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感覺我倆關係很好似的,看她這副矯揉造作的樣子,真是止不住的犯惡心。
快步走了過去,我一屁股坐在她對面,餘光往周圍掃了掃,雖然沒人坐在附近,可餐廳裡有七八個服務員不停地來回走動,應該也沒太大問題。
白蘭含笑望着我,那熱切的眼神就像看到多年不見的老友似的,演技簡直逆天。
我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不是讓我來看相片的嗎?東西呢?”
“別急嘛!”白蘭輕笑着回答,隨即伸手招來服務生,“人到齊了,把我點的菜都上了!”
我目送着服務員離開,有些不滿地說道:“白蘭,你不會專程叫我來陪你吃飯的吧?”
“哎,別擺着一副臭臉嘛!我真沒其他意思!誰會知道陽城就這麼小呢?”白蘭笑嘻嘻地說着,“你現在好啦,身邊有高富帥,連林少陽都要給你面子,哪兒像我,什麼都沒撈着!我呢,就看不慣你現在這樣子,所以就把我知道的都給你說囉!”
“那多謝了!”我淡淡一笑,“我也正好想了解他的過去呢,你這回也算是幫了我的忙……這樣吧,這頓我請客!”
很明顯,這不是白蘭說話的風格,倒跟林少陽有幾分相似,估計這些套路都是他的授意,白蘭應該是完全照搬了林少陽的話,所以纔會呈現出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語音模式。
我更加篤定她是帶着陰謀而來,或許連“點菜”都有特別的意義,不管她想幹什麼,總之絕對不能被她牽着鼻子走。
顯然,她沒未料到我會這麼說,稍稍愣了一下,旋即恢復剛纔的笑容。
“嗯……真看不出來,你還挺,挺大度的嘛!不過郝易,你就真的不生氣嗎?”白蘭的嘴角依舊上揚,似乎很想維持鎮定,可是略顯不連貫的話語還是出賣了她的心虛,“陸總和不少女人都上過呢,你……就不嫌髒?”
看來我沒按也們的劇本走,白蘭有些慌了,拼命想把我往溝裡帶,她這麼努力地想挑起我對陸啓琛的恨意,到底是爲什麼?
“我幹嘛要生氣?又有什麼資格嫌棄?”我聳聳肩膀,一臉的無謂,“像陸啓琛這樣的公子哥兒,有十個八個女伴也不奇怪!你喜歡的林少不也這樣嗎?怎麼也沒見你暴跳如雷呢?”說着,我故意頓了頓,裝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哦抱歉,我忘了,你跟林少還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呢!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白蘭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眼神裡閃過一絲嫉恨,短暫的沉默,彼此都未再開口。
女人在衝動的情況下很容易壞事,既然她想惹怒我,那大可以跟她玩個以此道還彼身的遊戲,也許白蘭一時衝動之下,倒反過來能給我透露出有用的信息,這也是我前來赴約的最大目的。
看來我這番話還真觸到她的傷痛,雖然她很努力地保持着臉上的笑容,可表情卻很僵硬,微顫的眼睫毛顯示出她內心極度的不平靜。
這對我來說是個機會,繼續戳她的傷口,讓她徹底失去冷靜,反正對我也沒任何害處……
“我聽林少說,那天他過生日,是你死皮賴臉地非要去,結果弄得他挺尷尬……白蘭,好歹你也是重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怎麼能這麼沒臉沒皮呢?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指不定有多少人笑話!雖然呢,你曾經陰過我,不過我人心善,看你愛得那麼可憐,也沒跟人說你的事!不過白蘭,我勸你還是算了吧,別對林少心存幻想了,一個能把跟你的牀/照隨便發出去的男人,對你又能有幾分真心……”
我一面滔滔不絕地發表着對她和林少陽的評論,一面悄悄觀察她臉上的微表情。
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白蘭居然絲毫不爲所動,我說的這些話明明就很難聽,卻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臉上居然呈現出的是陶醉的表情,就像是在聽情郎的告白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徹底弄不明白了。
剛好這個時候,服務員過來送餐,白蘭也不知道點了多少,總之很快就擺了滿滿一桌子。
“白蘭,看來你胃口還不錯嘛!”我似笑非笑地說着,餘光迅速掃了一眼所有的菜式。
牛排羅宋湯薯條冰淇淋,還配了一瓶紅酒,每一樣東西都可能會有問題,所以當白蘭拿起刀叉的時候,我沒有動。
“怎麼,怕我在菜裡下毒嗎?”白蘭恢復了之前的鎮定,輕挑的嘴角讓她的笑容顯得格外明媚,“郝易,我還沒那麼大的本事呢!”
