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我吧,葉思遠
12月31號晚上,婉心和馮嘯海一起去過新年,我則和一羣同事去徹夜狂歡。
零點鐘聲敲響時,大家的手機短信音紛紛響起。
“土死了,現在還有人發這種祝福短信。”小章嘴裡說着,還是低着頭噠噠噠地回起來。
“誰發的?”我笑着問她,“是男孩子吧!”
“嘿嘿,前一段兒剛認識的一個,約我明天去廟裡喝臘八粥。”
我這纔想起來,今年的臘八節恰巧就是元旦這天。
這時,我電話響了,居然是程旭。
“新年快樂!JOJO。”他笑,“你那兒好吵,在玩呢?”
“恩,和同事們在一起,新年快樂!你那兒也很吵啊!”
“我也是和同事們在酒吧,元旦假期有計劃去哪兒玩嗎?”
“沒有,那麼冷,在家待着算了。你呢?”
“我也不出去,對了,你明天有空嗎?”
“幹啥?”
“好久沒見你了,想找你吃個飯。”
“我……”
“JOJO,你還是單身,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
“我有密探。”他笑,我環視了一下同事,小章衝我笑起來,還比了個V手勢。
死丫頭!
“如果有空的話就聚聚吧,元旦過了大家都會比較忙,到時更難碰面。”
“好吧,不過程旭,明天我想去廟裡。”
“廟裡?”
“恩,我想去喝臘八粥。”
“行啊,來H市好幾年了,我還沒去過,明天10點我來接你吧。”
“好。”
掛下電話,我翻看着幾條未讀短信,都是朋友、同學轉發的各種祝福信息,有一條短信夾在其中,很特別,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新年快樂。
是個陌生號碼,我回撥過去,關機。
第二天早上,我咬着牙爬出了被窩洗頭洗澡,婉心還在房裡睡覺,我連妝都沒化就下了樓。
程旭已經在樓下等我了,我和他有好些日子沒見,這時見到,微微有些尷尬。
我們到了那間香火鼎盛的寺廟,臘八節,又是新年第一天,廟裡人山人海,擠得都快沒地方下腳了。
我們到了大雄寶殿外,我燃起香,虔誠地跪下許願。
每一年,我都會來一次這裡,每一年,我都許下同一個願望,每一年,我都失望。
神明也許並不存在,或者是我的心還不夠誠,我有些自嘲地笑,安慰自己說菩薩很忙,這廟裡擁來擠去的都是善男信女,我只是那麼渺小的一個人,我的那點兒小小私願,估計要排好久隊才能被輪到。
拜完佛,我帶着程旭熟門熟路地走去齋堂,排隊喝粥的隊伍一如既往得長,程旭傻眼了,問:“真的要排?”
“恩。”我笑,“這兒的粥料足又好喝,今天又剛好是1月1號,喝了之後一年都有好運氣。”
“好吧。”程旭無奈地陪我排隊,足足排了1個半小時才輪到。
坐在桌前,我慢慢地舀着勺子,甜甜的粥吃進嘴裡,心裡就想起那個人來。那一年的臘八節,我們就是這樣坐在這裡,我喂他喝粥時,他的臉都紅了起來,皺着眉頭說好甜。
那樣子真可愛,我不知不覺就笑了出來,程旭奇怪地看着我,問:“笑什麼?”
