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大腦真的很神奇,總能通過一些刺激,想到關鍵的事情。比如現在,我一下子想起了五年前,我偷聽到喬母和陸如卿說話的那次。
喬母哭着求陸如卿回到喬家,她說她一定彌補陸如卿。我原本以爲,喬母是覺得陸如卿在外面流浪了二十多年,她身爲母親對沒有能照顧好自己的孩子覺得內疚。現在想想,那股深深的內疚,原來是源於當年對陸如卿的見死不救!那麼深的內疚感,足以讓喬母爲陸如卿做任何事了。
而當年喬煦白被送去接受了兩年的心理治療,所以喬煦白並不知道陸如卿找過喬家的事。而喬國棟和喬母是知道的。
可是,爲什麼?
陸如卿是他們的兒子,明知還活着,爲什麼不管?又不是家裡沒有條件,喬國棟爲什麼要隱瞞消息……
一雙大手突然伸過來,橫放捂住了我的眼睛,陸如卿的聲音傳來,“別用同情的眼神看我。”
驕傲如他,同情對他來講,就等於是侮辱。
我回神過來,伸手抓住陸如卿的手,“這不是同情,是心疼。”
我不敢想陸如卿小時候都經歷了什麼,一次次冰冷的手術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的明天,還有親生父母的拋棄。
陸如卿牽過我的手,“別把這些事告訴喬煦白,只能徒添他的痛苦。”
我點頭,說到底還是在意喬煦白感受的。
我看着陸如卿,“你真是一個好哥哥。”
陸如卿狹長的鳳眼注視着我,溫柔的眸子裡滿含深情,“我也會是一個好男友,好丈夫,好父親。”
對視着陸如卿的眼睛,裡面化不開的深情幾乎令人溺斃在其中。陸如卿和喬煦白是親兄弟,可從小到大,陸如卿的經歷何時公平過。
被綁架,他將活命的機會讓給了喬煦白。被救後,他又被親生父母拋棄。他比喬煦白更早的喜歡我,可他來到海城後,我卻已經和喬煦白在一起了。
喬煦白走後,他用他的深情守護了我五年,甚至想過哪怕是無性夫妻,一輩子也要和我過下去。他是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這片深情,我如何能辜負。
親兄弟,總要受傷一個,可不能每次受傷的都是他吧!至少在我這裡,公平一次……
我不知現在我對他的感情是同情是感動,還是喜歡,但我對着他點頭了。
“我相信你是的。如卿,我不會從家裡搬走,我也會找時間和煦白說清楚。”
聞言,陸如卿一愣,眼底綻開一抹驚喜,“子妍,你是說……”
“聰明的陸總聽不出我說話的意思麼?”我調侃。
“子妍!”陸如卿探身過來抱住我,語氣帶着難以自已的喜悅,“是真的麼?子妍,你說的是真的?你選擇我了?”
我點頭,“嗯。”
我伸手抱住陸如卿的身體,心說,我和喬煦白糾葛了六年的感情,這次真的要了斷了。
“我有一種追求了很久的夢想終於實現的感覺,”陸如卿鬆開我,雙手捧着我的臉,注視着我,“子妍,謝謝你。謝謝你實現了我的夢想。我愛你。”
說着,陸如卿低頭,向我吻了過來。
看着他越來越靠近的脣,我身體不由自主的僵住了。我知道一旦我答應他,我和他就少不了肢體接觸,這些都是情侶間最基本的。可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我沒準備好。
似是察覺到我緊張,陸如卿在吻上我脣之前,將他的拇指蓋在了我的脣上,他的脣落在他的拇指上,乾淨溫熱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閉着眼睛,滿足的像是真的吻上了一樣。
之後,陸如卿鬆開我,坐回駕駛位,繫好安全帶。他脣角上揚,露出魅人的笑,“子妍,我們慢慢來。”
我心底涌上一股歉意,剛要解釋,卻聽陸如卿道,“我好想牽着你的手。”
說着,陸如卿放在方向盤的一隻手張開,示意我把手伸過去。
我將手伸給他之後,陸如卿立即與我十指相扣。他啓動車子,一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拉着我,“好高興,感覺跟做夢似的。子妍,你要不要打我一下?”
陸如卿高興的跟個得到了滿足的孩子似的。相比他給我的愛,我真的覺得自己給他的完全不夠。這種自責的心情,也更加堅定了我,要找喬煦白說清楚的想法。
陸如卿像是沒察覺到我情緒的變化,依舊自顧自說着,“子妍,我們可以在公司曝光麼?我可以和董事會的那羣傢伙說麼?”
聞言,我嚇得一怔,停留在對他感到虧欠的注意力,全被陸如卿不着痕跡的引導向了別的地方。
我爲難的看着他,“公司就算了……”
不等我說完,陸如卿轉頭對我一笑,“我也覺得一個人一個人的去通知太麻煩了,子妍,我們舉辦訂婚宴吧?”
