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複雜超出了人的想象,衆生之念彙集在一起成就了複雜的世界,所以,一花一菩提,一念一世界。善念不易,惡念難除!
徐武良被綁架與徐青松的“事業”密不可分,他的是事業從三年前便已經改變——忍者訓練!因爲他是兵法專家,一個在中國古書裡尋找用兵智慧的怪人,但他的手下沒有兵,只有那些忍者。
他是一個可憐的書蟲!
沈青楊收索了所有信息才弄明白另一個道理,徐武良在三灣島只是一枚可憐的棋子,他的身邊有兩股勢力:一股是遠山船隊的保鏢,隸屬於遠山堂——遠山文雄的人;另一夥則是大嶼島鬼影堂的抓子兵,堂主是鬼影子。從來沒有見過鬼影,若是被自己遇到了一定要讓他血濺當場,即使是鬼也要把他殺出血來!
綁架徐武良是爲了要挾徐青松,綁架徐青松是要控制徐武良。所以他們誰都救不了誰,這是一個難解的悖論。
“你是傭兵?”徐武良盯着沈青楊滄桑的老臉,他的身手與拉索爾是何其相似,如果不是在關鍵的時候一掌將其打翻,那一梭子自當會把自己打爛,不過也要感謝身後兩個忍者足夠愚蠢,齊遠峰就是一個可憐蟲,以爲遠山文雄把遠山堂都交給他嗎?
“是的,跟被箭射死的那個傢伙一樣,我在非洲的時候也是那副德性!”沈青楊憨笑着喝了一口燒酒:“我到中海來找一個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不過我答應你姐姐救徐老闆,所謂無巧不成書啊,咱們兩個竟然在這裡遇見!”
“呵呵!”徐武良終於露出了笑容,眼前的年輕人給人一種冷漠又可信任的感覺,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很少有人能做到這點:“遠山船隊已經不復存在,鬼影堂的人一去不返,下一步的行動就是去大嶼島鬼影堂。”
沈青楊起身走出船艙,雨已經停息了,海風生冷,吹得老臉生疼
。心中苦楚地嘆息一聲:鬼盜叟的勢力似乎只剩下了鬼影堂和內堂了吧?
“鬼影堂很厲害嗎?”
“傳說得很厲害,尤其是鬼影子,誰都沒有見過他,但死在他手裡的人豈止千人!”徐武良淡淡地望着漆黑的夜,抓子保鏢的存在已經證明這股勢力有多麼邪惡,即使是老鬼現在也被逼得東躲西藏,想要救人談何容易!
沈青楊裹緊了風衣靠在沙發裡昏昏欲睡,徐武良依舊正襟危坐在茶几旁,毫無睏意。七名鬼影堂高手打劫海天9號,一夜未歸,蠔哥也沒有音訊,現在看來已經被血影給收拾掉了,此舉解除了心中一大塊心病。
此次帶着遠山船隊所有保鏢奉命來尾嶼協助齊老闆談判,不僅沒有幫上他,保鏢們死傷離散,自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被軟禁的日子很無聊,而一旦自由了,才發現與那些看管自己的兄弟們多少有了一些感情,很奇怪的感覺。回到中海我會給你們超度的,一路走好吧!
一夜平安。
中午時分沈青楊才睡醒,潘子和豹頭正往水裡扔爛漁網,三爺笨手笨腳地幫忙,弄了一身泥水。洪颯的傷口依舊那樣,幾個小時的時間還不足以癒合,只不過傷痛輕了許多。
“影少醒了。”徐武良靠在沙發上歉然一笑,臉色依然蒼白,眉宇間舒展了一些。
沈青楊憨笑着點點頭,鑽出船艙:“你們這是幹什麼?”
豹頭和潘子的捕撈技術沒的說,動作協調性比三爺強得不是一星半點,他只有腳下拌蒜跩跟頭的份!
“大嶼島不比三灣和尾嶼,那裡是大島,勢力錯綜複雜,咱們應該僞裝得更好一點!”豹頭咧嘴笑了笑:“要不你們也幫我大大魚?”