“沒什麼。”我喝光了粥,對他說,“嘿,咱們去撞鐘吧。”
我扶着鍾槌撞向那口銅鐘,表情虔誠,像是在完成一種儀式。
宏亮的鐘聲想起,一聲,兩聲,三聲,我閉上眼睛,祝自己在新的一年裡能有好運。
回到市裡,程旭想約我去看電影,我拒絕了。
他把車停在路邊,說:“JOJO,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都想對你說。”
我低着頭,沉默。
“我很喜歡你,JOJO,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擡起頭來,看着他,程旭的眼裡閃着希望的火苗,我搖頭,微笑:“對不起。”
他的臉上浮起了失望的神情,然後就聳着肩笑起來:“其實,我一早就知道結果了。”
“你會碰到一個好女孩的。程旭,你是個好人。”
“但願吧。”他無奈地笑,“你打算怎麼辦呢?繼續和你的前男友糾纏麼?JOJO,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青春經不起這樣揮霍的。”
“我知道。我需要再仔細地想一想。”透過車子擋風玻璃望着前方,我對自己的未來有些不確定,“我和他要再談談,不管結果如何。”
“是,不管有什麼事,必須要溝通才能解決。”程旭點頭,“作爲一個男人,輸給那位葉先生,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作爲一個旁觀者,我不得不說,我很敬佩他。我對殘疾人從來都沒有偏見,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當初會和他在一起,他的身上,一定是有值得欣賞的優秀品質。如果你們之間是因爲有誤會,你們真的應該好好溝通一下,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選擇重新在一起。JOJO,相信我,你還愛着他,而他,也愛着你。”
“你怎麼知道?”我笑着問他。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眼神會出賣一切的,JOJO,我祝你好運。”
“今天你也撞了開年鍾啦,程旭,今年你一定走好運。”
“承你吉言,我希望老天爺賜我一個美女老婆,好讓我不被老爹老媽逼婚。”
我被他一本正經的話語逗笑了,他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可惜,我們認識得太晚了。
我早已經遇見了我的命中劫數,在花開的年齡,最美的歲月。
和程旭分開後,我不想回家,又不知要去哪裡,坐上一輛出租車,我鬼使神差地報出了Q大的地址。
畢業以後,我就沒回過學校,此時走在校園裡,看着路兩邊熟悉的建築物,我彷彿回到了多年前。
我和葉思遠的足跡遍佈了整個校園,人工湖邊、操場旁、小樹林裡、食堂……還有那個有着不美好記憶的羽毛球館。
路過圖書館,我停下腳步,擡頭向它望去,冬日的暖陽照射在圖書館的玻璃幕牆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我會心微笑,腦海裡浮現出那個站在書架邊,穿着湖藍色帶帽衛衣的大男孩形象,那時候的葉思遠面容青澀,劉海蓋着額頭,眼神明亮,笑容靦腆。
我似乎還能記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砰然心動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從學校後門出來,我突然發現學校邊新建起了許多住宅小區,還都是高層建築,一眼望去,多層的布拉格小鎮已經埋沒其中。
我慢慢地向着那個曾經的“家”走去,路過那家便利店、永和豆漿,還有小菜市場,一切的一切,彷彿就在昨天。
走進小區,我作了個深呼吸,雖然已經4年多沒回這裡,我依舊熟悉這裡一草一木的氣息。
進了我們住的那幢樓,緩緩地走上六樓,我面對那扇緊閉的大門,有些出神。
翻了下房門口固定在牆上的椅子,長久不用,它已經不太靈活,翻動時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掏了下自己的包,拿出那把一直隨身帶的鑰匙,插/進鎖眼,輕輕一扭,門就開了。
門裡的一切展現在我面前。
