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你從心中來(六)
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時間這個東西素來都是往前趕,從未倒退過。
許夏木帶着果兒竟然跑遍了大半個地球,而她們兩個的最後一站便是敦煌,那個古老而神秘之地。或許是因爲遺傳,還是其他,果兒好像是繼承了許夏木喜歡古物的這個特點。小姑娘一到敦煌,倒是比許夏木還要興奮不已,第一天就瀏覽不少敦煌的美景。
可能是因爲這一年時間都在外面跑的緣故,果兒的皮膚要比之前黑了點,但是比起普通的小孩,還是白上很多,這樣的改變許夏木看在眼裡,卻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好,反而她覺得這樣的孩子更健康,更陽光先。
此時,敦煌的時間是一個午後。許夏木跟果兒去外面吃了午飯後,便是回到了她們在敦煌所居住的客棧裡,小姑娘畢竟是個孩子,又是剛吃飽,一到房間,便直接爬到牀上去睡覺了。
或許是因爲太困了,鞋子都還沒來得及脫。許夏木小心的幫果兒將鞋子脫下,然後又將她的小腳丫放平,蓋上了一條白的薄被後,她才輕聲的起身,去整裝行李……
她們訂的是明天的飛機直飛美國的洛杉磯。
一年時間,感覺真快,感覺似乎是一下子就到了約定的時間。
這一年多來,許夏木亦是鍛鍊了不少,至少她能做上幾個菜,學會了疊衣服,疊出來的衣服也能跟店裡的媲美了,以及整理行李箱不會那麼凌亂不堪。
她將她跟果兒的衣服一件見疊好,又去客棧的陽臺將晾乾的衣服收進來,正準備放進行李箱時,便是聽到了手機收到簡訊的聲音……
她將衣服隨手放在一旁,然後走到了房間內的桌子前,拿起手機來,點開了收件箱。
是他發來的簡訊。
(敦煌最近幾天的天氣不好,注意。)
很簡潔明瞭的話,似乎就跟他的人一樣。看見這一條簡訊,許夏木嘴角微微泛起了一絲笑意來。這一年時間,她沒有見過他,但是她跟果兒在那裡,似乎他都一清二楚。每到一個地方,如果那個地方的氣候會變差,或者天氣不好,她便會收到他的簡訊。
每條簡訊都很簡單,卻又看似不那麼簡單。
他給她足夠的空間跟時間,但是她努力搜尋了記憶深處,還是尋不到他的影子。
許夏木盯着那還亮着的手機屏幕,隨即指尖飛快的再屏幕上敲了幾個字。
(好,我知道了。果兒跟我在一起一年,好像被我染上了不少壞習慣,剛纔沒脫鞋就上牀去睡午覺了。)
打完字,許夏木按下了發送鍵,然後便將手機重新放回了桌上,剛想折回去整理行李時,手機卻是再次響起了提示音來。
她再次拿過手機,點開了收件箱。
(沒關係。)
很簡短的三個字,再加一個最後的標點符號。這樣的簡訊形勢,許夏木還是瞭解的,這個時候的他應該是在忙。所以,之後,她也並沒有再回簡訊。
在整理好行李好,許夏木便將一本筆記本拿了出來,更確卻點講應該是一本日記本,而且應該有了些年頭。
整個日記本外皮是棕色的,很是普通。但是一翻開,便是好看的秀雅楷體字跡躍至眼中。
6月15日
今天,父親讓我和妹妹去圖書館一趟,去幫他借基本書出來。其實,我很是不高興,唐家的書房珍藏着各種各樣的書,古今中外,父親爲何還要我親自跑一趟。6月的皇城已經太熱,我討厭熱。但是,也是在一天,我和妹妹從圖書館借了書出來,就去了距離圖書館不遠的公園。公園裡沒什麼人,在那草坪上我看見了一個人,他捧着一本書,倚靠在一棵大樹上,很乾淨的一個年輕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在我看他的時候,他突然間就擡起了頭來,衝我笑了笑……
那一笑,我無法形容,我只知道我的心不再是我的!
6月25日
父親讓我和妹妹去圖書館還書,這時的皇城已經熱的無法形容。但是,我卻是高興壞了,因爲我想起了那個人,我想我還能再看見他嗎?
還完書出來,我和妹妹再次去了公園,誰知,又看見他站在那樹的一旁,眉眼清秀安靜祥和,這一次我不再遠觀,而是上前跟他說話。
當我走近時,我才發現他的眼睛跟我們普通人不一樣,是藍色的,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我對他說,“我可以認識你嗎?”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跟一個男孩子打招呼,真的是第一次,心裡滿是膽怯跟期待,我想聽聽他的聲音是不是跟他的人一樣好看,但是我更怕他對我不理不睬。
很幸運的,他沒有,他看了看我,說:“我叫南裴庭。”
南裴庭,多好聽的名字。
之後,我對他說,“我叫唐奕。”
7月6日
這一天,對我來說很特別,簡直是一會地獄,一會天堂。
我總算是鼓起勇氣向他表白了,我對他說,“我喜歡你,我問他,你能接受我嗎?”
