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個中間人存在的話,那很有可能就是埋伏在陸啓琛身邊,他又比較信任之人。
那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上門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突然意識到,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徹底搜查那張小牀,看裡面有沒有裝竊聽器!
這麼一想,心頓時涼了半截,也來不及多想,急匆匆折返回家。
對於我突然返家,劉大嬸顯得很詫異,我只好推脫說身體不舒服,就請假回家躺躺。
剛好劉大嬸正準備出門買菜,把郝容也一塊兒帶走,趁着這個時間點,我趕緊翻開小牀,徹徹底底地搜查了一遍。
讓我意外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我連每個螺絲釘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這就奇怪了,難道他們送貨上門還有其他目的?
令我沒想到的,還沒等我把小牀收拾好,劉大嬸和郝容居然回來了。
“郝易,你在幹嘛?”劉大嬸把手上的菜放到餐桌上,快步走過來,一臉疑惑地問道。
“剛纔看到一隻蟑螂鑽進你鋪裡去了,就想找找看!”我急中生智,迅速編了個理由。
“家裡有蟑螂?”劉大嬸驚了一跳,“找到了嗎?”
“沒有!”我故作遺憾地搖搖頭。
“算了,你去休息,待會兒我來弄!”
成功把這事兒糊弄過去,我暗鬆口氣,轉頭望向玄關,郝容正乖乖地給自己換鞋,那麼高的個子,卻屈成一團,坐在門口的小矮凳上,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看他一板一眼的動作,脣角不自覺地揚起,連帶着心情也跟着輕鬆下來。
“郝易,中午想吃啥?給你弄個辣子雞怎麼樣?剩下半隻雞我再燉個湯!”劉大嬸一邊整理着桌上的食材,一邊興致勃勃地說着。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從劉大嬸離家到買菜回來,估計連二十分鐘都不到,可光從這兒走到菜市場,都得花十分鐘左右,這明顯不科學……
“劉大嬸,你買菜怎麼這麼快啊!”我笑着問道。
“因爲我就在小區大門口買的呀!”劉大嬸毫不猶豫地回答,“每天早上這個時候,都有一羣菜農挑着擔子在門口賣菜賣肉,東西新鮮,關鍵價格也便宜!也省得我帶郝容去菜市場遛彎兒了!”
“大門口?”我皺起眉頭,“就正門汽車出入口那兒?”
“對呀!”
真是邪了門兒,剛纔我回來的時候居然沒看到,按理說像華清園這麼高檔的小區,應該不會允許菜農在大門口買賣的……
“呀,糟了!”正想着,劉大嬸突然一聲驚叫,嚇了我一大跳。
“怎麼了?”我趕緊奔到廚房。
“忘了買蒜……哎,瞧我這記憶!”說着,她就要解身上的圍裙。
我趕緊阻止她,笑着說道:“我去買吧!”
“郝易,你人不舒服,還是歇着吧!”劉大嬸嘆了口氣。
“沒事兒,不就在大門口嗎?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我迅速拿起錢包和手機,衝出家門。
剛走出公寓樓,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劉楊雪打來的,心裡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接。
沒得說,肯定是來問我“叔叔”那件事兒的,現在我也沒心情跟她胡扯,乾脆就不聯繫,慢慢淡忘就好。
電話不歇氣地響了十幾聲,終於才消停下來,剛好我也走到小區大門口,環顧四周,卻沒看到劉大嬸所說的菜農,只看到一個銀髮大媽正蹲在地上,把那些裝着食材的塑料袋一個一個放進購物籃裡。
才半小時而已,那些賣菜的就都走光了?
“阿姨,你這些菜都是在這兒買的嗎?”我頗爲無語,順嘴這麼問了一句。
“對啊對啊!”大媽忙不迭點頭,“都是挑擔子的農民來賣的!又便宜又新鮮!我每天都準點來買呢!”
“那他們人呢?”
“走啦!說是隻在這兒賣半小時,時間長了物管會趕人!”大媽笑眯眯地說着,像是撿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什麼時候走的呢?”我趕緊追問。
“走了沒多久!你要這會兒追過去,估計還能追得上!”說着,大媽朝前面的直路一指,“喏,就往這條道走的!”