“哈哈,你他媽的騙我說打漁是休閒運動,三爺我這身肥肉多少有點瘦身的感覺了,身輕如燕啊!”
豹頭翻了一下眼珠子冷哼一聲,接着下網。沈青楊凝神思索了片刻,豹頭的話不無道理,從三灣惹起事端到昨晚的驚天大案,一連串的行動已經讓海天9號蒙上了嫌疑,不過這樣的僞裝太簡單了,怎麼能騙得過那些人精的眼睛?
“大家好好休息一下,還有多遠到大嶼島?”
潘子思索了一下:“三個小時的路程,60多海里
!”
沈青楊鑽進了船艙:“武良,你認爲呢?”
徐武良望了一眼忙碌的甲板不屑地搖了搖頭:“海巡警的眼睛最毒,是不是跑海的一眼便能認出來,那個滿腦肥腸的胖子再過三年才略像一點!”
“依你之見該怎麼辦?”
“棄船!”
沈青楊伸出大拇指打了個手勢:“對!”化整爲零潛入大嶼島是上佳選擇,但現在船上有十一個人,怎麼化整爲零?總不能游到大嶼島吧!
“潘子,命令停船!”這裡是繁忙的航道,過往船隻經常能遇見,只要不是去往尾嶼島的,隨便什麼船都可以搭乘。五個船員聚到甲板上,看着滿船的爛漁網不禁緊皺眉頭。幾個兄弟坐在船艙裡,商議已定,意見比較統一,都換上了破爛的船員工作服守在漁船上。
第一批走的是船員,五個船員搭乘了去三灣島的漁船離開,他們的理由是船失去了動力。海上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並不奇怪。第二波走的是豹頭、洪颯、徐武良和三爺,洪颯受傷了,必須有人照顧,那艘船恰好是去大嶼島的,本來還想讓潘子跟去,但沈青楊對海路不熟悉,而徐武良根本不明白行船。
一個下午的時間,海天9號上面只剩下沈青楊和潘子,漁船起錨,開動馬達,在夕陽的餘暉下向大嶼島方向開去。他們在尋找沉船地點,不能遠離航道,也不能在航道上沉船。
“影少,海天9號是奎哥跑海運的時候打造的,兄弟們……”
沈青楊苦笑一下,隔着駕駛室玻璃望向遠海,心裡卻惆悵不已。此次的行動目的是尋找大嶼島的鬼盜叟,如果他對十年前的偷天盟還有着念想,就應該遵守五銖玉令的承諾。現在的形勢是鬼影堂綁架了徐青松,遠山堂成了天堂公司幕後操控者。但遠山堂早已不是鬼盜叟的勢力的堂口了,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此行也是了斷十年前鬼盜叟對偷天盟的反水一事
。那些背信棄義的一羣敗類怎麼可能在異國他鄉混得風生水起?那些對日本人搖尾乞憐的宵小之輩怎能在天地間容留?沈青楊不是憤青,他不會罵一句娘就萬事大吉!不管鬼盜叟的勢力有多強大,也不管日本人控制得有多深,沈青楊都要把這顆毒瘤拔除!
救生船在波浪起伏的大海上漂流,海天9號已經無聲無息地沉沒,好似從來沒有到過這裡一樣。天地黃昏,海風陣陣,青黑色的海夜把救生船吞噬。
五個多小時後,救生船終於靠岸。礁石林立的海岸讓沈青楊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觸,爬上岸才感覺到大地是多麼踏實,躺在礁石上,渾身一陣痠痛,碰觸了一下腰間的魚鱗刀,才知道什麼是冰冷。
“影少,咱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潘子靠在礁石上,望着遠處的星火一般的燈光,那是大嶼島航燈,碼頭就在那裡。腹內空空,飢餓感隨之未來。
兩人休息了半個小時,辨別了一下方向才拖着沉重的身體向燈光方向走去。大嶼島的確很大,遠方黑黝黝的森林覆蓋,看不到集鎮,也找不見漁村。這裡是島子的最西端,潮流推着救生艇在大嶼島最荒涼的地方登陸的。
“這裡很靜,比尾嶼還靜。”沈青楊望着前面昏暗的燈光,幾所簡陋的房子出現在眼前。這種房子在三灣的東小島見過,就是那幾個漁民所住的地方。
潘子一咧嘴,乾裂的嘴脣疼痛難忍:“那是土著漁民的臨時住所,日出而漁,日落而歸,沒見過世面,也與世無爭,所以很靜。”
“我也想當一會土著漁民啊!”沈青楊苦笑着搖了搖頭,兩人沒有打擾屋裡的人,沿着沙石小路向遠處走去。他們所提供的只能是一口水,但那口水是否有毒只有鬼才知道。
西島小鎮。
終於看見了像樣的小街,兩人到達西島鎮的時候已經半夜了,街頭死寂,少有人行,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館,卻要打烊,見來了兩個陌生人,店家頓時緊張起來:“你們……是幹什麼的?”
