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語穿了一雙帶着低跟的鞋子,即使如此,踩在地上仍舊有咔嚓咔嚓的響聲,對於平日裡穿慣了平底鞋的她來說,跑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許多。
安宅門口有個很大的噴水池,莫輕語擔心自己一時着急跑錯了路,並且想要從噴水池繞一圈,想要確定自己的車子是不是停在目光所不及的一邊,結果整個噴水池被自己跑完,仍舊沒有看到自己的那輛車。
“輕語,別跑了,你跑不過我的!”安子皓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輕聲細語之中充滿了示威的意味。
莫輕語看了眼自己被扣緊的肩膀,一臉厭惡地瞪了安子皓一眼,“安子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這些天,安氏怕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吧,他竟然還有閒工夫來和她糾纏!
“我雖然十惡不赦,但我針對的人是展文彥,從來都不是你……”安子皓目光如炬,緊緊地盯着莫輕語的臉。
避開那一道閃亮得有些不懷好意的眼神,莫輕語冷冷一笑,“正因爲你對付的人是文彥,那你就是我的敵人!”
莫輕語語氣裡的堅定,還有眼神裡的敵視,對安子皓來說,是無聲的謀殺。
“輕語,你太天真了……”安子皓忽然搖了搖頭,臉上的似笑非笑,仿似在覺得莫輕語在一味地犯傻。
不過他的任何言語,任何表情,對莫輕語來說都沒有半點可信度。
“鬆手!”莫輕語瞥了眼安子皓的手,然後用力的掙脫。
“展文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安正東,緊接着又借展氏的實力來打壓我的安氏,我估計下一步,展文彥該要和安正東父子齊上陣,聯合起來打壓展振霆了吧?”安子皓說完,笑得特別痛快。
“胡說八道!”她永遠都不會相信展文彥會那樣做。
他對安正東一向是抱以厭惡的態度,怎麼會因爲那一脈血緣關係而不顧展氏的利益呢?
雖然展氏的掌舵人還是展振霆,可是展氏這些年的出色成績,全是展文彥刷新的,對於自己的心血,他是不會毀於一旦的。
不過反過來理解,正因爲這些是自己的心血,展振霆若有戒備的做法,纔會引得展文彥無比寒心。
“你這麼激動,其實潛意識也害怕這樣的情況發生?”安子皓似覺得自己洞察到了莫輕語的心理,臉上張露着得意勁兒。
莫輕語頓時無語,惡狠狠地瞪着安子皓良久,趁安子皓不注意間,擡起頭,狠狠地踩了安子皓一腳。
被控制住的肩膀瞬然擺脫束縛,莫輕語乘勝追擊般的雙手狠狠一推,給安子皓來了個猝不及防,隨即,她轉身就往大門的方向跑去。
雖然這是他安子皓的地盤,不過那倆門衛在她跑過的時候,如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等反應過來,莫輕語已經跑出了安宅。
情急之下,她撈出手機,給展文彥打了個電話。
因爲要顧忌身後是不是有人追趕,她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後看。
展文彥接聽電話後,莫輕語累得大喘氣,“文彥,能不能開車來安宅接我一下?”
在電話裡喊到展文彥的名字時,莫輕語的心突地咯噔一聲,不禁想起昨晚一言不合,目前兩人尷尬的相處着……
“你怎麼又去安家了?在那等着,我馬上就過來!”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急了,雖然語氣裡有責備的意思,不過總而言之是關心更多一些。
莫輕語正欲說什麼,發現通話已經結束了,對着電話嘟起嘴,心裡酸滋滋的。
好在安子皓識趣沒有跟上來,只是開來的車子不見蹤影,她只好等展文彥過來接她。
一顆心剛放輕鬆了些,身後就響起了喇叭聲,她跟着回過頭去,發現安子皓正開着她那輛車過來。
莫輕語後知後覺地摸了摸口袋,發現車鑰匙根本不在自己身上,這才反應過來……
她就說剛剛明明把車子停在了噴水池邊,怎麼眨眼功夫就不見了呢?
既然展文彥要過來,安子皓再想怎麼着,她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安子皓從車裡伸出頭來,臉上沁着溫柔的笑。
莫輕語臉色一沉,反感的拒絕,“安子皓,收起你這些把戲吧,你的所作所爲,已經讓我和文彥忍無可忍了!”