我點點頭,道了聲謝之後就飛奔過去,心想着反正菜市場也往那邊兒走,追不上就當直接去菜市場得了。
運氣還算好,跑了沒多遠,果然望見五六個挑着擔子的菜農,於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可沒想到,就在我離他們還有十幾米距離的時候,這羣菜農突然在路邊停靠的一輛商務車後面停了下來,然後打開了商務車的後備廂,把擔子和菜一塊兒給扔了上去。
我一下就懵了,趕緊剎住腳,眼睜睜看着他們脫下灰白的外套,換上顏色明亮的大衣,然後依次上車,關上車門後揚長而去。
這輛商務車是大衆的,少說也得幾十萬,看他們剛纔的動作,感覺就像是特意在僞裝,很明顯,他們不是真正的菜農……
我突然倒吸口涼氣,趕緊給項天琦打了個電話。
“易姐,怎麼了?”聽得出他心情不錯。
“老闆,能幫我查個車牌嗎?本地的!”
還好剛纔記住了車牌號,我想這對專業搞調查的人來說並不是件難事。
“行是行……不過,你能不能別叫我老闆?怪難聽的!”
我輕笑地應了一聲,緊接着報出車牌號,讓他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也許是我多心了,可不管怎麼說,有疑慮的地方都必須一查到底。
做完這些,趕緊去菜市場買了蒜,順帶捎了幾斤水果,一併給帶回家。
正準備踏上公寓臺階,迎面而來一個清瘦的男人,我不覺好奇地打量了幾眼,在這兒住了這麼久,還很少看到從樓裡進出的鄰居。
顯然,這個男人看到我也愣住了,他迅速立起衣領,遮住大半邊臉,低頭跟我擦肩而過。
我越瞅越覺得眼熟,而後突然想起,這不是以前經常給我送外賣的小夥子嗎?
轉頭望去,他的步伐極快,幾秒鐘的時間已經隔我很遠,我只好放棄打招呼的念頭,正想跨上臺階,可又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於是再次看了過去。
沒錯,的確很詭異,他手裡提着一包很大的垃圾,腳上卻穿着露趾的塑料拖鞋。
如果說他是來送餐,順帶幫客人倒垃圾的話,那怎麼可能會穿着拖鞋來送外賣,穿着拖鞋來倒垃圾,就只有一種可能:他也住在這棟樓裡。
這個推測讓我背脊骨陣陣發涼,其實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不管點的哪家外賣,送餐的都是他。
那時候每天吃什麼都是陸啓琛在安排,我也沒有過問過,也許,他每次都給同一個下屬打電話,然後再由那個人負責具體安排,而這個人,恰好就是買牀的那個,林少陽安排在陸啓琛身邊的眼線。
沒錯,一定是這樣……所以,林少陽不僅派人監聽,其實早就安排好人跟我們同住,畢竟這棟樓是上遠房產的,具體賣給誰或許連陸啓琛都不知道。
我突然就覺得,陸啓琛好像沒我想像中那麼聰明,又或者,他太低估林少陽的能力。
現在看來,林少陽是找準一切機會打探家裡的情況,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細細聯想下來,我似乎有了一絲眉目。
他算是採用層層遞進的方式吧,先是利用陸啓琛的下屬安插他的人來家裡打探,從而獲得劉大嬸的信息,再調查出劉大嬸的背景資料,趁着過年省親的時候利誘劉大嬸……
事到如今,我只能慶幸,還好林少陽摸不透人性,還好劉大嬸是位很良知的好人,否則,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註定會以陸啓琛敗北而告終,而我的報復心願,也終究會是黃粱一夢。
我決定在門口等着那個送外賣的小夥兒回來,至少得想辦法知道他是住在幾樓幾號,可左等右等,一晃半小時,竟然沒能等到他的身影。
難道他剛纔察覺到什麼了?剛好劉大嬸打電話過來問我在哪兒,她着急用蒜做菜,我只好放棄等待,轉身進了公寓樓。
熱熱鬧鬧地吃過午飯,劉大嬸和郝容都去休息了,我則守在窗臺上,一邊玩手機,一邊不時地關注樓下的動靜。
劉楊雪用微信給我發來很多年會照片,除了在餐廳裡那張面和心不和的合照之外,其餘的全都是我們在舞臺上跳舞的特寫。
鏡頭抓拍得很好,每一張的我都充滿力量和爆發力,不過給出的照片全都是我混在舞團裡,姿勢動作比較正常的那些,末了劉楊雪還打了一串字“奇怪,我明明看到有照相機給你特寫了,怎麼一張都沒有啊?”
謝天謝地,還好沒有特別鏡頭,我有些動作實在騷得可以,自己都看不下去,何況別人。
存了這些相片,我給她回了個笑臉表示感謝。
沒一會兒,她便發來一段語音,果不其然,又是問我“叔叔”的事。
看來成心躲也不是辦法,於是我就編了一通叔叔已經被他家裡人送出國的謊話,這纔算是徹底斷了她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