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喝了口水又接着說道:“ 萬一,我是說萬一日本人鐵了心調集重兵來圍攻咱們,咱們還可以把基地撤到陝西去。所以咱們在山西建立自己的大本營,是進可攻,退可守。關鍵是能夠保障咱們親人的安全。”
其實周文沒說的是1937年入秋後,日本曾有進攻陝西的計劃,打算經陝西入川。從1938年到1939年底,日軍從府谷渡口到潼關渡口,發動了大小20多次的渡河戰鬥。由於抗戰軍民的奮力抵抗和黃河天險作屏障,日軍始終未能佔領陝西一寸土地。1939年後八路軍在華北建立了根據地,日寇自顧不暇,再也無力西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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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文的收買和蠱惑下,艾西其以需要修理爲名留下了兩輛卡車。那個姓文的絡腮鬍和另外一個師傅留下當教練。 運輸隊再次進入了緊張的訓練當中。學習內容分兩部分,周文帶着部分人跟着周用賓學習收發報。其他隊員輪班學習駕駛汽車,連管後勤的老張叔也跟着學,因爲三個老叔裡面他最年輕。
其實隊員們學駕駛汽車還是有優勢的,一年多來學習文化,還有超強的身體素質,領悟能力和身體協調能力都是遠超常人。加上兩個師傅爲了一千大洋真是拼了老命,白天黑夜、加班加點地帶着練。周文的出師要求也很現代,嘿嘿,就是倒庫。後世學車考駕照的必修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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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忙的學習和訓練中,時間飛速流失,轉眼間就來到了1930年的9月中旬。中原戰場國民軍開始總攻。西北軍還抱着幻想認爲還有實力與國民軍決一死戰,便將平漢、隴海戰線縮短,集結兵力於鄭州外圍,想在晉軍協助下背城一戰,挽回頹勢。
但不幸的是晉軍爲保存實力,隴海線晉軍已向黃河北岸撤退,使西北軍無力支持,鄭州被國民軍一攻而下。至此,明眼人都知道國民軍的勝利指日可待。
這天,許昌車站,周文送走了回徐州老家探親的馮天培。鄭州被國民軍佔領後,從許昌到徐州的鐵路就打通了。周文通過指揮部爲馮天培辦理了軍務公幹證明,派了三娃和一個叫劉忠的兄弟倆人護送他坐着軍列回徐州。
看着遠去的火車,陪着前來送行的妙花開口說道:“師弟。你派三娃他們去,一是保護二是監督吧。你是怕這個神醫師弟一去不回?”
妙花腿上的子彈早已被馮天培動手術取出來了,在周文的般若之氣幫助下,才一個星期就行動自如,所以對馮天培的醫術很是佩服。
周文鄙視地望了他一眼說道:“別把你師弟我想得那麼狹隘,馮師弟是肯定會回來的,但是他終歸是得罪了吳大帥。這次回去萬一還有什麼首尾要料理,咱們自家兄弟就派上用場了。這馮師弟和周先生可都是咱們的寶貝,要保護好了。”
一旁的高小山說道:“三娃和劉忠都是沉穩的性子,不會有什麼差錯。馮神醫去探親這事兒倒是提醒了俺。聽你說西北軍已經退到了洛陽,那俺們該去二塘村去看看了。半年多的戰爭,也不知那些親屬現在咋樣了。”
周文拍着頭說道:“說的是啊,我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走,回去就商量商量,看看要帶點兒什麼物資回去,爭取明天就出發。”
回到駐地後,周文把老吳叔也叫了來,在屋子裡開起了小會。
現在運輸隊基本形成了周文、高小山、妙花和老吳叔四人領導小組,有什麼決定都是四人商議好後再往下傳達。
周文把準備去二塘村的事情一說,老吳叔卻罕見地悶頭抽菸,半天沒說話。周文有點兒納悶,去二塘村看望那些老叔們的親屬,這是好事啊,怎麼老吳叔看着像是不樂意的樣子。
只見老吳叔抽了半天的煙,好像有什麼爲難的事一樣。周文幾個也不催促,都耐心靜靜等待着。
老吳叔終於開口了:“有個事兒我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鬍子--鬍子他還有個兒子。”
啊!周文望着高小山,高小山也是一臉懵樣。看樣子高小山都不知道。
老吳叔嘆了口氣說道:“鬍子有個小兒子,大虎他娘就是生小兒子的時候難產死去的。 本來嘛,按說已經生過一個了,第二個應該沒什麼危險。但這小兒子生相有點兒怪異,頭太大,大虎他娘生嚎了一夜都生不出來,天快亮的時候,孩子終於出來了,但大虎他娘也……哎!”
老吳叔愁苦的臉上皺紋像梯田一樣層層疊疊,抽了口煙後繼續說道:“這孩子倒是活下來了,只是腦袋就不太靈光。鬍子立了多年的山寨,夜路走多了也怕鬼。大虎已經是跟着他上了山的。就想着把這孩子藏起來。他婆娘死的時候就對外說大小都沒保住。
那個孩子是我一路騎馬用羊奶喂着送到了鬍子在湖北的姐姐家裡,交給他姐姐撫養。誰知過了三年,鬍子他姐姐也病死了。鬍子得到消息。就去湖北把孩子帶回來了,對外就說是他姐姐家的孩子,交給了山子的娃娃親丈母孃幫忙撫養。到現在已經有十二歲了。”
高小山驚呼道:“啥?您說的是傻蛋?他是俺團長的兒子?”
老吳叔說道:“就是傻蛋啊,這事兒我是跟鬍子發過誓的,誰都不說。鬍子就想讓這孩子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將來花點兒錢再幫他取個媳婦兒,生下一個兩個的,這鬍子也就有後了不是?誰知道鬍子他竟然就這麼去了,這孩子將來怎麼辦他也沒來得及交代。
上次書生說了東洋人要打進來的事。我就想啊,以後哪還有平平安安的日子,怕是活着都是奢望啊。我就一直猶豫着該不該把這事兒說出來。現在我想明白了,這孩子的事兒還是要告訴書生,也只有書生能保全了他。”
周文震驚了,滿腦門都是“鬍子叔有後”這幾個字。坐不住了,站起來在屋子裡走了幾圈,平復了有點兒激動的心情。停下就問高小山:“山子哥,傻蛋是怎麼回事?你娃娃親又是怎麼回事?我希望你們不要再瞞着我,都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