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喬煦白,他目視着車前方,俊逸的側顏,在昏暗的車廂裡更顯深沉。
“你的確做錯了,你不該來醫院。”
喬煦白沒有十足的證據,卻趕來醫生與陸如卿對質。這簡直就是在通知陸如卿,我懷疑你了!這和明知何雪晴會死,卻沒管何雪晴有什麼區別。都是超級傻的做法!
“你明知道,就算是錯,我也肯定會來。”喬煦白停頓一會兒,又道,“希望他能就此收手,一切都還沒晚。”
明知這樣做不對,喬煦白還是故意讓陸如卿知道,他懷疑他了。是想給陸如卿提醒,不要再繼續了。說到底,喬煦白還是關心陸如卿的。
我思緒亂飛的時候,喬煦白突然把車停到路邊,熄火之後,轉頭看向我,“子妍,如果今晚我沒來,你會答應他的求婚麼?”
我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一愣。最怕面對的問題,還是來了。
在餐廳的時候,如果蘇顧言沒來,那一刻,拒絕的話已經到我嘴邊了。面對陸如卿的求婚,我只有心慌沒有期待。
可是,我已經答應跟陸如卿交往了,他在等我,我也該努力。就算現在做不到令他滿意,至少別讓他傷心。
我抿了抿雙脣,決絕的看着喬煦白,剛要開口。
喬煦白突然打斷我,“我不需要你的答案了。我不放手,你只能是我的!”
看穿我心裡的想法了?
這個問題我沒敢問。我看着這個樣子的喬煦白,覺得現在的他恨不得把我吞進他肚子裡,在我身上烙下專屬於他的印記,然後告訴全天下的人,我是他的!
我吞了吞口水,覺得自己不能慫,不能被他牽着鼻子走。我壯着膽子道,“你答應我了,讓我自己選擇。”
“我後悔了。”喬煦白果斷的答道。
回答的這麼幹脆,驚得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要是答應他了呢?”
“我不允許,就算你答應,也全部不算數!”
真是霸道的毫不講理。
喬煦白眸光堅定,如黑鋯石般的漆黑明亮的眸子清晰的映着我的容顏。他注視着我,眸底騰起絲絲縈繞的情愫,化開了眼中的冰冷。從清冷中溢出的溫柔,像寒冬中的一眼溫泉,讓人恨不得溺斃在其中。
我直直的看着他。
他俯身慢慢的靠近我。
看着愈來愈近的俊臉,我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我心頭一慌,緊接着心裡就涌出一份愧疚和恐懼。
我慌亂的打開安全帶,轉身就要下車。
喬煦白拉住我的手,“子妍,五年前,我有必須要走的理由,我可以給你解釋。”
我身體一顫。五年了,當初的走他一直沒給我一個交代!只是——晚了!
我回頭看向他,“你想解釋的時候,我就必須要聽麼?”
喬煦白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神色微怔。
我趁機甩開喬煦白的手,下了車。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我不能再讓喬煦白來擾亂我的心了,不能再放任下去。再繼續,受傷害的只能是陸如卿。
路邊攔了一輛出租,我快速的鑽進了進去,眼淚已從眼眶裡涌出來。
司機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邁巴赫,對着我道,“小姐,去哪?”
“酒吧。”我擦着眼淚。
司機瞥我一眼,上下打量着我,“你剛從那輛車上下來?”
我擦乾眼淚,對司機打量我的眼神感到反感,有一種正在被人估價的感覺。
我瞪向司機,“我出的起車錢!”
“你別誤會,”司機道,“是那輛黑色邁巴赫一直跟着我們,是你的朋友?”
我轉頭看了一眼,喬煦白果然一直跟着。
“把他甩開。”
我說完這句話,司機都要哭了。
“小姐,你別開玩笑,那輛是邁巴赫,我可甩不開他!”
我一琢磨也對,就別難爲司機了。我讓司機繞路,看喬煦白能跟到什麼時候。
跟了兩個路口,喬煦白的車就不見蹤影了。我這才讓司機開車去酒吧,我沒去張銘的酒吧。裡面的酒保和前臺都認識我,我去了之後,很有可能喬煦白就追來了。
到酒吧街之後,我隨便進了一家酒吧。只想把自己灌個爛醉,然後把喬煦白這個人,和他所說的那些話都忘了。五年的相處,我更該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而不是喬煦白說的。
我坐在前臺,一杯接一杯,因爲有心事的關係,很快我就有些喝多了,腦袋發暈,眼前的人出現重影。
我打個酒嗝,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沒辦法自己回家了。
我趴在前臺上,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到陸如卿的手機號。
醉酒之後,腦子變得遲鈍,思維也變得單純的不得了了。我一心想着打電話問陸如卿,讓他告訴我,喬煦白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根本沒考慮,這麼做有多傻。陸如卿怎麼會說對自己不利的話。
手指放在手機觸屏上,剛要把電話打出去,一隻白皙、手指纖細修長的手突然伸過來,把我手機從我手裡拿走了。
那是一隻很漂亮的女人手。我猜,人一定也長得十分好看。
我打個酒嗝,因爲醉酒的原因,視線模糊,我半眯起眼睛,轉頭看向站在我身旁的人。
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有着一頭烏黑長直的秀髮,身穿與酒吧格格不入的奢侈品牌淑女風的連衣裙,巴掌小臉,一雙杏仁眼閃着溫柔的光。
是……餘詩雯!