我離開以後,有人來過這裡,部分傢俱上蓋着白色的遮塵布,地板上並沒有太多灰塵,顯然有人來做過清潔。
我走進這間房子,帶上了門。
我不知爲什麼會來這裡,曾經以爲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走進這間房子,這裡有太多太多屬於我和他的回憶,也有過痛苦的記憶,我沒有觸碰任何東西,只是在每個房間都走了一圈,最後又回到客廳裡。
突然,我的視線被客廳角落裡的一樣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個像中號整理箱一般大的金屬箱子,看起來像是不鏽鋼材質,它靜靜地躺在地板上,泛着金屬特有的光。
我不記得離開時,屋子裡有這麼一個東西,雙腳不受控制地走向它,我蹲下來,好奇地打量着它,箱蓋上覆着薄薄的一層灰,我握住把手,輕輕一掀,箱子就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望着眼前出現的東西,我愣了好半天,等到思維重新運轉,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掉了眼淚。
我拿起一個巧克力盒子,還是這個品牌許多年前的包裝,我記得那是我和葉思遠認識不久,我送給他的一盒巧克力,那一天,我們第一次吵架。
揭開盒蓋,我發現裡面有一張折起來的紙,打開看,才發現是我寫下的借條。
那時的我們都有些幼稚,我看着自己認認真真簽在借條上的名字,還有日期,居然已經過了6年多。
借條下是一堆便籤,那是我們住在一起時,有時給對方留口信而寫的,大部分都是我留的,記得在他22歲生日那天,我們吵架,我都給他留了吃飯的便籤。沒想到,他都存了下來。
我放下巧克力盒,又拿起箱子裡的一個筆記本,翻開一看,發現是葉思遠的課堂筆記。
是他用腳、用嘴記下來的,瀟灑清逸的鋼筆字,一直都令我自愧不如。翻了幾頁,我眼睛一亮,因爲我發現了自己的字跡。
夾在他的字跡中,是我小小的、娟秀的字跡,顯得有些可笑。
筆記本中還夾着一張紙,折得很工整,紙張已經有些發黃,打開一看,是橫七豎八的幾句話:
——葉思遠,我幫你記唄。
——我的字很醜的,會不會破壞了你的本子?
——你嫌我寫得難看了?
還有他的一句回答,是他咬着筆寫下的:一直練習書法來着。
我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墜到手中的紙上,將墨水暈開了一些,我連忙折上紙夾回筆記本里,開始看箱子裡的其他東西。
有幾張大大的畫卷,我將它們撫開,才發現是我的水彩和素描練習,實在有夠醜的。當時陪着葉思遠在畫室練習時,我其實心不在焉,心思都在他身上,哪裡能好好地畫,他很認真地指導過我,可我似乎只是沉浸在他靠近我時,身上散發的淡淡香味中。
這些我隨手亂塗的東西,原來都被他收了起來,像寶貝似地藏在這裡。
我一張一張地翻着,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直到我看到一張水彩畫。
那是葉思遠畫的,畫面上是我,趴在桌上睡覺的我,身上灑着暖暖的陽光,我眯起眼睛,似乎還能記起那天的畫室裡,曖昧甜蜜的氣息。那是他偷偷畫的,被我發現後,葉思遠的臉紅得厲害,他低着頭,根本就不敢看我。
不知他看着我,用腳夾着筆,一筆,一筆畫下我的樣子時,眼裡是怎樣的神情。
放下畫卷,我拿起箱子角落裡的一個收容袋,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瓶瓶罐罐立刻滾了一地,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年聖誕節,我送給他的護膚套裝和剃鬚刀。
瓶子都已經空了,每一個都被擦得乾乾淨淨的,那把剃鬚刀仔細地裝在一個透明塑料袋裡,看着像沒怎麼用過。
我把這些東西裝了起來,拿起箱子最底下的東西——幾本厚厚的相冊。
我以爲這是我和葉思遠的合影,想想又不對,我們一起拍的照片非常少,可手上的相冊明顯有上百張照片。
翻開封面,我就瞭然了,原來是我在應鶴鳴的淘寶店打工時拍的模特照。
有大二時拍的,也有大四時拍的,春夏秋冬都有,他竟然把我的照片都下載並印了出來。
這些照片都經過了PS,看着已經不太像我了,濃妝豔抹,姿勢矯情,笑得特別特別假,不知道葉思遠看着這些照片時是怎樣的心情,從我戴着面具似的臉上,他能找出一絲熟悉的感覺麼?
