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應該捲入殺戮,這是沈青揚的原則,不管這個女人曾經有多麼不齒的行爲,一死足夠。但云姨不能死,因爲她的忠誠,也因爲某人的一句話!否則回中海沒法向爛賭鬼交代。
“你說岸田組的殺手很好對付?”沈青揚隱蔽在樹林的邊緣低聲問道。
童百川沒有說話,一雙老眼變得伶俐異常,掃視了一遍林子後疑惑道:“這裡沒有岸田組的人!”
“怎麼回事?”沈青揚方纔已經觀察了一會,林子裡沒有雜音,對手是善於隱藏的忍者,不會輕易露出真容,他們在等待獵物鑽進陷阱。
“岸田組的暗殺手段是狙擊,潛藏功夫是最好的!”童伯陰冷地應道:“但他們只有兩個人,岸田俊秀和黑澤!”
“你們交過手?”
“告訴過你了,沒有!”童伯有些不耐煩地嘟囔着:“碰到狙擊忍者只有一個辦法,逃走!”
屁話!沈青揚恨不得把童伯一個嘴巴子。樹林子裡面到處都是坑坑窪窪,隨便一個地方都是較好的狙擊位,加之他們是忍者精英,應對辦法的確很少,除非他們出錯。沈青揚仔細觀察着,這種情況絕對是第一次遇到,以往與狙擊手對戰的經驗根本不可能採用!
“戰術配合,你掩護,我攻擊,怎麼樣?”沈青揚低聲道。
“不好
!你掩護,我攻擊!”童伯拍了一下沈青揚的肩膀:“他們的目標是我!”
“現在是我們兩個,分頭行動!”對手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目標,不過沈青揚並沒有阻止童伯,他要看看老傢伙的攻擊怎麼樣!
沈青揚直接走進了林子:“你的判斷不會有錯,林子裡沒有埋伏,最好的辦法是等!”“小心,他們是忍者!”童伯跑了出來向右側的林子奔去,速度奇快。shirt!沈青揚貓着腰,感覺着周圍聲音的變化。風吹過林間,樹葉飄落在地上,這種情況跟大嶼島的遭遇如出一轍,只不過對手換成了忍者精英,而不是鬼影堂那些混子。
躲避狙擊幾乎是不可能的,縱使有樹木遮擋也不可能躲避。沈青揚深知狙擊手的厲害,在非洲叢林曾經遇到過真正的狙擊,一個狙擊位守了一天一夜,掛掉一個排的兄弟,最後是由陳晨把對手幹掉的。
反狙擊必備的素質是感官超前,而不是臨危躲避!沈青揚快速移動,猛然匍匐在地,滾動了幾下便到了林子中間,魚鱗刀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搏殺。
童伯奔出了十幾米也隱藏起來,這種戰術對狙擊而言沒有太大的作用,如果林子裡有狙擊高手,兩個人現在已經躺屍了!
周圍的聲音沒有任何異常,對手彷彿在襲擊雲姨之後便消失了一般。沈青揚仔細思索着整個過程,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童伯說岸田組最擅長的是狙擊,而云姨受到的卻是刀傷!也就是說她在林子裡遇襲很有可能不是狙擊手,而是擅長用刀的忍者。
沈青揚小心地起身,背靠粗壯的樹幹,一個迴旋便到了另一棵樹下,依次交替,不多時便奔出了二十多米,沒有遇到任何狙擊。回頭望向童伯隱身的地方,卻沒有看見他跟進,老傢伙該不是睡着了吧?
漆黑的林間沒有任何異常聲音,沈青揚靠在樹幹上,屏住呼吸傾聽着,後面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找死!”老傢伙是不是吃錯藥了?沈青揚回頭看童伯的方向,耳中破風的聲音傳來,頭皮立即發麻,那聲音是從樹上發出來,身體隨即向後面一彈,翻滾着摔出三四米遠,一道黑影又橫着衝過來,黑色的長刀憑空出現在沈青揚面前!
魚鱗刀衝着忍刀碰撞而去,身體卻在地上倒退半步,金屬碰撞的聲音登時響起,沈青揚的手臂一陣痠痛,身體向後又滾出三四米遠,腳下蹬地蹦起來,對手的刀已經到了面前,魚鱗刀向外面一檔,身體隨即旋轉,避開對手的致命襲擊,沈青揚才喘了一口氣,盯着對手
。
黑色的袍子隨風飄起,忍刀橫在胸前,陰森的眼睛瞪着沈青揚,突然從袍子裡發出一道紅光,沈青揚迅疾地衝了出去,滾出十幾米遠,劇烈的爆炸聲隨即傳來,衝擊波掀起了泥土撲面而來。 沈青揚只感覺到耳朵完全聽不見了聲音!
沈青揚張着嘴,儘量平衡着耳膜內外的聲波壓力,魚鱗刀護在胸前,看了一眼身後的濃煙,那傢伙卻消失不見!沈青揚爬起來晃動了一下身體,尼瑪的,該不是把自己給炸死了吧?這種情況幾乎沒有!過了幾分鐘,聽覺才恢復了一些,但對手的身法速度奇快,還沒等沈青揚反應過來,忍刀憑空而出,一道黑影也從樹幹後閃出來!
沈青揚轉身躲避,忽然想起童伯說的話:遇見岸田組的人就一個辦法:逃跑!
逃跑不是沈青揚的風格,但老傢伙的話似乎很有道理,沈青揚來不及多想,轉身向前方奔去,眼角的餘光卻看見童伯也陷入了戰團。後面的忍者緊追不捨,但速度要比沈青揚還快!
