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撩了一把陳思語的頭髮放在掌心把玩着, 說:“你頭髮真好看,但是沒有我兄長的好看。”
陳思語瞧了瞧自己頭髮,也就一般般好看, 她說:“我也認識一個人, 他頭髮也很好看, 比用了飄柔還飄柔。”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楚世陽時, 風輕揚起他的長髮, 柔軟的髮尾搔動着她的心,光是看着就叫人覺得心尖癢癢的。
“飄柔?”
“額對,飄飄的, 柔柔的。”
“那他叫什麼名字呀?”
“你猜。”
小姑娘噗嗤一笑:“兄嫂你真有意思。”
陳思語:“?兄……兄嫂?!你是……”
“我是楚書顏啊。”小姑娘繼續玩着她的頭髮,“我兄長說他的心上人做錯了事, 正被陳夫人禁足中, 我瞧着就是你了。”
“楚書顏……”
原來她就是傳聞中楚世陽的活潑可愛的小妹妹, 還以爲怎麼也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沒想到還只是個七歲的女娃娃呀, 但個子小小的,瞧起來好像不到五歲的樣子。
陳思語樂了:“那你怎麼知道就是我,萬一弄錯了怎麼辦?”
“我方纔趴在窗棱上,都瞧見聖旨上的內容了,聖旨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隨手送給別人練字。”
陳思語捏捏她可愛的小臉蛋:“你已經認得這麼多字啦!”
“那當然, 我孃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我認字了。”
陳思語被她這句話逗笑了, 真想說你現在也不大啊!小孩子說話總是這麼有意思, 她又問:“你方纔說這聖旨上的字是你兄長寫的?”
“對啊, 國主制曰就是國主親自執筆, 國主詔曰就是臣子代筆,兄長每次幫小黃龍擬旨的時候都是這種字體。”
“小黃龍?”
“嗯, 就是國主,他經常找我兄長代筆,有幾次我就在旁邊呢!”
看來召南侯府裡的人,各個不簡單吶!
“那……你父親母親也來了嗎?”
陳思語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就有一些忐忑,這小姑娘不可能一個人來這兒的吧,如果楚世陽的父母也來了,卻發現她還在禁足,那豈不是很尷尬。更何況做錯了事纔會被長輩禁足,要是她未來的公公婆婆知道自己被禁足的緣由……
後果不可想象。
一想到被揪到小辮子的後果,陳思語開始頭疼了。
楚書顏嘟嘴搖頭:“爹爹孃親沒有來。”
“爲什麼?”
“孃親身體不好,大夫說要靜養,不能累着了。本來我孃親想要來瞧瞧你,說兄長好不容易動了心,一定要好好安排你們的事。但我爹爹心疼孃親,不捨得她坐車顛簸,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在休養的地方,再說兄長對自己上心的事一定會做到滿意爲止,所以我爹爹沒讓孃親來,他要陪孃親也沒來。”
“那就你一個人來了?我聽說你之前一直被你爹爹孃親帶在身邊的,是有人帶你來的嗎?”
“是呀!兄長要成親了,我肯定要來看看熱鬧。哦對了,有個東西要給你。”
“你有東西給我?”
“是我孃親要給你。”楚書顏從懷中掏了一會兒,掏出來一個精緻的荷包,扯開荷包,她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陳思語,“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這是我孃親說的,她本來想親手送你,但因爲這次沒能來,怕虧欠了你,就叫我帶過來了。”
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陳思語伸手接過,是一塊月牙形的白玉,放在手心剛剛好。造型簡單,但裡面的花紋卻繁複得很,枝葉纏繞看似無窮無盡。
她擡頭對着楚書顏一笑:“談何虧欠,你孃親這麼知道體貼別人,難怪你爹爹那麼喜歡她。”
楚書顏高興地說:“對啊,我爹爹對孃親可好了。”說完,將嘴巴湊到陳思語耳邊,似要說什麼秘密,“悄悄告訴你哦,這玉有兩塊,還有一塊是給我兄長的。我娘很早就請人做好了,就是爲了兄長成親做準備,這下終於能拿出手。”
“你孃親還未見過我,就將它送我了?”
“對啊,兄長的眼光,從來都不會錯的。孃親還說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君子應當如玉一般,講究恭敬平和,溫潤悠遠之愛。她希望兄長好好對你。”
任誰都不會拒絕別人的讚美,哪怕是繞個彎得來的讚美,讚美之餘,是更多的祝福。陳思語很高興自己遇見了這樣一位長輩:“我現在突然很喜歡你孃親了,以後有機會,我肯定要去瞧瞧她。”
“好啊!日後我肯定帶你一起去,不過……”楚書顏突然壞笑起來。
“不過?”
“孃親要是知道你被陳夫人禁足了……”話說到一半,她停下來繼續笑得肆無忌憚。
陳思語:“……”
“你們在聊什麼?”