我發現了一張素顏的照片,我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站在一棵大樹旁,背脊靠着樹杆,望着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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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應鶴鳴讓攝影師拍出那種清純的感覺來表現服裝,縱觀幾本相冊,這是唯一的一套素顏照,葉思遠在邊上寫下了時間,並注了幾個字:我的小桔。
我坐在地上,眼淚已經決堤,幾乎可以算是嚎啕大哭,箱子裡還有一些與我有關的零碎小東西,每一件都被他仔仔細細地收着。
我抱着那些相冊,淚如雨下。這是葉思遠的百寶箱,這是他選擇的回憶方式,原來,每天枕着回憶入睡的人,並不是只有我。
抱着膝蓋坐在箱子邊,我發着呆,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我大驚失色,快速地跳了起來,蓋上箱蓋在原地轉了一圈,聽着門鎖轉動的聲音,我抓起包衝向了最近的房間——畫室,還沒來得及鎖上門,大門就打開了。
我的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是誰會來這裡,也許是打掃衛生的清潔工?我的背脊貼着牆壁,不敢走動,透過開了一絲的門縫往客廳望去,走進來的人居然是沈知和——葉思遠。
他從意大利回來了?!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胸膛急劇起伏着,腦門上都冒出了汗,怎麼辦?怎麼辦?
神吶,希望他只是小留片刻,趕緊離開吧!我還未做好思想準備和他碰面,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葉先生,要不要幫你脫掉外套?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你的假肢也戴了很久了,會不會累?”
“不累,脫掉風衣吧,假肢不用脫,等下回賓館再說。”葉思遠淡淡地答着,我仔細看,他穿着西服,外面還披着一件風衣,兩隻“手臂”僵硬地垂在身側,“手肘”略微彎曲,“手”上並沒有戴手套,“手指”屈着,顯露着與皮膚相似的顏色。
沈知幫他脫着風衣,我看不太清,只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
一會兒後,聽到葉思遠說:“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待一會,你叫儲師傅3個小時後來接我。”
“好的。”
我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一個腳步聲走出了門外,關門聲響起,客廳裡就安靜了下來。
我要瘋了,3個小時!葉思遠是要幹嗎?
我悄悄地從門縫裡往外看,葉思遠在餐桌邊坐了下來,我只能看見他的背脊,他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過了幾分鐘,他彎腰低頭動了起來,我仔細地看,才發現他是脫掉了襪子。然後他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去。
廚房裡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接着響起了電水壺的燒水聲。
“嗚嗚————”水開了,過了一會兒,葉思遠推着那輛四輪小車走了回來,推車上是電水壺和一隻空塑料杯。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是用“手”在推車。兩隻“手”扶在小推車的把手上,“手指”的姿勢很怪異,他低着頭,皺着眉,一步一步緩慢地推着。
小推車到了餐桌前,葉思遠思考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擡起雙腳,雙腳的腳趾夾着電水壺的把手提起了水壺,將壺中的熱水緩緩地倒進了塑料杯中。
做完以後,他站了起來,彎下腰看了看那個杯子,然後他調整了一下站姿,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我屏息靜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他的“右臂”真的動了起來,肘部彎起一個角度,手腕轉了轉,僵硬的“手指”微微張開,就握住了那個杯子。
他面對着我的方向,我能看見他的表情,很認真,甚至有些嚴肅,他似乎在感知是否握緊了水杯,接着手肘更大幅度地屈起來,他微微俯身,臉離杯子就越來越近了。
這個場景對我來說太過震撼,幾乎要令我喊出聲來,我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心裡爲他懸着,希望他能順利地喝到水。
那水很燙,他不覺得嗎?哦!那是假手!是沒有感覺的!看着這樣“完整”的葉思遠,看着他用“手臂”在做事,我真是覺得太不可思議!
