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個定論,慕森也是用了好長時間的思考和反覆推敲纔敢說出來的。畢竟,中國人在乎名譽,即便是死後也十分重視自己的名聲問題。
陳雷還那麼年輕,這種死法不僅會讓他的生前名聲受損,還會讓他的父母以及親人都感到羞恥。死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飽受流言蜚語和議論紛紛。至於那另一位年長的死者,在那樣的年紀死在那樣的原因上,更是會被世人所不齒。
所以這樣的結果對於他們的家人來說,是很難承受的。
但其實,慕森對這種事就沒有那麼偏‘激’極端的仇視心理。無論是哪一種取向或者癖好,都是人身自由的一種。只要不影響傷害到他人,只要能保證自身的安全和健康,這世上誰又有權干涉誰對自己的權利和自由呢?
又過了一段時間,陳雷的父母似乎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雖然說這種死亡方式與機械‘性’的窒息死亡實在很相似,但是現在聽了慕森和莫子棽的解釋,他們兩人還是久久說不出話來了。
沉默良久,陳雷的父親這才擡頭對慕森和莫子棽不解的問道:“就算是他有這種不爲人知的癖好,那爲什麼會把命都搭上……哎,他怎麼就那麼不小心,那麼不懂得愛惜自己!”說着,陳父已經紅了眼眶。那種又是責備、又是憤恨的感覺,濫於言表。但是誰都能看出來,他在責備陳雷的同時,也在責備自己。在恨陳雷的同時,更恨自己。
慕森遞給了陳父幾張面巾紙,然後便十分冷靜的說道:“你們二位先不要只顧着悲傷,根本死因現在雖然有了,但是還有一些疑點沒有查清楚。如果真的是他殺,找到兇手纔是最終的目的。”
陳父‘迷’茫的看了看慕森,然後有些失望的說道:“他根本就沒有朋友,我們連他平時接觸什麼人都不知道,又從哪方面開始找兇手呢?我是真的很想配合你們,但由於我和他母親的失職……對雷雷,我們真的談不上什麼瞭解,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兇手……”說着,陳父悔恨難當的低下了頭。顯然,他到現在也不能明白,慕森他們是如何斷定陳雷是他殺的。
莫子棽這時走了過來,並且擡起自己的雙手,舉例解釋道:“我們懷疑他殺的原因就在繩結上。你們看我的手,如果我像現在這樣反手將自己捆綁,那繩結甩出的剩餘部分應該是朝下。但是陳雷手腕上的繩索,卻是朝上。你們可以自己感受一下,那是自己根本就無法做到的。這,說明了什麼?”莫子棽故意問了一句。
曹健這會兒在一旁突然‘激’動的開口回道:“這說明繩結是有人幫他繫上的!!”
莫子棽笑了笑,然後對陳雷的父母說道:“曹隊說的沒錯。所以你們夫‘婦’不必爲自己兒子的死法而感到羞恥。幫他繫好了繩釦的人,也許是在幫助他體驗‘性’/窒息,也許是在慫恿教導他體驗那種變/態的快/感方式。陳雷他不一定就是始終如此,很有可能是在他人指引甚至幫忙‘操’作的情況下才做到的。”
慕森合上卷宗,緩緩接道:“所以說,現在基本上可以給出罪犯的側寫了。你們二位先請回吧,有消息必定第一個通知你們。”慕森打算請陳雷的父母離開了,想知道的,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了。現在他們夫‘婦’如此配合,想要調查陳雷的‘私’人物品和通話記錄也都完全不是問題了。剩下的時間,應該屬於警隊的了。
雖然說陳雷的父母還有很多很多的疑‘惑’,但是爲了兒子的案子能早點兒破解,他們還是十分配合的離開了。並且承諾,陳雷的任何物品警方都可以隨意調查。
送走了陳氏夫‘婦’,曹健組織警員開了一個臨時的會議。而韓笑,則是用一種十分敬佩崇拜的目光,一邊記錄着慕森和莫子棽的側寫結果,一邊做着詳細的立案資料。
慕森靠在桌子旁,看着坐在下面的所有警員,自然冷靜的說道:“根據陳雷父母的表現和回答、以及陳雷沒有異裝癖的這個事實,我們可以判斷陳雷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他很有可能是初次接觸‘性’/窒息,或者剛剛纔體驗。兩名死者的年齡跨度很大,這說明罪犯的年齡應該是處於這兩人年齡段的中間。所以依此推定,嫌疑人應該爲‘女’‘性’。年齡三十到四十歲之間。未婚、無子‘女’、工作穩定、有着一定程度的文化水平、身高大致在一米七左右,容貌姣好。至少是那種,對於普通男人來說,有着一定魅力的‘女’人。”
