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醫生,有什麼問題嗎?”我有些緊張地問道。
戴媚搖搖頭:“沒什麼太大問題,之前你體內有個血塊,但位置比較深,我也沒敢動,沒想到這麼快就流出來了,倒也是好事!”
心中的大石頭頓時落地,我摸摸胸口,很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嘴裡輕聲嘟囔:“你剛纔那表情,差點兒嚇死我了……”
“我表情怎麼啦?”戴媚撇撇嘴,?“對了,你哥呢?這次沒帶他來?”
“我哥被我男朋友帶去檢查下身體!”我笑了笑,突然回想起饒修遠的話,小心翼翼道,?“戴醫生……”
“叫我戴媚!”戴媚一翻白眼,脫下一次性手套,順勢拍拍我的大腿,?“行了,起來吧!”
我點點頭,從牀上蹦下來。
“男科有個叫饒修遠的醫生,他幹嘛叫你杜蕾斯啊?”
戴媚正在洗手的動作瞬間停滯,她轉頭望向我,完全沒顧嘩嘩的水流。
“你怎麼認識他?”她撲閃的大眼睛暗含一絲警惕。
我正想回答,突然響起的叩門身後打斷我的思路。
“來啦!”戴媚趕緊關上水龍頭,走過去開門。
“喲,杜蕾斯,生意還不錯嘛!今天沒人把你當成實習生吧!”
大門剛剛隙開一條縫,饒修遠清亮中帶有一絲狐媚的嗓音便透了過來。
戴媚微微一愣,立馬一個關門動作,可惜似乎力氣小了點兒,門還是被饒修遠給頂開了。
“你有病嗎?沒看見我在整治病人?”戴媚有些氣急敗壞。
饒修遠好看的鳳眸瞟向我,嘴角噙着一抹曖昧的淺笑。
“這不都看完了嗎?再說了,我現在是以郝易家屬身份站在這兒滴!”
“你什麼意思?”沒想到我和郝易竟然異口同聲地問道。
饒修遠努了努嘴,語帶幽怨地回答:“陸啓琛那傢伙去公司了,讓我送你們回去!”說着,他還朝外面瞟了一眼。
我立刻反應過來,郝容在外面,於是趕緊對戴媚說道:“真是謝謝你了,回頭再聯繫!”
戴媚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焦躁,她點點頭,做了一個讓我快走的手勢。
“喲,杜蕾斯,這麼着急就攆人吶!”饒修遠背靠門框,腳跟死死抵住門,語氣慵懶地說道。
左一口杜蕾斯,右一口杜蕾斯,給起這麼難聽的綽號,戴媚居然不發飆……
“饒修遠!你夠了啊!吃飽了沒事兒是吧?既然醫院給了處分就好好待家裡養養腦子,別在外面丟人現眼!”
戴媚突然的大爆發嚇了我一跳,她一邊罵着,一邊用力推搡着饒修遠的胸膛。
饒修遠含笑不語,迅速鉗住戴媚的手腕,一個華麗的轉身,將戴媚反摟在懷裡。
“你個死娘炮,放開我!”戴媚氣得臉通紅,她拼命掙扎,卻掙脫不開饒修遠的束縛。
“現在叫人家娘炮啦?”饒修遠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道,“當初不知道是誰天天追在小爺我屁股後面問我攻還受來着?哦對,還自我介紹說是腐女……怎麼,你這一次性計生用品翻臉還挺快的嘛!”
戴媚似乎放棄了掙扎,站在那兒直喘粗氣,嬌俏的小臉漲得通紅,粉嘟嘟的紅脣更顯嬌豔,在那身白大褂的襯托下,可愛得一塌糊塗。
真別說,要拋開饒修遠詭異的性格,這兩人看上去還挺搭的,美得跟一幅畫似的……
“郝易!你看什麼熱鬧?還不快過來幫我!”
戴媚擡頭狠瞪我一眼,我這才如夢初醒,快步走到他們身邊。
“戴媚還在上班,被外面的病人看到就不好了!”我也不好伸手去掰饒修遠的手,只好輕言相勸。
饒修遠鳳眸微眯,語氣悠然道:“喲,都直呼名字了,看來關係不錯嘛……那你知道爲什麼要叫她杜蕾斯嗎?因爲她以前的名字叫戴陶!哈哈哈……”
饒修遠笑得很放肆,他的囂張得意和戴媚的氣極敗壞形成鮮明對比。
我頗有些無語,我實在不明白一個大男人居然也會這麼幼稚,而且這個笑點,真的,很低……
過路的病人頻頻向這兒張望,饒修遠終於鬆開手,一把將戴媚推得老遠,而後撣了撣身上的黑皮衣,似笑非笑地朝我勾勾手,轉身離開。
“饒修遠,你個王八蛋!不得好死!”戴媚氣得破口大罵。
我見她正在火氣頭上,也不敢跟她再說話,於是低着頭,趕緊也灰溜溜地離開了。
饒修遠的座駕是一輛黑色路虎,一個頻頻被醫院停職察看的年輕醫生能有此豪車,看來家底子本身也不薄。
在向他確認郝容身體無大礙,只需再吃一週的消炎藥就能徹底消腫之後,我鬆了口氣。
饒修遠把收音臺調到音樂頻道,剛好這個點放的是兒歌,郝容坐在後面手舞足蹈。
饒修遠這傢伙似乎童心未泯,跟着歡快的節奏搖頭晃腦,還不時回頭跟郝容互動幾下,讓我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你跟陸啓琛是怎麼認識的?”冷不丁的,饒修遠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我微微一愣:“他沒告訴你?”
