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子妍,大半夜的……”陸如卿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像是正在睡覺被我吵醒,他停頓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國內現在是早上了。怎麼想起打電話給我?”
“如卿……”剛纔和唐昱雅通話時,沒掉下來的眼淚,在聽到陸如卿聲音這一刻,不卻受控制的落了下來。五年的相處,讓我從心裡信任這個男人。
陸如卿聽到我哭,從沒睡醒的暈乎乎的狀態一下子精神了起來,他語氣焦急道,“子妍,怎麼了?你先別哭,你告訴我,是出什麼事了麼?”
陸如卿人在國外,喬煦白剛被帶走,這件事他自然不知道。
“如卿,”我胡亂的擦擦眼淚,哽咽的道,“我有事問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實話。”
“好,只要你不哭,你問什麼,我都說。”陸如卿聲音放輕,溫柔的哄道。
“我問你,在你出國之前,喬夫人是不是告訴過你,她要害煦白。她告訴你的,你要害煦白的計劃是什麼?”
電話那頭一時沒有了聲音,陸如卿像是愣住了。
我猜到了他會是這個反應,喬母單獨和他說的話,我怎麼會知道,聽到我突然這麼問,他當然會震驚。
“子妍,你是……”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先告訴我,計劃是什麼,她打算把煦白怎麼樣!”我打斷陸如卿的話。
陸如卿沒回答我,接着電話那頭傳來座機撥號的聲音,接通電話後,陸如卿用英文吩咐他的助理,幫他訂回國的機票,越快越好。
掛斷了打給助理的電話,陸如卿纔對着我道,“喬煦白出事了?”
我點頭,說是,然後告訴他,喬煦白被抓走了,所以我想知道喬母的計劃是什麼,她想把喬煦白害成什麼樣!
我也沒想瞞他,以陸如卿的聰明,通過我的問話和我的反應,猜出喬煦白出事很容易。而且我還想他幫我,更不能瞞他。
“她具體有什麼計劃我不清楚。她只告訴我,她通過我……我生父的關係,認識軍統的一些人,那些人也在找喬煦白的把柄,她可以和那些人聯合,把喬煦白送進去,”陸如卿道,“她的目的是想把盛世集團搶回來給我,她說盛世集團是我生父建立的,不應該由喬煦白繼承。上一代的恩怨,我不想摻和,我本以爲我離開,她就會停手。”
喬母認識軍統的人,她還跟軍統的人聯合!那這次喬煦白被抓,果真是她在背後搞的鬼了!
“那把盛世集團給她,她能不能放過煦白!”陸如卿也不知道喬母都做了些什麼,我有些失望。
“子妍,你先別急,我會盡快回國的。”陸如卿道,“你千萬別去找她,等我回去!”
現在着急也沒用。
中午,餘曼跑來別墅找我。尹正陽把喬煦白的事情告訴了餘曼,讓餘曼來陪着我。她來時,我正準備出門。
看到餘曼來,我拉住她,“你來的正好,我們去醫院找顧言。”
餘曼驚了一下,“你不是要去找老巫婆?”
餘曼口中的老巫婆就是喬母。
我打開車門上車,“正陽叮囑你,看好我不要去找唐念恩的?”
餘曼點頭,然後討好的對着我一笑,“姐,我發現你變聰明瞭!”
陸如卿和尹正陽都不想我單獨去找喬母,不過是擔心喬母會對我惡語相向,我沒他們想的那麼脆弱,卻也不想去喬母那裡找罵。唐昱雅都沒能請動喬母去幫喬煦白作證,我這樣去就更沒希望了。我要找喬母,就要有能跟她談判的資本。
開車到醫院。
病房裡,蘇顧言身體倚靠在牀頭,手裡拿着一份文件正在看。花琦坐在病牀邊,慢悠悠的吃着一根香蕉,一雙杏仁眼含着期許的光,盯着蘇顧言看。
“怎麼樣?”
蘇顧言瞥花琦一眼,“把香蕉吃完,我就告訴你。”
所有水果裡面,花琦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香蕉。聽蘇顧言這麼講,花琦眉頭一皺,剛要跟蘇顧言討價還價,蘇顧言把文件夾合上,遞還給花琦,脣角勾着痞痞的壞笑,“別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吃不吃隨你。”
“我吃,我吃,你快看!”花琦手捏住鼻子,幾口把香蕉吃完了,然後把香蕉皮扔進垃圾桶裡,回頭看向蘇顧言。見蘇顧言手裡的文件夾還是合着的,花琦眼睛一瞪,“我都吃完了,你怎麼還不看!”
“我看完了,”蘇顧言道,“不行。若是我帶的團隊做出這種企劃來,他們全部財務部領工資,從哪來回哪去,別耽誤我時間。全部都是想當然的幻想,一點不切合實際,小學生水平,誰帶的團隊,我勸你回去把人開了,耽誤你們公司發展……啊!”
蘇顧言話沒說完,花琦一巴掌打在蘇顧言打着石膏的腿上。
蘇顧言疼得慘叫一聲,怒道,“你求着我幫你看的,你還打我?!”
