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

等到天黑之時,我被小桃扶上車,於金釵問道:“今天開心嗎?”

“開心,謝謝夫人無私照顧我。”

“無私談不上,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我不敢看她,很多事情已經明瞭。原來她想利用我,具體要我幹什麼,目前不清楚,我卻明白,那一天不遠了。

小桃伺候我躺下,她沒有立即出去,而是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傻丫頭,哭什麼?”我準備起身,她趕忙阻止我,道:“安小姐,今天若沒有你,小桃必定失去這個工作,今後在這裡,小桃一定保護你和孩子的安危!”

我笑,“不會有人害我的,你看,夫人待我那樣好,老爺對我也不錯。”我仔細觀察她的表情,果然發現端倪。

小桃把頭埋得很低,彷彿低到塵埃裡去,“小姐,請恕小桃不能直言,但關鍵時刻,一定會護着你的!”

“有你這句承諾足夠。”我的目的已然達到,無需再逼迫她,只是親自攙扶她,“今天你很累了,早點休息,明日睡會懶覺,不必一早就來伺候。”

她已經羞得不敢看我,起身行禮後,匆匆離開屋子。

那刻,我想到離開,轉念又卸下想法。欒沂待我已然不忠誠,我又何必回頭找他?不管於金釵要怎樣利用我,得先在月園生下孩子,往後的事從長計議。

心疲憊不堪。

有伯伯陪我時,不用想這麼多,完全是他爲我出謀劃策,現在,我得靠自己,拯救孩子於危難中!

迷迷糊糊,躺在牀上很快睡着了。

——

第二天醒得很晚。日上三竿才睜開眼睛。

起身喚小桃,她亟亟進屋,問道:“小姐要梳妝嗎?”

我點頭,依言坐在梳妝檯前,她拿起篦子爲我篦發,笑道:“小姐今天精神不錯。”

忽然想起昨夜的叮囑,“小桃,不要讓你今天多休息一會嗎?怎麼一大早就來了?”

她的臉頰燒紅,欲言又止,我淺笑,“你直說便是。”

“小姐,已經不早了,就快吃中飯了。”

這下輪到我不知所措了,小桃趕忙寬慰我,“孕婦的確嗜睡,小姐不必擔心。而且昨日還出去遊玩,多睡一會沒關係的!”

“你這丫頭,跟個老人精似的。”

“說什麼這麼開心呢?”我起身,看見於金釵和老爺一起進來,於金釵哂笑,“看來我們打擾你了。”

“哪裡的話?”我示意小桃抽出板凳,忙請兩位坐下。

老爺的目光一直在屋內瞟着,讓人感覺好不自在,於金釵笑道:“今日老爺回來的早,下午也不用去處理事務了,特地來看你,有什麼需要,現在便說出來。”

我緩緩行禮,徐徐道:“託老爺夫人的福,安暖在這裡住得很好,吃得香,身子也漸漸好起,實在不知有什麼忙可以幫上兩位,老爺夫人不妨直說。”

不如直接將話挑明,省得曖昧不清,讓他們懷疑。

他們倆互相看看,然後點點頭,於金釵道:“小暖你想太多了,還是先平安生下孩子,其他的事,以後慢慢說,不急。”

我不想再拖下去了,直言不諱道:“不瞞兩位,這孩子生下來,也是有娘沒爹的娃,到那時,安暖忙着照看孩子,哪有時間再幫老爺夫人辦事呢?趁着孩子還沒出世,老爺夫人的說吧!”

我清晰看見老爺的鬍子吹得豎起,眼睛裡彷彿能冒出火星來,好半天,於金釵問我,“你說這孩子沒爹?難道,欒……”話還說完,老爺一聲暴怒打斷於金釵,氣呼呼起身道:“不饒安小姐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