饒修遠“噗”一下笑出聲:“他爲什麼要告訴我?”
呃,這問過去問過來根本毫無意義,我不確定陸啓琛是否願意把我跟他相識的經過告訴饒修遠,只好打起哈哈:“我還以爲你們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饒修遠聞言,一挑眉,輕笑着搖搖頭,“算了吧,那傢伙不會把人真心當朋友!我的充其量,不過是他戰友而已!”
聽到他又扯到這個話題,我有些好奇:“這麼說陸啓琛真的當過兵?”
“對呀,還是部隊裡最兇殘強悍的特種兵!”饒修遠悠悠地回答,“怎麼樣,沒想到吧!”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的確,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個豪門子弟去當特種兵,圖什麼呢?真是不明白。
“那會兒呀,這傢伙每次出任務都特別拼,十次有九次臉上都會掛彩……”
饒修遠就跟開了掛似的,興致勃勃地講起陸啓琛在部隊的往事,在他口若懸河的描述裡,陸啓琛完全被塑造成一個冷靜果敢的軍人形象,跟我眼中的他,差距好像不只一點點。
略顯詭異的是,饒修遠說起陸啓琛來,整個人的表情都變了,簡直可以用神采飛揚來形容。
說真的,我不得不懷疑,這傢伙……
正想着,路虎突然一個急剎,我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公寓樓下。
饒修遠輕嘆口氣,眼中的光芒漸漸褪卻。
“到了,下去吧!”說着,他順手撥開我的安全帶。
“饒修遠,你該不會……喜歡陸啓琛吧?”我死死盯着他,毫不客氣地詢問。
本來陸啓琛已經用自己的行動洗清了嫌疑,可這會兒要是饒修遠承認他喜歡陸啓琛,那這事兒就不好說了,畢竟軍營這種地方比較封閉,饒修遠一看就是主動的人……搞不好陸啓琛是雙呢?
聽到我的問話,饒修遠身體一僵,臉上的表情漸漸沉寂。
果然有貓膩!我倒吸口涼氣。
饒修遠側過身,目光幽怨地看着我,眼底似乎閃爍着晶瑩。
他哭了?心猛地收緊,難道他倆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郝易……”饒修遠重重嘆了口氣,尾音拉得老長。
“嗯!”我點點頭,豎起耳朵仔細聽着,生怕錯過一個字。
饒修遠斜靠着壓過來,清俊的臉龐隱含一絲酸楚和悲涼。
他離我很近,幾乎鼻子貼着鼻子,可我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只是瞪大雙眼,死盯着他的嘴巴,無比期待他接下來要講出口的話。
終於,饒修遠薄脣輕啓:“我在你眼中,就那麼像個gay嗎?”
呃,這什麼意思?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我錯愕地擡眼,卻剛好望見饒修遠清澈的眸底。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透出一絲堅毅,可眨眼間,又柔軟下來。
“我啊,只是娘了點兒,可取向是正常的哦!”饒修遠滿臉委屈地嘟囔一句,又慢慢撤了回去。
“其實當兵那會兒,我跟他關係挺好的,可一退伍,回了陽城,感覺就全變了!”饒修遠一字一頓解釋,“我呢,還把他當好朋友來着,可人家不把我當成回事兒……總之,就這樣!”說着,饒修遠聳聳肩膀,語氣似乎有些無奈。
看他說得情真意切的樣子,我卻不以爲然道:“陸啓琛有什麼好的,值得你爲他這麼傷心?”
“這不叫傷心,叫沮喪!沮喪!”饒修遠瞪我一眼,一本正經地糾正,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脣角旋即勾起一抹魅笑。
“郝易,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講這些嗎?”
我搖搖頭。
“陸啓琛交過六個女朋友,我全見過,可只有你,有那麼一點點特別!”他一臉壞笑道。
“哪兒特別?”我有些驚訝。
“他特意叮囑過我,不讓我在你面前提他以前的事情!其他人可沒這麼要求過!”饒修遠喃喃地說着,眼神閃過一絲狡黠,“可我偏要告訴你,我倒想看看,陸啓琛那小子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