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迷情①

這次玩得很瘋,直到夜幕降臨,天卻不測風雲,我們才坐回車上,雨就“嘩啦——”下起,白少開車載我回家。

外面的雨下得轟轟烈烈,行人紛紛解下外衣,披在肩上,相顧而行。

“睡一覺吧,醒來就到家了。”白少柔柔看我一眼,轉首專注看着前方,車沉穩行進,我的心亦安靜下來。

頭髮溼了,披灑在肩側,撐得頭有些腫脹,不自覺倚在白少身上,卻發覺浸溼了他的衣物,慌忙道歉,準備離開,他卻笑,“無論什麼樣的小暖,我都喜歡。不必膽怯,安心留在我身邊吧。”

我伸出雙手,挽着他精壯的手肘,沉沉睡去。

好像很久以前,欒沂也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一模一樣。

也好在,我自知我們緣分已盡,不再強求,只在一旁,默默守護足矣。

我的心漸漸被白少裝滿,如果可以,我願意嫁給他,或者說,朝夕相對,我從心底接受他……

“到了,快起來吧。”

我睜眼,從他的肩膀上醒來,看見熟悉的家門,歡喜笑了。

“快進去吧,伯父該等急了。”

“你不進來嗎?”

“我?”他有些驚異,欲言又止。

我的目光追隨他的肩側,看着哪裡溼漉漉的一片,顯得狼狽不堪。他發覺,笑道:“不礙事,回家換了便好。”

不知怎麼了,今天竟不願和他分離,只知一意挽留,“你家還有不短的路程,先進去喝碗熱咖啡吧,暖暖身子終歸是好。阿瑪的身形和你差不多,可以換下溼衣服。”

他刮刮我的鼻翼,淺笑,“你今天是怎麼了?不想我離開?”

我“啐”他一口,“愛來不來!我下車了!”

車門被我打開,外面細密的雨絲點點滴滴划進來,瘙着我的臉龐……

手臂被一股大力拽回,實實在在跌進他的懷中,她乖戾看着我,一把關起車門,肆虐的吻狠狠落下。

“暖,我愛你,我愛你!”炙熱的淚滾落在胸前,慢慢滑進衣服,傳遞着他濃濃的愛意。

我本能地拒絕,努力調轉臉,卻被他狠命扳回,不停蹂躪我的櫻脣。

腦袋抵在冰涼的車窗上,依稀能感受到外面的冷冽。

他的目光迷離,不似以往的相守禮節,帶着一種絕望,狠狠侵襲我……

不願張開牙齒,只是死死抵住,還是思想吧。即使心裡已然接受白少,可,我曾是欒沂的女人,即使不曾明媒正娶,也共同撫育過一個孩子。

共同麼?

算不上。

自始至終,他從不知思慕的存在,只知被我流掉!

他的女人?哼哼,沒有明媒正娶,怎麼算是呢?

全部的理由都被否定,已經抵擋不住白少烈火般的攻勢,乖乖張開脣齒,讓他的舌尖進入。

他忽然睜開眼睛,奇異看我一眼,卻狼狽放開我,道:“沒有理由了!!!你接受了我,我沒有理由去傷害你,我做不到強要了你!!小暖,嫁給我,好不好?”

正猶豫間,“篤篤——”扣窗的聲音傳來。

隱約間,好像是阿瑪的聲音,好在車窗蒙上了厚厚的霧氣,否則……

白少趕緊打開車門,疾風勁雨立刻侵襲我們,阿瑪打着一把傘,看見是我們,道:“趕快進屋吧,雨下得可不小!”

白少先扶我下車,然後攙扶着阿瑪,回到家裡。

一進門,便看見普伯伯,他迎上來,關切看我,“小姐有沒有淋溼?快去衝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吧。”

我笑道:“沒事,要說衣服溼得厲害,白少都要感冒了。”

白少和阿瑪打過招呼,亟亟過來,叫了聲:“普伯伯回來了?”

伯伯的臉色不豫,終沒有顯現出來,只是悶悶道:“我去給大夥煮咖啡。”

白少攔住他,我以爲他們又槓上了,準備說好話,做合事佬,哪知白少彬彬有禮道:“伯伯,羅宋湯還剩了嗎?我想喝那個。”

“還剩一點!”伯伯沒好氣道,“知道,會熱熱給你盛一點。”

白少笑得無懈可擊,“如此,謝謝伯伯了。”

——

阿瑪吩咐我上樓洗澡,我乖乖答應,畢竟,衣服溼透確實不舒服,臨走前,好心對白少說:“待會你要不要洗澡?”

白少還沒回答,阿瑪有些溫怒道:“小暖快去吧。”

我怏怏離開,自知他們有要事商議。

每次,他們要說什麼機密大事,阿瑪總是支開身邊的僕人,還是我這個親生女兒。一開始尚不理解,連我都防着,阿瑪不是太小心翼翼了?後來才知道,很多事,他們不希望我捲入其中,以避免日後不必要的傷害。

這種愛,太過沉重,唯今,只有慢慢接受……

推開房門,大牀上放着換洗的衣服,一旁的小牀內,思慕睡得香甜。女僕在身後道:“小姐快去洗吧,小少爺睡熟了。都準備好了。”

我點了點頭,拿起衣物,轉身走向浴室。

冗長的迴廊映現我纖長的影子,卻略顯孤單,偶然想起在欒沂家爲數不多的時日,短小、卻步步驚心。每日都有應付不完的差事。

而在月園,有時另一種滋味。提防陰謀的同時,還期望真情。好在,我遇到了魅兒和阿莫,那兩個對我不離不棄的好人……

那晚烈火驚心,魅兒遞來的襁褓裡,還有留給我最後的絕筆信。

念及此,心汩汩順流而下的悲痛,熨燙過高熱的心田,徒增哀切。

浴室裡亮着燈,我換了洗澡的專用拖鞋,入內。

不一會,熱氣氤氳,迷住了周遭,我看不見外面,完全是一個迷路的孩子。對於明天,徒徒增加迷惘……

洗了很久,才扶着門框出來,熱氣薰得我有些悠悠然,看不見腳下的路。

跬步移動,張大眼睛,慢慢下樓。

阿瑪和白少正坐在沙發上,兩人都皺着眉,隱忍不說話。

我剛想問白少要不要去洗澡,卻聽見白少說:“伯父,袁世凱登基事在必得,此番請你去北平,定然別有用心,還請您三思而後行。陸大帥雖然交出兵權,並不代表他不效忠袁世凱,就算拋出橄欖枝,我們也不能接受!”

他說什麼?!

陸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