花琦把文件夾從蘇顧言手裡奪過來,揚起來,作勢又要打蘇顧言受傷的腿,“我就是那個小學生,這份企劃案是我寫的,有那麼差嗎!我寫了兩天才寫出來的……”
住院的這幾天,哪怕是蘇父蘇母在這裡,花琦該打蘇顧言還是打。蘇顧言也認清現在自己的處境了,就是爹爹不親舅舅不愛,想不捱打,唯獨靠自己。
聽到花琦這麼說,蘇顧言話鋒一轉,趕忙道,“這份策劃跟專業的比,的確有一段距離,但你是新手,能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雖不切合實際,但見解獨到,有可取之處!”
我和餘曼在病房外聽到蘇顧言這樣說,餘曼沒憋出,一下子笑了出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顧言哥有這麼狗腿的一面!”
蘇顧言一門心思保護自己的腿,注意力都在花琦身上,沒注意到我和餘曼。
花琦注意到了,她收起文件夾,對着蘇顧言道,“不打你也行,你要教我!”
蘇顧言點頭,“好。”
見他們不鬧了,我和餘曼才推門進去。
看到我來,蘇顧言一副看到了親人的樣子,俊俏的一張臉,就寫着四個字,欲哭無淚。
“子妍,我想出院!”
“幫我一個忙,我就給你辦理出院!”
蘇顧言聞言,喜道,“別說一個忙,十個都行,什麼忙?”
“我想把睿睿身上,喬家的股份和家產全部轉移到如卿身上,有沒有什麼辦法?”
聽我說完,蘇顧言臉上的笑僵住了,花琦和餘曼也是一愣。
“姐,你在說什麼?”餘曼驚愕的看着我,“你來醫院看顧言哥,就是爲了這件事?”
蘇顧言神色認真起來,“子妍,是出什麼事了麼?煦白呢?”
蘇顧言還不知道喬煦白被抓走的事情,我把事情大致經過給蘇顧言講了一遍。聽完之後,蘇顧言對着我道,“子妍,你別天真了!這件事已經鬧到軍統了,就算你把股份全部給了陸如卿,喬夫人收手了,煦白就能被放出來嗎?喬夫人沒那麼大的影響力。”
這個我知道,但至少滿足喬母的條件後,喬母願意出面證明喬煦白沒有。她不會再繼續害喬煦白了!誰知道她下面還有什麼打算,在救人之前,先確定害人的人不會再繼續加害!
“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辦法?!”我態度堅決。
蘇顧言看着我,嚴肅的問,“你確定要這麼做?”
我點頭。我只想喬煦白平安回來,如果用集團能把喬煦白換回來,我覺得非常值得。
蘇顧言嘆了口氣,“能改,但就是困難點……”
當初簽訂的合約是,小睿睿成年之後,喬家在盛世集團的股份和喬家的家業全部都是小睿睿一個人的。這份合約是以喬國棟遺囑的形式存在的。
五年前,大家都以爲小睿睿是餘詩雯的孩子,而喬煦白愛的人是我。合約以遺囑形式存在,是預防將來有一天,我和喬煦白再有孩子,喬煦白會更改合約內容,分小睿睿該得的家產。所以以喬國棟遺囑的形式存在,就連喬煦白也沒權利更改內容。
蘇顧言能說改,是因爲喬國棟還沒死,只要喬國棟願意,這份遺囑就可以作廢。
聽完,我心頭一喜,“這沒什麼困難的,他是煦白的父親。”
爲了救喬煦白,我相信喬國棟是願意這麼做的。
蘇顧言搖頭,“可你知道喬伯父在哪麼?”
“在監獄……”我突然反應過來不對。
抓到宋愛國時,喬煦白就說幫喬國棟遞交申請出獄的文件了,這麼長時間,喬國棟應該已經被放出來了。
我看着蘇顧言,“你知道?”
蘇顧言搖頭,“這種事你該去問正陽。”
蘇顧言和尹正陽就是喬煦白的左膀右臂,一個幫忙管理盛世集團,另一個是軍統的幫手。
得了蘇顧言的指點,我也沒猶豫,當場就撥通了尹正陽的電話。
尹正陽聽明白我的意思後,我本以爲他會像蘇顧言一樣攔我,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同意。
“董事長現在身體不好,我會親自把董事長送過去。”尹正陽道,“陸如卿回國後,你可以聯繫我,我陪你一起去見喬夫人。”
對尹正陽這麼支持我,我還是感到很驚訝的。但轉念一想,也從側面說明了,他們對救喬煦白出來,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凌晨,陸如卿的飛機纔到。我等在出口,陸如卿手裡只提着一個公文包,急匆匆趕回來的,什麼行李都沒拿。
看到我在等他,陸如卿略顯疲憊的一張臉,露出一個魅人的淺笑。他走出來,對着我張開胳膊,“什麼也別說,只許說一句話,歡迎我回來。”
“歡迎回來。”我像是在迎接一個老朋友,張開手臂給了陸如卿一個擁抱。
陸如卿抱住我,“今晚別回去了,跟我去酒店。”
“啊!”我一驚,擡頭看他。剛覺得像歡迎一個老朋友,現在感覺又全變了。
陸如卿低頭看我,笑道,“瞎想什麼!明天回喬家,今晚我把上一輩的恩怨都告訴你,然後咱們再做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