“輕語,別再自欺欺人了,事實勝於雄辯!”安子皓嘴角挑起一抹得意,視線緊隨着莫輕語。
莫輕語不再搭理他,站在路邊等展文彥來接她。
安子皓並不知道莫輕語已經給展文彥打了電話,還在一個勁兒地要求莫輕語上車。
莫輕語把臉別到一邊,無視他的存在。
安子皓沒轍,擺了擺頭,從車上下來,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胳膊,嘆氣道:“輕語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執拗了?”
莫輕語這才把目光朝安子皓臉上投過去,笑得極其冷漠,“你以爲我好欺負是麼?”
想到安子皓對她的那些侮辱行爲,莫輕語渾身上下都盛着憤怒。
安子皓自知自己做錯事,低下頭,有些慚愧的笑笑。
“輕語,你也知道這些事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啊?”安子皓不僅覺得自己把這一切告訴展文彥沒錯,反而覺得自己功德一件,“文彥表面不在乎,其實心裡很在意自己的身世,不然他在知道自己不是展振霆的兒子後,性情怎麼變了那麼多?”
明知道安子皓都是胡說八道,可話題只要有展文彥的存在,莫輕語整個思維都有些搖擺不定了……
展文彥的確在知道身世後,情緒時好時壞,連對她都不那麼信任了……
安子皓捕捉到莫輕語臉上的失落表情後,緊接着說:“輕語,展氏對文彥來說,是他的心血,如果有一天面對拱手讓人的局面,他一定會拼了命的守護,所以你要學會爲自己做打算。”
“安子皓,你以爲你很瞭解文彥?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是爲了我好?”安子皓那些聽似好心的勸告,實際上是一種挑撥。
安子皓正準備回答的時候,發現展文彥的車子正背對着莫輕語的一方向他們行駛而來,安子皓心下一沉,隨即把面對面的莫輕語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因爲安子皓的力道太大,莫輕語根本沒來得及反抗,整個人便被安子皓圈入了懷中。
“輕語,人都是自私的,特別是在利益面前,你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安子皓死死地摟住莫輕語,根本不給她動彈的機會。
莫輕語的命脈像是被扼住了一樣,因爲氣怒,心裡蓄積的那一團火氣,直至上喉頭,又因爲呼吸不暢,喉嚨處如同一把火在燃燒。
這一幕恰巧被從車子裡出來的展文彥看到,他幾乎沒做思考的上前,把抱住莫輕語的安子皓一把推開,而後把莫輕語緊緊地擁在懷裡。
熟悉的薄荷香氣,讓莫輕語根本不用去證實,便知道這個富有安全感的懷抱是誰的。
安子皓一臉的痞笑,特別是見展文彥憤怒得眼神裡涌滿血絲的樣子時,心下一陣暢快。
“文彥,我只不過給輕語一個愛的抱抱,至於盛怒成這樣?”安子皓的言語中充滿着挑釁的意味兒,這還不止,隨即把目光放到莫輕語臉上,變得親暱無比,“輕語,我還是你當初依賴的學長,不管發生什麼事,學長的肩膀都是你的!”
說完,安子皓還特意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他的目的不過是成心激怒展文彥罷了,然而展文彥早已明白他那份心思,冷淡的說了句:“你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還談什麼保護別人?”
安子皓現在的情況,他自己很清楚,所以展文彥這句冷哼嗆得他頓時說不出話來。
“文彥,對於這種人,我們少搭理爲妙,走,回家吧!”莫輕語冷瞥了安子皓一眼,雙手緊緊地抱着展文彥的胳膊,解氣道。
安子皓的諷刺對於安子皓來說,是一種不甘;但莫輕語的輕諷於他而言,是一種創傷。
“安子皓,你不是總想拿我的身世說事嗎?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如意的!”展文彥在上車前,對安子皓冷嘲道。
安子皓一直知道展文彥並不是好鬥爭的角色,他那點心思,全被展文彥掌握,所以他才總想在莫輕語身上做文章,畢竟莫輕語是他的軟肋。
坐上車後,莫輕語一顆心忐忑不安,因爲從上車後,展文彥只顧開車,根本沒有說一句話。
莫輕語想到展文彥剛剛對安子皓警告的那些話,簡直威武霸氣。
安子皓聽後,幾乎臉色發白,心裡一定有了深深的挫敗感吧。
大概是感覺到她脣角得意的弧度,展文彥隨即扔過來一塊冰,幾乎有冷凍人的本領,“剛剛那些話只不過是煞煞安子皓,不代表我就原諒你合着你爸瞞着我的事……”
莫輕語頓時一怔,眼巴巴的看着那道帥氣的輪廓,彼此隔得那麼近,卻因爲那張臉上流露出的冷漠勁,讓她又覺得對方好遠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