兩個人的確十分落魄,水手服破爛不堪,老臉曬得失去了正常人的光澤,頭髮蓬亂,嘴角乾裂,一看就是兩個跑海客。
“船昨天晚上遇到暴風雨……沉了!”潘子無精打采地走進酒館,把破兜子仍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裡:“老闆……點幾個菜,還有茶水……”
沈青楊咧嘴一笑,從懷中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美元遞給老闆:“順便幫着買點東西……”
三個小菜,一壺燒酒,兩個落魄的跑海客
!
這樣的客人還是少見,老闆買回兩盒煙,把錢規矩地放在桌子上,沈青楊憨笑一下:“權當酒錢了!”
在老闆的熱心指導下,兩人找到了一家小旅館,雖然骯髒不堪,但還能洗個熱水澡,所有疲勞都在熱水中沖刷而去。普通人的願望往往都是美好而簡單的,他們不會奢望天天住總統套房,只要有一個安穩的窩能夠安心地睡覺,已經足夠!他們不是普通人,是殺手,是隱藏了殺意和兇狠的殺手。輪流值宿是必須的。
沈青楊在想一個人,如果不出意料他定然會在大嶼島,那就是老丁!在尾嶼鎮和老丁喝酒的時候,沈青楊沒有揭穿他的身份,自己認識的那個老丁不可能有那麼高的覺悟。他如影隨形一般跟着自己,雖然嘴裡說的提供的信息都是野史,但事實證明那些信息無不準確無誤。
這次行動如果沒有老丁的指點,將會難比登天!更爲怪異的是老丁給的那張名片,正面的名字正是遠山船運的齊遠峰,按照在中海紅燈區醉仙樓酒店抓到的那個天堂保鏢招供,齊遠峰要接吳炎離開中海,目的地應該就是尾嶼島。但吳炎被殺,不管是錯殺也好滅口也好,吳炎之死給中海警察局破獲刑警監獄大劫案蒙上沉重的陰影,除非把蒂拉爾抓住,否則這件案子就成了懸案。
現在齊遠峰也被滅口!華青戰隊沒有此次行動他也會被滅口,血案依然會發生。沈青楊只能這樣分析,他是遠山船運的老闆,其背後控制人是遠山文雄,莊園別墅血案中被傭兵救走。倒是徐武良的出現讓他有些意外。作爲遠傳船業旗下的一隻船隊,徐武良常駐三灣島,目的當然不是執行什麼捕撈任務,三灣島是凌燕北的地盤,遠山堂把這枚棋子布控在三灣,對凌燕北造成威壓。豈不知,徐武良是被脅迫的!對手的算計實在精準,不得不令人佩服。
沈青楊靠在黑暗小牀上,潘子的鼾聲沉重。對手張開的網實在是太大,太複雜。巧設詭計脅迫徐青松父子,先聲奪人搞垮雲天安保公司,聲東擊西製造凱賓斯基酒店事件,劫牢反獄救走石原太郎,僱傭境外傭兵殺人滅口,一切做得嚴絲合縫不留痕跡!沈青楊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在他們所設的網中衝突,對手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勞,而自己則是顧此失彼疲於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