陸如卿不是很冷靜,很睿智的麼?現在怎麼這麼……衝動!
到公司後,在我強烈的要求下,陸如卿才把我的手鬆開。我原本還擔心在公司,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陸如卿。不過好在,公司事情比較多,一上午,陸如卿都沒從總裁辦公室出來。蔣心語抱着文件,從總裁辦公室出來,走到我辦公桌前,彎腰小聲問我,“子妍姐,今天陸總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我一驚。他不會真對蔣心語說了吧!
我猛地擡頭看向蔣心語,故作鎮靜的道,“爲……爲什麼這麼問?”
“陸總今天的心情好到爆,”蔣心語看了眼懷裡的文件,“銷售部報上來的年中數據與財務部報上來的有偏差。陸總把錯誤勾出來之後,笑着對我說,讓我拿下去讓銷售部經理重新比對數據修改。子妍姐,注意哦,是笑着對我說,特別開心的笑,一點都不生氣!”
估計現在去給陸如卿提加工資,他都能同意。
我對着蔣心語笑笑,不知道怎麼解釋,乾脆把話題扯開,“數據怎麼會有偏差,銷售額和財務部的統計不是應該一樣的麼?”
“那誰知道,也許有什麼該報銷的單據忘記記錄了吧。現在年中,大家都忙,有這個可能。”說完,蔣心語對我說要去送文件,然後坐電梯下樓了。
座機突然響了,我接起電話。
“喂。”
“子妍,中午吃什麼?”聽這聲音,果然是心情好到爆!
“我吃食堂,還有,”我覺得有必要說一下,“從來不去食堂吃的人,不許來。心語會幫你把飯拿上來。”
沒有員工跟老總在一起吃飯還會覺得自在的,陸如卿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從不去食堂吃飯。蔣心語會拿飯盒,幫他把飯拿上來。
陸如卿說了句好,便掛斷了電話。
我以爲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結果在食堂,我跟其他秘書正邊吃邊聊的時候,陸如卿一身黑西裝,一隻手插在西褲口袋裡,修長的腿邁着步子,走了進來。
我對面的季思雨正在說,陸如卿身材好,腿長,在辦公室擺個T臺,能直接走秀了。而且肩寬腰窄,穿西裝的時候禁慾的不得了,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把陸如卿的襯衫撕了。
陸如卿性格隨和,我們敢這樣開他的玩笑。要是換成喬煦白,估計沒有會幻想撕他的衣服吧,應該是幻想被喬煦白撕。
我正胡思亂想着,就看到陸如卿走了進來。
季思雨嚇得差點把舌頭咬了,趕忙閉了嘴。
食堂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陸如卿就跟沒察覺到大家看他的眼神似的,拿起托盤打了飯,然後很自然的走到我們桌邊,指着我身旁的空位,“能坐嗎?”
我身邊的座位是留給蔣心語的,也不知這丫頭送個飯,人送到哪去了。
季思雨她們哪敢說不能坐,趕忙連連點頭,“能坐”。
陸如卿坐下後,季思雨她們陸陸續續說吃好了,然後腳底抹油開溜。
食堂是全公司人都會來的地方,我還不想讓公司上到經理下到保潔都知道我和陸如卿的關係,我站起來,剛想說吃好了。
陸如卿突然道,“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全食堂吃飯的人都在偷偷看這裡,我哪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反駁陸如卿。我乖乖坐下,壓低聲音,“陸總,是公事吧?”
陸如卿聽出我話裡的暗示,笑了一下,“晚上的慈善晚宴……”
我搖頭,“下班後我想去看餘曼。”
慈善晚宴喬煦白也會出席,在沒說清楚之前,還是不要在這種公共場合見面了,免得再出現不可控制的局面。
吃完飯,坐電梯上樓。別的員工看到陸如卿在電梯裡,都很識趣的沒進來。
電梯裡只有我倆,我膽子大起來,斜着眼瞪他,“不是不來食堂嗎?”
陸如卿站在我身前,背對着我,外人看起來我倆就是普通的老總和員工的關係。
“飯盒丟了,我總不能餓着。”
飯盒丟了?!還能找個更蹩腳的理由麼!
之後,蔣心語來找我,問我,她是不是有地方做的不好,得罪陸如卿了?她打飯上來之後,陸如卿讓她把飯盒扔了。她多嘴了一句,那多浪費啊。陸如卿告訴她,她可以把飯吃了,然後飯盒一定要扔了,以後都不用打飯了。
蔣心語擔心了一中午,都沒吃飯。問我時,眼眶還紅紅的,生怕自己被辭退。
我尷尬的對着蔣心語笑,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下班後,陸如卿帶蔣心語參加慈善晚宴,這時蔣心語才放心下來,跟着陸如卿高高興興的走了。
我給餘曼打電話,問餘曼出院沒有?
餘曼聽到是我的聲音,崩潰的大哭起來,邊哭邊喊,聲嘶力竭的,“子妍姐,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