可是,他最終沒有成功,杯子舉到一半時,他的“手指”有些鬆開了,葉思遠眼神一凜,快速地彎腰,還是沒有來得及,水杯“砰”一下砸到了桌上,幸好是杯底落到桌面,只是還是濺出了許多水花。
葉思遠站直身體,低頭冷冷地看着那隻幾乎灑光了水的杯子,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搖搖頭,轉身走了開去。
我的心隨着他的失敗而跌到谷底,眼淚早已流下,我靠在牆壁上無聲哭泣,心裡一陣一陣地疼。
不知過了多久,葉思遠又走了回來,他推開了小推車,這一次,他沒有用“手”,而是和幾年前一樣,用胯頂。
我不知他要做什麼,只能動也不動地躲在畫室裡,靜觀其變。
幾分鐘後,葉思遠推來了一臉盆水,他坐下來,雙腳托住臉盆將之放到了地上。
他的左右腳/交替着挽起了兩邊褲管,接着腳就伸進了臉盆,搓起了毛巾。
攪乾毛巾後,他右腳夾着毛巾站了起來,離開了我的視線,一會兒後又走了回來,第二次絞毛巾。
重複幾次後,當他走動到我視線範圍內,我才知道,他居然是在擦地板。
這種時候,他居然在這間房子裡,擦地板!
他很認真地擦着地板,不像過去那樣,身邊會有空懸晃動的衣袖,現在的他,看起來相當完整,可是兩隻“手臂”卻毫無生氣地垂在身邊,偶爾手肘還會奇怪地擡動一下,令他的姿勢看起來更加詭異。
我慌極了,生怕他會擦到畫室裡來,回頭看看,畫室已經被整理過了,東西都放得很整齊,我只能祈禱他不要進來。
幸好,他真的沒有進來,一個小時的時間,他換了三盆水,來來回回走了許多趟,終於把偌大的客廳、餐廳地板都擦乾淨了。
我抹着額頭的冷汗,覺得腳都站麻了,卻不敢動。我渾身緊繃,精神高度集中,就怕他往我這裡走來。
放好了小推車和臉盆,葉思遠又走了回來,我看不見他了,但是我聽到了那個箱子開啓的輕微聲,接着就是一些細微的聲音,我猜,葉思遠也許是坐在了地上,開始翻動箱子裡的東西。
整整半個小時,只有一點點的聲音傳來,我能分辨出的,就是細碎的紙張翻動聲,相冊啓合聲。
難道,這些年,他就是這樣做的?靜靜地坐在他的百寶箱邊,一樣一樣地看着那些陳年舊物,這有什麼意義呢?他寧願沉浸在回憶裡,也不願回到我身邊,看看鮮活的我。
只是一些照片、紙條、空瓶子,似乎就能令他滿足,葉思遠,你真是傻透了!傻透了!
終於,他又回到了我的視線範圍內,看他走動的方向,似乎是進了主臥。
我等了10分鐘,客廳裡毫無動靜,我覺得機會來了,瞄了瞄大門的方向,我尋思着自己能不能快速地衝過去,開門,閃人,關門,最好還能做到無聲無息。
即使被聽見又如何,只要我跑得夠快,他追出來也不會來得及,只要不讓他知道我曾經在這裡待過,就行了!
又過了5分鐘,還是沒有聲響,我下定了決心,脫下高跟鞋,輕輕地拉開門,左右張望了下,主臥的門半開着,我深吸一口氣,抱着包拎着鞋,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我踮着腳尖,勾着背往門口走,沒想到才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吱呀”一聲。
是主臥門的開門聲。
我的動作瞬間僵硬,身子就像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停滯了下來。
我依舊保持着踮着腳尖的姿勢,額頭上汗如雨下,心臟跳得像打鼓一樣,臉也漲得通紅。
身後的人顯然也愣住了,很久以後,我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做賊被抓現行,真是有夠悲催,我閉上眼,心裡不住地問: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聽到葉思遠緩緩地開了口:
“小桔。”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呀,哎呀呀,離完結越來越近了,好捨不得,好捨不得!!55555555555……
有妹紙問,這麼幾章能否交代清楚,含含覺得,可以的,應該不會讓你們失望。
愛你們~~~有想法就留言吧,能看到思遠這兒留言的機會,真心不多了……
55555555555555555……讓我再去哭一會兒,預祝大家端午快樂,咱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