做記錄的警員們無不瞠目結舌。要說前面的推理判斷,或許還能勉強理解。但是慕森越說越詳細,詳細到令人無法置信。他連死者和現場都沒有見過,只是大概的看了看卷宗,又和被害人的親屬聊了聊,就能知道罪犯的年齡相貌以及婚姻情況了?甚至連嫌疑人有沒有孩子他都能知道……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但是在會議上,誰也不敢提太多的問題,只好全部都隱忍着心中的好奇,悶頭做筆記。
莫子棽這時十分優雅的走到警員們面前說道:“查詢陳雷最近半年的通話記錄,如果可以,儘可能查詢更早以前的。包括他的網絡聊天記錄、手機、短信等等。陳雷‘性’格內向,而且少言寡語。他是不可能會和一個初次見面的年長‘女’人發生那種事情的。所以他們之間無論是以哪一種溝通聯絡的方式,都應該很熟了纔是。”
看着氣質非凡的莫子棽侃侃而談,韓笑舉了舉手提醒道:“莫、莫法醫,屍檢結果表明,陳雷和另外一名死者在死前均沒有發生‘性’/行爲。這……”
莫子棽淡淡的笑了一下回道:“‘女’變/態殺人犯在實行犯罪的過程中,或許會用到‘色’/‘誘’這種手段,但是大部分都不會和她想殺的人發生關係。這是‘女’人獨特的心理情感。而且,‘性’/窒息的主要快/感來源於腦缺氧的瞬間窒息和瀕死感、重生感。所以不一定他們和罪犯就一定需要發生關係。”
所以的警員都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韓笑這個‘女’警,算是把他們大家不好意思問的話題給問出來了。從一開始聽曹健說這兩個案子的根本死因時,大家就都紛紛質疑。沒有‘性’/行爲的死者,爲什麼會死於‘性’/窒息?現在,他們總算是有些明白了。
慕森這時候繼續說道:“至於另一位年長的死者,就不必調查太久之前的記錄了,而是要着重調查近期記錄。因爲通常在那個年紀,獨身,能發生的任何一種方式的‘性’/行爲都差不多是‘露’水情緣。他們和陳雷的情況正相反,應該是認識的時間並不長才對。也許只見過一兩次,甚至有可能通過其他方式聯絡,但是卻初次見面。‘交’叉對比陳雷最早的通話記錄和另一名死者最近的通話記錄,有相同號碼的話,那就應該是罪犯的聯絡方式。因爲兩名死者無任何‘交’集,他們的通話記錄中不可能出現同一個號碼。”
一番‘精’彩的側寫分析,曹健在一旁看的不由得連連稱讚。等到散會之後,曹健還興奮的握着慕森的手說道:“真是太感謝你們二位了!如果你們不來,那這兩宗案子鐵定就被誤判爲自殺案了。而且你們還讓我們學習到了不少的知識,見識了最‘精’彩的推理側寫!實在是太感謝了!”
這一番感謝的話語,把慕森說的有些尷尬。因爲他和莫子棽到這裡來的原因,是因爲L,而不是因爲這裡發生了懸而未決的案子。說到底,他們來這裡破案,純屬是個人原因,能恰巧幫到曹健,也完全屬於巧合。
這個時候,韓笑收拾好了自己的筆記記錄,輕快的跑到了莫子棽和慕森的面前,然後一臉驚奇的說道:“你們兩個人實在是太神奇了!心理學的作用怎麼會那麼大?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考警校了,應該去主攻心理學纔對!這種看透一切的感覺,是不是很‘棒’?!”
看着韓笑那閃閃發亮的眼睛,莫子棽輕笑了一下回道:“現在的心理學書籍普遍都是僞心理學。真正的心理學並不是能看穿一切、掌控他人或者預測未來。那大概應該屬於神學……”
曹健聽着韓笑和莫子棽的對話,這時候忍不住笑道:“哈哈哈,警校也有學過犯罪心理學、偵查心理學等等這些東西。可那時候總是覺得,心理學能撲倒小偷、拷走罪犯嗎?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練練散打來的實際。現在看來,這可真是錯誤的決定!今天看你們二位這‘精’彩表現,我幾乎覺得推理纔是破案的關鍵。”
“其實都是各有所長。”慕森謙遜的笑了一下說道。他能這樣謙遜有禮,完全是因爲他對曹健的印象還不錯。不然的話,他根本就不可能在發佈完側寫之後,還和他們在這裡閒聊。
對慕森而言,每一秒的時間流逝都是一種極大的壓力。五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尋找兇手的路程纔剛剛開始。但願,那個兇手不要讓他們找的太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