
沈青楊雙臂環扣在胸前冷笑道:“誰幹的你最清楚!”
夏夕煙的老眼一轉個:“哈哈,你以爲是大少爺乾的?”
“難道不是?聲東擊西!”
“哈哈!”夏夕煙銳利的眼神掃了一圈周圍的看客,蓬頭一甩,繞過沈青楊進了屋子。待客廳裡面砸得更慘,入目皆是狼藉一片,爛賭鬼不禁眉頭一皺,誰*這麼大的膽子?!
沙發上正躺着啞伯,聽見老鬼進了屋,強自坐起來,嘴角卻流下一線血絲:“夏老鬼……”
“陳八爺!”夏夕煙慌忙蹲下來抓住啞伯的手腕,切了一陣:“你是急火攻心啊!”
“夏夕煙!”沈青楊竄進了屋子,將夏夕煙拎起來就摔了出去“滾!”
啞伯強自坐起來擺了擺手:“小哥,你不知道夏老鬼的脾氣……他只認賭,不是白大少爺的奴才!”
沈青楊一愣!還有這等事,難道他不是裝的?江湖上的事情沈青楊經歷太少,各色人等只用“好”與“壞”來區分。
“哈哈!上什麼火呢?就這點破東西砸了也就砸了,你還指望它養老送終啊?哈哈!”夏夕煙沒臉沒皮,不禁不跟沈青楊計較,反而又跑進了屋子。
沈青楊臉色沉鬱,聽到夏夕煙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若是在以往,早就舉拳把他砸扁了!
“小兄弟的脾氣好烈!爛賭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不計較你把我扔出的事了!”
沈青楊冷哼了一聲,甩頭出了翠仙居。
“老鬼,您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不當爹不曉得父母恩啊……大少爺沒事吧?”
“他有什麼事?死了又管我什麼事?哈哈!我只跟他是賭友,你明白的,現在不欠他命了,我好開心啊……”
“老爺子怪罪下來恐怕你也是吃不消的!不過你說的也對,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上的是哪門子火呢?老臉該丟的都丟盡了,現在已經沒臉了!”
夏夕煙眼神一緊,看不出什麼色兒的老臉抽搐了幾下:“陳八爺,您找個清淨地兒修養幾日,這裡的事情呢……就交給小兄弟處理好了,老鬼我還欠他一條命呢,保準還給他!”
話不多,說的卻很有力量,帶着一股狠勁!
“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去玄島跟老不死的理論去!”
“哈哈!也行……”
沈青楊已經看出來,夏老鬼是專門來接啞伯的班的,這幫傢伙怎麼都神神叨叨的呢?
“啞伯,我打個電話讓傲天來接您!”
“好……”
“打個屁電話啊?我站在大街上喊一嗓子就出來十個八個免費的!”
沈青楊的眉頭一皺,爛賭鬼不是在吹牛吧?不過老傢伙應該有這樣的本領,但誰知道他喊來的人是不是白狗少那班人?
“免了!”沈青楊面色陰沉,甩手將夏夕煙推到了門口:“你再不要進來半步,否則我剁了你!”沈青楊不管這傢伙是不是真心,江湖中的事情沒法說清,誰知道他是幹什麼的?陰險的人從來不說自己壞!
夏夕煙扣了一下鼻孔,甩頭就往外跑,還沒到門口呢,鞋先甩出一隻,穿過砸爛的玻璃門飛到大街上,身體重心失去了重心,輕飄飄的“摔”出了門,撞到招牌上,砸到地面上的碎玻璃碴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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