看到這張臉,我猶如被人當頭潑下來一盆冷水,酒勁瞬時醒了大半。
喬煦白說讓我制定計劃,可事情連着事情,我還沒時間想怎麼對付她,她竟然又主動出現在我面前了!
“子妍,我想和你聊聊。”
酒吧裡音樂聲嘈雜,餘詩雯爲了讓我聽清她說什麼,故意大聲喊。
我厭惡的瞥她一眼,“我們沒什麼好聊的,你在我身上按定位了麼?還是你是屬狗的,聞着我的味就能找到我?!”
說完,我伸手去從餘詩雯手裡奪我的手機。我酒勁兒雖然被餘詩雯嚇醒了,但也只是腦子清醒了點,身體還處在酒醉的狀態,渾身軟綿綿的。
餘詩雯很輕易的就躲開了我伸過去的手,對我罵她也不生氣,依舊對着我溫柔的笑。
我看着她的笑,只覺得後脊背發寒,笑裡藏刀說的該就是餘詩雯這種人。
“子妍,你喝多了!都說醉酒之後,最想聯繫的人就是自己最愛的人。我以爲你會打電話給煦白,沒想到竟然是打給姓陸的,子妍,你要拋棄煦白了?”餘詩雯臉上的笑斂起來,一副委屈又憤怒的樣子看着我,“你不擇手段把煦白從我身邊搶走,搶走了之後,你卻不要他了!你又勾搭了一個新的男人,子妍,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一副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突然發瘋的餘詩雯,“有病吧你!”
說完,我從吧檯椅上下來,也不要手機了,轉身就想走。
可剛邁出一步,我手臂就被餘詩雯抓住了。
餘詩雯用力的往一旁拽我。我因爲酒醉,渾身無力,再加上餘詩雯用力的拽,我愣是被餘詩雯拽的向旁邊走了幾步。
喝醉之後,腳下跟踩着海綿似的,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晃晃的。
在餘詩雯突然停住腳步的時候,我身體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
幸好有一個酒保扶了我一下。
酒保對着餘詩雯道,“你倆私人的事情,請別再酒吧大喊大叫。”
餘詩雯表現的跟第一次來酒吧的小白兔似的,無辜的點頭,“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裡有包廂麼?我有話想跟她聊聊。”
她表現的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拽着我的手卻用足了勁兒。我手腕被她拽的生疼,甩動胳膊,試圖把她的手甩下來,“我沒什麼好跟你聊的!你喜歡煦白,你就去追,正好別讓他再纏着我!”
“子妍,當初你把煦白從我身邊搶走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會讓煦白幸福,你是我最好的姐妹,煦白是我最愛的人,我希望你倆幸福,我才成全你倆的!你不能因爲有了新男人,就這樣對煦白!”餘詩雯越說越激動,最後哭了起來。
餘詩雯一句話,把我說成了搶閨蜜男人的賤人,還向衆人說明了我倆之間的關係。
我要是清醒的,肯定察覺到現在形勢不對,可酒精讓我大腦發暈,剛剛被餘詩雯嚇醒的那股酒勁兒,又回來了。
我擡起另一隻胳膊,指着餘詩雯,“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跟你是好姐妹!你鬆開我……”
餘詩雯不理我了,楚楚可憐的對着酒保道,“麻煩您了,幫我把她送去包房。”
說着,餘詩雯又看向我,“子妍,咱們別在這裡鬧。就算現在我們不是姐妹了,但也給對方留點臉面。”
我現在才反應過來,餘詩雯突然睜着眼說瞎話的目的,衆人都以爲我倆是曾經的閨蜜,對於餘詩雯把我帶進包房的行爲,沒一個人覺得不妥。
而我喝醉了,我的大喊大叫在衆人眼裡就是醉話,是不可信的。
我被酒保送進包房,包房裡並沒有人。酒保把我放在沙發上之後,就離開了。
餘詩雯坐在我旁邊,擦了擦眼角的淚,收起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模樣,稍後揚起她那讓人看上去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警惕的看着她,“你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