“你先吃吧,我不餓!”我略顯矜持地笑了笑,依舊巍然不動,腦子裡繼續分析她剛纔不正常的舉動。
“那我就不客氣了哦!”白蘭動作優雅地切下一小塊牛排,不緊不慢地挑起來塞進嘴裡,“嗯,這家的牛排味道真不錯!”說完,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我冷冷地看着她的表演,越發覺得她的笑容詭異,不知道爲什麼,背脊骨竟然有些發涼。
“白蘭,我是來看相片的,不是來看你表演吃飯的!”我故作生氣地皺起眉,“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哎呀,別慌嘛!”白蘭笑意盈盈地放下刀叉,“待會兒給你看的相片,可比我發給你的勁爆多了!我怕你看了連午飯都吃不下,所以給你點了不少東西……要不給點兒面子,咱們一起吃點兒?”
“不用了!”我毫不客氣地搖搖頭,冷笑道,“別跟我玩兒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我不吃你這套!”
“看來你當真不相信我呢!”白蘭嘆了口氣,隨即拿起身邊的挎包,從裡面摸出一張相片,遞到我面前,“喏,你看看唄!”
我低頭看去,身上的血液瞬間凝固。
這是一張拍攝得很清楚的牀/照,照片上的男女渾身不着一物,女的坐在男的胯/下,用的是現在很流行的姿勢。
雖然只有側顏,可還是能辨認出,橫躺在牀上的那個男人就是陸啓琛。
眼前一陣暈眩,胸口莫名地發緊,我下意識地抓起照片,仔細端詳照片裡的每一處細節。
相片的像素很渣,應該是用膠捲相機拍出來的,相片保存得不算太好,邊緣有些發黃,看得出這張相片已經存放了很久。
我反覆確認陸啓琛脖子和臉部的接縫處,可得到的結論是毫無ps痕跡。
也對,那個年代的相片,根本沒辦法作假……
當我確認這個信息時,暈眩感突然加劇,一夜未眠的副作用,彷彿在此刻全盤翻涌過來。
我不斷地吸氣呼氣,卻還是抑制不住冷汗的頻頻冒出。
“郝易,你怎麼了?”
白蘭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明明她就坐在我對面,可我聽到的卻更像是從幽谷中的迴音般空靈。
我努力擡起頭來看她,卻發現她正笑着把那瓶紅酒一股腦地倒進羅宋湯裡。
她在幹嘛?
我想開口問她,可喉嚨卻像被魚刺卡住一樣,只要我嘗試發聲,刺痛感便陣陣襲來。
咦,不對,這明顯不是失眠的反應……
當我終於意識到這點時,連呼吸都感覺到困難起來,視線漸漸模糊,白蘭的身影也慢慢變成一團朦朧的輪廓……
結果,我還是着了白蘭的道,形勢對我很不利,我想先離開這裡,可渾身卻軟綿綿的,根本就無法動彈。
“郝易,你還是輸了呢!”
是白蘭在說話!
我拼命睜開雙眼,卻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身體在逐漸升溫,莫名的燥/熱一股又一股地騰騰昇起。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時候給我下的藥?難道是剛纔的相片有問題……
大腦思考得越來越慢,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眼下似乎只有聽力還沒有完全喪失。
“郝易,你怎麼這麼快就喝醉了呢?服務員,結賬……麻煩你把我朋友扶住我車裡……”
接下來她說什麼,我已全然聽不見,尚存的一絲理智,也在逐漸消失。
我好後悔,沒跟他商量就擅自行動,他能看到我發的短信嗎……
陸啓琛,救我……
……
我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夢裡我回到了十八歲那年,和爸媽還有郝容幸福地生活在漁村,突然有一天,林少陽帶着一幫人把我搶走,然後剝光我的衣服,把我囚禁在一家又破又小的木屋裡。
我拼命喊着,卻是叫的陸啓琛的名字,果然,門開了,是留着長髮的陸啓琛。
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卻脫光自己的衣物,一臉獰笑着將我推倒在地。
我害怕極了,推開他就朝外面跑,陸啓琛一路追了過來,把我逼進懸崖的死角,於是我一閉眼,便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身體莫名的失重感讓我心臟一緊,猛然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盞很大很漂亮的美人魚造型的吊燈,很明顯,這不是在家裡。
我倒吸口涼氣,立馬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牀單瞬間滑落,低頭看一眼自己,腦袋嗡地一下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