說完,我直接上去抱住了他的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似乎帶着一點青草香。但是,也是在下一秒,他將我推開了,我看見他的眼中似乎不再有暖意,更多的寒,他就站在那,靜靜的盯着我。
這樣的他,我沒有勇氣再看下去,第一次的表白就這樣無情遭拒,作爲唐家大小姐的我,素來傲氣的很,此時卻是覺得自己在乞求他的感情,或者說是愛。
可是,當我想要逃離時,他卻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我,他的聲音很沉,就湊在我的耳邊,他說,“唐奕,你看到的我,不是真正的我,你確定你喜歡我嗎?”
我不懂,什麼叫不是真正的我。因爲不懂,所以我點頭。
9月9日
今天,我從一個少女蛻變成了一個女人。
我在他的懷裡醒來,卻不覺得身上很疼,只覺得歡喜。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卻是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難以看清,我不敢去問他原因,我怕會聽到讓我痛苦的答案。
11月1日
今天對我來說是就像是一個審判日。
我的懷孕的這件事被父親知道了,罰跪在唐家的祠堂,雙腿跪得麻木,但是我卻一點都不後悔,在我的觀念裡,跟一個愛的孕育一個生命那不是一件齷齪的事情,相反,我覺得很聖潔。
這也只是我的想法,在別人眼裡,我就是道德敗壞,有辱門風。
吃苦我不怕,累也不怕,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在一起就行,風餐露宿也沒關係。
但是,也是今天我明白了他那句,“你看到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是什麼意思……
南裴庭!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12月1日
原來我生病了,很嚴重的病,是一種遺傳疾病。當我知道的第一反應,就是我的孩子是不是也有被遺傳的可能?
但是,我又突然覺得我這樣病着,挺好,可以裝瘋賣傻了,我現在要不斷催眠自己,我就是一個瘋子,我是一個瘋子。
1月31日
新的一年即將開始了,孩子在我肚子裡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會鬧騰。我被關在唐家的一個小閣樓裡,我癡癡呆呆,傻傻愣愣,至少別人看我是這個樣子的,但是我卻是那麼的清醒。有時候,我也會想,我爲什麼還沒瘋,還沒瘋?
可能是因爲即將臨近年關,父親待我寬容了些,我從小閣樓裡出來,我站在雪地裡,穿着單薄的衣服,揚起頭,享受這一刻的陽光。
突然有人向我靠近,我察覺到了。隨即,我便是本能的想要往回跑,但是當我想跑的時候,我發現向我走來的竟然是一個小男孩,他穿着一身格子的小西裝,看上去似乎五六歲的樣子,他看我的眼神很獨特,很獨特。
他走近我,從上到下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就開口說話了,“天太冷了,你穿的太少,不能待在外面,會着涼。”
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嘴裡講出來的,可是給我的感覺,卻好像是一個大人。突然,我對這個孩子產生了好奇。我也開始打量他,他的衣服很考究,質地也非常好,再加上是年關這種時候,很容易就推理出來,他應該是某個大家族裡的小少爺。
我俯視他,他也仰頭看着我,我在他眼中看見了傲氣,我笑說,“我是女瘋子,你不怕我嗎?”
“女瘋子是什麼?”他問。
女瘋子是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明明我沒瘋,我還特別清醒,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來。
之後,他又說,“沒關係,我不怕。”說完,他的眼神看向了我的肚子,他似乎有點好奇,然後慢慢的伸出了他的手,撫上了隆起的腹部……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沒阻止他,我竟然沒阻止?
他觸碰了我的腹部,又問,“這裡面的是寶寶嗎?”
我點頭,並沒有說話。
多麼奇怪的小男孩,我在心裡猜想,他的心理年齡絕對已經有十五六歲。
“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問道。
正當我想回答“不知道”的時候,突然在我的耳畔揚起了一個女聲來……
“阿衍——過來——”
小男孩聽見了聲音,隨即就朝了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我也去瞧那個聲音的來源處,是一個穿着高雅的女人,盤着精緻的髮髻,一身白色的狐裘,站在雪地裡,無端與雪融合一般。
也是在那一刻,寶寶你第一次胎動了,第一次。
“寶寶,你也喜歡那個小哥哥嗎,是嗎?”
看着日記本上的一篇篇,不怎麼連貫的日記。許夏木覺得她好像自己穿越在時空裡,來回穿梭在其中。可是此時的她,腦海裡卻是映出了那麼一個小男孩的形象來……
他穿着格子小西裝,滿身傲氣的模樣盤旋在她的腦子裡,甩也甩不掉。
阿衍——
你的名字就是叫阿衍嗎?
果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在她醒來後,許夏木跟她玩耍了一會,便帶着她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客棧的外面,就最近的一個小店面裡,準備覓食。
因爲午飯也沒吃多久,再加上下午沒怎麼動過,所以兩個人就沒點什麼,點了兩份敦煌所謂“八大怪”中的其中“一怪”,漿水面,比較解暑。
正當兩人吃着,那原本坐着的桌子上,卻是又多出了一個人來。一個年輕的外國人,金髮碧眼,穿着黑色的汗衫,揹着一個黑色的旅行袋,西方人的輪廓很深,再加上人高馬大的樣子,一坐到許夏木跟果兒的桌前,頓時讓許夏木覺得有點擁擠,雖然他們每人都坐了一張椅凳上。
這個外國人,許夏木不是第一次見面,之前也見過幾次,好像還住在同一個客棧裡。
她猜想,他應該是一個揹包客。
“你好,我叫凱文,我已經注意你好幾天了。”這時,外國帥哥開始搭話了,更是朝着許夏木伸出了手來,臉上帶着陽光一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