沈青揚控制着奔跑速度,聽着對手的腳步越來越近,身體卻猛然轉身,以更快的速度向對手奔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對手措手不及,忍刀雖然在手,卻只能胡亂地刺向沈青揚。不過他的速度還是比沈青揚慢了幾秒鐘,軟劍出手,蛇影頻閃之間已經刺中了黑色袍子,左手的魚鱗刀擋開忍刀,鐵腿出擊踢在對手的小腹上,強大的力道橫貫對手身體!
在相對強大的衝擊力面前,對手的身體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拋到了空中,忍刀飛出去,身體又沉重地摔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跌落聲。沈青揚一個翻滾到了對手面前,魚鱗刀毫不猶豫地插進他的胸膛,在裡面翻滾了一下,鮮血噴濺,生命逝去,沒有任何聲息。
沈青揚喘着粗氣向童伯的方向跑去,二十多米的地方,兩個人依舊在纏鬥!童伯的身法已經慢了很多,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不時傳來劇烈的咳嗽聲。老傢伙果然是不中用了,不管他的面具之下隱藏着怎樣的強悍,在歲月面前他無法戰勝殘忍的對手。
如果換成別人,或許早已死翹翹了!
“童伯,跑
!”沈青揚嘶吼一聲,嚇得童伯慌忙擋開對手的忍刀急速後退,摔倒在地滾出幾米遠。沈青揚一個箭步衝到對手後面,軟劍催發,悄無聲息。
對手顯然被幹擾,追出幾步慌忙反手抵擋軟劍,忍刀碰在軟劍上,沒有太大的阻力,軟劍翻着劍花電閃一般收回來,沈青揚也到了對手面前,魚鱗刀劃過,鮮血迸濺,一段握着刀的小臂墜落!痛苦的嘶吼聲驟然發出,要把心肺喊出來一般,對手栽倒在地不斷地翻滾着。沈青揚沒有展開第二招攻擊,對於已經喪失能力的敵人不需要浪費自己的力氣。
“牛!”童伯舉起長刀便向翻滾的人此去。
“留他一命!”沈青揚慌忙阻攔,但已經爲時太晚,童伯的匕首已經插進了他的胸膛,他掙扎了兩下便沒了聲息。
“二少爺,留他們是禍患!”童伯喘着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傢伙的身手太厲害了,險些陰溝翻船!”
沈青揚冷冷地看着童伯:“殺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你也很牛!”
“我知道你想留個活口,沒那個必要!他們不是岸田俊秀和黑澤。”
“你知道他們在哪?”
“不知道啊!”童伯尷尬地看着沈青揚:“我們的配合很完美,堪稱經典!”
沈青揚冷哼一聲,轉身向老宅走去:“今晚死了七個,知道該怎麼處理嗎?”
“二少爺啊,我只殺了一個!其他六個是你殺的啊……”童伯跟在沈青揚後面:“會有人收屍的!”
老傢伙完全變了一個人似得,以往童伯都是那種活不起死不起的狀態,今天沈青揚終於看清了他的手段,四個字可以概括:心狠手辣!
“不要跟凌燕北提起此事,今晚不同尋常!”
“老爺是不會知道的,只要你不說!”
沈青揚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童伯:“是不是該告訴我你的身份了?”
童伯楞了一下嘿嘿一笑,又恢復了那種老不死的狀態:“二少爺,老傢伙我欠你一條賤命啊
!我童百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保護老爺半輩子了!”
“我不想把你的臉皮扒下來!”沈青揚咬了咬牙:“你和徐武良是什麼關係?”
童伯翻着眼皮跟在沈青揚後面:“很簡單,跟你的關係一樣!”
“他爲什麼選擇今晚借刀殺人?”沈青揚陰冷地問道,心不由得痛了幾下。身上的血腥味很濃,斑斑血跡還殘留在衣服上。
“我也想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他爲人剛愎自用,難成大器!”童伯落寞地嘆息一聲:“跟你無法比擬!”
“廢話我不愛聽,說說岸田組的事!徐武良說他們是二人組合,難道就是方纔的兩個?”沈青揚叼着煙望着前面的凌家老宅,一片寂靜,看似沒有收到任何干擾。林子邊緣距離老宅有三十多米的荒草之地,地勢平坦,任何試圖走近的人都會暴露在暗哨之下。
“不是,他們的功夫雖然不錯,但絕對不會是岸田俊秀和黑澤!”
“這麼肯定?!”沈青揚疑惑地看了童伯一眼:“你的判斷也並非完全準確,林子裡的埋伏你沒有發現!”
“老眼昏花了,抱歉的很啊,二少爺!”童伯乾笑道:“我知道你滿心的狐疑,許多事情是很複雜的,如果你明天不走,或許有機會知道此間的情況,怎麼樣?”
凌菲明早就回中海,沈青揚已經定下來不跟她們同行了,但眼下雲姨受到重傷,事情撲朔迷離,老傢伙在跟我玩捉迷藏!
“沒興趣!”沈青揚活動了一下肩膀,方纔打鬥之間傷口有些疼痛,對手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缺少的就是臨戰經驗,那些擊殺之法對付雲姨之類的二貨絕對好用,但對付傭兵出身的沈青揚還是有點欠缺。失敗的代價的確太高昂,生死之間註定無法輕易選擇。
“你知道該怎麼做,我去把雲姨揹回來!”沈青揚收起魚鱗刀快步向三灣酒店方向走去。童伯沒有說話,而是望着沈青揚的背影苦笑着搖搖頭。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沈青揚出手,無論是速度還是功夫都是一流!這點在年輕人中絕無僅有,但還是欠缺了一點什麼。他是一個不錯的合作者,但性格太剛直,心機不深,還需要錘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