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別慌。”墨小染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並且讓男生們迴避。
劉氏在不停的哀哀叫疼，墨小染的心全都亂了，《蠱靈醫籙》裡關於婦產的要點一個字都想不起來，腦袋裡只剩下狗血電視劇裡生孩子的橋段。
她哆哆嗦嗦的伸手在劉氏的裙底摸了一把，裡面溼淋淋一片，手拿出來一看，血不是鮮紅而是發黑。
在場的都是黃花閨女，哪裡見過這陣勢，當時也沒覺得黑血有什麼不對，墨小染心中卻暗叫不好。
血瘀滯纔會變黑，難道胎兒出問題了？
柳煙兒緊張的看看墨小染又看看劉氏，生怕劉氏會對墨小染不利。
當她注意到墨小染手上的黑血在漸漸消失，好像都鑽進了墨小染的手裡，她終於撐不住了，一把拉開墨小染，“她不是人，她是鬼!”
怕墨小染不信，柳煙兒抓起她剛剛還滿是黑血的右手，“你看，你手上的血沒有了，它剛剛還在，轉眼就沒有了。”
墨小染看着自己乾乾淨淨的手，嚇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
帶着男生們迴避的秦小七聞訊而來，見此情景慌忙和胖川將姑娘們護在身後。
劉氏的臉色大變，本來慘白的臉變得鐵青，她張開嘴仰天大叫一聲，大家清清楚楚的看見她嘴裡的黑色的牙齒，尖銳的一排一排好像鯊魚。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快跑吧？”墨小染急急扯着秦小七的衣袖。
“我們跑不過她的。”秦小七憂心道，“不如迎面一戰。”
林月月突然想到，“我這有符，有符，滅她。”
“我這也有。”學員們紛紛掏出身上的符。
墨小染收集了七張折成三角形的符，打開一看，每一張都赫然寫着“逢考必過”，不禁大罵那肥豬奸商呂小毛。
劉氏已經停止了咆哮，臉色漸漸恢復慘白，一團肉眼能看得見的黑氣漸漸從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蔓延到她的臉上。
“求求你們……”劉氏變得非常虛弱“我沒有……沒有惡意，我尚未臨盆就死了，孩子一直要我把它生下來……不然，它就要奪我鬼身，讓我灰飛煙滅……救救我。”
墨小染臉色大變，《蠱靈醫籙》上靈之一卷有記載：鬼上鬼身，閻王都打顫。
齊大山藏身在附近的一棵樹上，心中也是隱隱擔憂。雖然是考驗，但是這些鬼怪都是貨真價實的，都是一些無涯城未來得及處理的公案。
也就是說，在這個過程中，雖然有他暗中保護，他們不至於喪命，但是還是十分兇險。
齊大山看着劉氏那黑氣縈繞的肚子，心中捏了一把汗，那是早夭嬰兒濃重的怨氣。
一個尚未足月的嬰兒怎麼會有那麼重的怨氣？
秦小七看着越來越無法自控的劉氏，當機立斷道：“墨姑娘，我們幫她把孩子生下來，你懂醫術，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墨小染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復心情，腦袋裡不停的搜索着關於鬼嬰的記載。
“你是怎麼死的？”墨小染突然問。
“我……”劉氏掩着臉哭了起來，“我不知道……”
“好吧。”墨小染小心的靠近她，“那你死的時候，孩子多大了？”
“快六個月了。”劉氏答道。
嬰兒在母體六個月，三魂七魄就眼看要齊全，意識已經漸漸甦醒。劉氏去世四個多月，算起來已經是十月足胎到分娩的日子了。
她腹中的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經和母親一起死了，一心要出來。
墨小染從來沒看別人接生過孩子，但是她自己就是被老媽生在油菜地裡的，老媽還曾詳細的跟她描繪過生她的艱辛。
人生孩子跟鬼生孩子，區別應該不大吧？
墨小染硬着頭皮，手再次伸到了劉氏的裙底，這回她摸到的是一隻溼淋淋軟趴趴的小腳丫。
孩子要出來了，可是腳先出來，就是難產。
“怎麼辦？我看我們還是算了。”梅子玉悄聲道，四個姑娘都悄悄的往後挪了挪身子。
秦小七領着另外四個男學員遠遠迴避着，支着耳朵聽了許久都沒有嬰兒的啼哭聲。
“墨姑娘，怎麼樣了？你還好嗎？你們都還好嗎？”秦小七忍不住大喊。
“剪刀，有沒有剪刀？產婦難產啊。”墨小染看着越避越遠的四個姑娘，只好無奈搖頭，高聲向秦小七求助。
墨小染曾在老媽的醫書上看到過，這種難產的狀況在現代都會進行側切。
原本對鬼的恐懼早已經被擔憂蓋過去了，她甚至在想，沒有消毒沒有麻藥進行側切，劉氏是否扛的住。
柳煙兒接過秦小七的匕首，戰戰兢兢的上前遞給了墨小染。她遲疑的看了一眼滿臉痛苦的劉氏，脫下自己的披風鋪在地上，小聲的說：“給……給孩子穿的。”
柳煙兒退開了，和林月月她們一起遠遠的看着，她不敢上前，不僅僅因爲劉氏是鬼，更因爲她們都還是黃花大閨女，以後還要嫁人的，見不得這些。
“來兩個人，快來兩個人幫忙!”墨小染急得大吼
劉氏因爲疼痛，不停的亂踢亂動，好幾次大腳丫子就直接踹在她臉上，根本沒有辦法下刀。
四個姑娘畏畏縮縮無一人敢上前。
秦小七急了，一向風度翩翩的貴公子罵了句娘，身上扯了塊布蒙上眼睛就過去了，胖川也如法炮製，緊緊跟上。
胖川力氣大，一下子就把劉氏制的死死的。
秦小七在墨小染的指揮下有頻率的推着劉氏的肚子。
一聲響亮的啼哭劃破漆黑如墨的夜空，是個男孩，所有人的歡呼起來。
劉氏渾身是汗幾近虛脫，當墨小染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孩子抱到她手上的時候，她泣不成聲。
“謝謝，謝謝墨姑娘，謝謝大家。”劉氏感激的拉着墨小染的手“下輩子，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
墨小染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又把滿是血跡的手擦乾淨，這才伸手去摸了摸那嬰兒的臉。
剛生出還的嬰兒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兒，眼睛卻是明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遠遠躲着的姑娘們都湊了過來，大家都忘記了他是鬼嬰這件事，好奇的你摸一把我捏一下。
“墨姑娘，請你給他取個名字吧。”劉氏說。
墨小染沉吟了片刻道：“就叫星吧，你看他的眼睛多亮多像星星，就叫馮星。”
“不，叫墨星。”劉氏說，“以後他就叫墨星，墨姑娘若是不嫌棄就讓這孩子認你做姑姑吧？”
墨小染點點頭，突然想起某個按輩分也該叫自己姑姑的男人，嘿嘿，東方白平白裡多了個弟弟呢。
所有人都沉浸在新生命誕生的喜悅當中，地上無聲無息的裂開了一條縫，一個紅衣皁吏打扮的人走了出來。他手上拿着一根鐵索，面色冷漠，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個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