身後傳來的熟悉聲音,讓陳思語心中一動,她轉過頭去,便瞧見楚世陽站在門外正要踏進來,日光灑在他身上,整個人都顯得閃閃的。
楚書顏放下陳思語的頭髮開心地跑了過去,一把抱住楚世陽的大腿,仰頭笑看着他:“兄長你來了,我在跟嫂嫂說話。”
楚世陽一把將她抱起,放在胳膊彎:“你偷偷溜走,是要把蘇一急壞了。”
誰知小丫頭一扭頭:“哼,蘇一纔不會着急。”
“這又是怎麼了?”
“他昨天跟一個漂亮姐姐聊天,我都瞧見了。”
“蘇一本就長得好看,有姑娘跟他聊天倒是正常,你發什麼脾氣。”
小丫頭還是氣呼呼的:“父親找他來是給我做護衛的,不是去跟姑娘聊天的,再說他後來還跟那個人走了。”
“走了?蘇一不會做出這種事。”
“他就是走了,當時我就在旁邊。”
楚世陽無奈搖頭,不再跟她爭執,抱着她走到陳思語面前,柔聲問:“你沒被她累到吧?”
陳思語笑着搖頭:“跟小孩子說話有什麼累的。”
楚書顏有些不高興了:“兄長你怎麼對我說話就冷冰冰的,對嫂嫂就這麼溫柔?偏心!”
陳思語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哪裡偏心了,他不是抱着你呢嘛!”
楚書顏噘嘴:“夫唱婦隨。”
陳思語:“……”
楚世陽直接噗嗤一笑,這卻驚到了楚書顏,她瞪大了眼睛,兩隻小小的手直接用力去扯他的臉:“哇啊!兄長你笑了?!你剛剛是笑了嗎?”
看着被她扯得已經大變形的臉,陳思語正想笑,卻被突然傳來的急促聲打斷。
一名模樣清秀的少年正扶着門邊喘氣,看見楚世陽在裡面,正想進來卻被門口的小廝攔住了。
楚世陽是陳府未來的姑爺,姑爺進小姐房間合情合理,楚書顏是個小姑娘,還是陳府未來的小姑子,小姑娘進小姐房間也是合情合理,但這個少年一看就是護衛的打扮,門口的小廝是怎麼也不能讓他隨便進屋的。
也不知是因爲跑得太急還是爲何,那人臉色通紅地跟小廝說了聲抱歉,而後對着背對他的楚世陽抱拳行禮:“公子。”
楚世陽轉過身看了他一眼,便對楚書顏說:“你瞧,這不是來找你了嗎?”
楚書顏看了眼恭敬立在門外,面色泛紅微喘着氣的蘇一,傲嬌地哼了一聲。
蘇一到底年輕,這種情況下難免覺得有些窘迫,他輕聲道:“小姐,你莫要生氣了。”
楚書顏還是不理他,楚世陽開口問:“你們怎麼了?”
蘇一撓撓頭:“就是昨天回府前,有個姑娘攔着我問路,我同她說了許久她都不知道往哪裡走,後來我只好親自帶她去了。小姐嫌浪費時間,就生氣了。”
楚書顏對着他氣鼓鼓地說:“難道我不該生氣嗎?”
蘇一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撓頭。
“你還撓頭!”
蘇一立馬停下撓頭的動作,認真站好。
楚世陽已是無奈至極,將她放在地上,溫聲說:“好了,你同蘇一先回去,我還有事同你嫂嫂說。”
楚書顏看着他:“兄長真不夠義氣,見色忘妹妹,有了嫂嫂都不想跟我說話了。”然後做了個鬼臉立馬就往外跑,蘇一當即如忠犬一般緊緊跟在了她後面。
陳思語看着這一大一小的身影遠去,覺得挺有意思:“蘇一是書顏的侍衛?”
楚世陽點頭:“嗯,書顏生得晚,還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自然,看得重些,父親就給她,專門配了一個護衛。”
陳思語挑眉,這結巴還沒好全吶。
“紅衣黑袍,束髮配劍,可我瞧這蘇一也是個少年郎,能帶好書顏嗎?”
楚世陽點頭:“能,他年紀小,但武功高,還忠誠。”
陳思語打趣:“看得出來,是挺忠犬的。”
“忠犬?”
“額,忠誠。”
楚世陽別過臉,突然走到屋門的位置,在陳思語的注視下,關上了屋門,然後朝她走來。
看着緩步逼近的楚世陽,陳思語竟然有些心慌的悄悄地小步往後退着:“你……怎麼了?”
楚世陽突然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吐氣:“我現在,也抱着你。”
陳思語明白他的意思,臉一紅:“我還不至於跟小孩子爭。”
楚世陽蹭着她的腦門:“不爭。”
“外面還有人在……”
“我知道,所以關門了。”
陳思語用力捏他的臉:“關門更容易叫人誤會。”
楚世陽一臉委屈:“可是,我昨天都沒有跟你獨處。”
昨天楚世陽來找她的時候很不湊巧,她兄長也在。身份地位再高如楚世陽,遇到陳思昀這個間歇性妹控患者後也不得不收斂一些,更何況對方還是禮部侍郎,奉命操持他們的婚事。
“前天我們獨處了啊!”
“前天有小廝在。”
陳思語:“……”
算了,就一小會兒,就讓他再蹭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