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逃跑2

五月的天,已經有些炎熱,誰叫這座城市有着火爐的別稱呢,這夏季總是來得那麼的快,甚至會給人一種錯覺,這山城除了陰冷潮溼的冬季,就是熱得喘不過氣來的夏季;

舉目四望,原本這座城市是那般的陌生,雖然這渝閒還是或者說曾經還是這座城市的實際統制者,也是他的領地;但是,真的很陌生,陌生得這都找不到要去哪兒;而那身上的傷,真的很痛,痛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許吧,渝閒這一路走得是挺豐富多彩的,可是這卻是渝閒真正的第一次感到茫然,這天下之大卻無容身之所;

夏季的夜雨總是那麼的暴戾,傾盆而下的打得人生疼生疼的;而對於渝閒來說,這本就有些走投無數的茫然,再加上那虛弱不堪的身子骨,在這夜雨的浸透之下,算是淪落成了那街邊上的落水狗,還真有那麼點惶惶如喪家之犬的味道;

或許吧,這都可以說得上渝閒自找的;或者說,從踏足江湖那一刻開始,便已經註定了這樣的結局;而現實呢,卻是現在這整個山城的江湖都在尋找他,其目的也非常簡單,宰了這個曾經的侯爺而上位;

以此,那麼些江湖裡的朋友那是絕對不能去投靠的;倒不是說這江湖殘酷得連那一個能夠信任的人都沒有,只是渝閒不會去冒這個險;因爲他太過於瞭解江湖這潭水,明白在這樣的時候那平常挺能夠信得過的人,在這樣的時候卻未必還能夠信得過;

可是在這若大的山城裡邊,渝閒卻找不到一個朋友,一個非江湖人的朋友;但是,他要活着;不爲別的,只是因爲他們這撥人已經死亡得太多太多,特別是那一夜園子裡遭遇襲擊而導致那麼多的人死亡,卻僅僅是爲了讓他能夠活着;甚至是就在眼前的時候,宋君爲了讓他能夠活着,而選擇自己去面對,所以他要活着,絕對不能死亡,至少不能現在就死了;

以宋君來說,她是長在園子裡的,而且還是長姐;對於渝閒這個老爺子看重的繼承人,那自然是視作親弟弟一般,而且在這麼些年的相處之中,那也確實是超越那血緣的親情;以此,這作長姐的,那怎麼着也得護着這個小弟不是;再加上在老爺子彌留之際,她還曾經誓言以性命相護持着渝閒,也算是她對老爺子的一種承諾;

而在這麼年過來,那更是相那份親情真正的融入到生命之中;同時呢,又因爲這樣與常人不同的家世*,也讓她們將生死看得很淡,或者說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雖然也是有着對於死亡的恐懼,但是那份情卻足以戰勝對死亡的恐懼;

或許吧,正是因爲如此,在這麼多年以後,渝閒變成了廢人,而宋君卻一直守着;而當這死亡來臨的時候,可以那般決絕的將渝閒給護持住了;那怕是她自己就此死亡,卻也完成了她的以生命相護持的誓言;因此,當馮敬宜跟渝閒在哪兒快要開打了都,那也是不管不顧的將渝閒給弄走;

爲作長姐來說,對於渝閒這小弟的脾性倒也是清楚;知道這小子是個什麼混蛋德性,這要不用些強硬點的手段,那還真無法將他給弄走,而真的這樣的話,那隻能是都死在那兒;兩個人一起死,那是不如只死一個來得划算的;

而以渝閒來說,她自然也是知道他的大姐是什麼脾性的;雖然是他同樣是寧願他去死也要讓宋君活着,可是他卻只是廢人一個,跟本就無能爲力;或許吧,正是因爲渝閒知道宋君是要讓他活着,所以纔會跟那兒獨自逃跑;

就渝閒扔下宋君而一個人逃跑來說,那還真是不愧於他現在的狀態,廢物點心一個;哪兒有在這面對死亡的時候只顧着自己逃跑的;但是,他也明白這是宋君讓他走,讓他活着;而在經歷過那場天崩地裂的災難,參與過處理數以十萬計的屍體之後的他,也有真正懂得什麼是生命;

或者說,那真正改變渝閒的,其實就是他參與過的那處理數以十萬計的屍體,讓他真正的看到了什麼屍山血海,那絕對不是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江湖殺戮可以比擬的;以此,他或許真的變得很懦弱,爲了活下來而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甚至是可以拋下宋君這樣視其爲長姐更如母親的親人;

只是這要換個說法的話,渝閒變得這般的懦弱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或者說,他們所失去的人兒已經足夠多了,這能夠多活下來一個,那便是多掙一條人命;以此,這無論是渝閒懦弱也好,貪生怕死也罷,亦或是懂得宋君的想法,反正這渝閒是一個人逃跑了;

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這是宋君在渝閒跟那玩自殺的時候跟那兒一邊狠揍着他,一邊哭着對他大聲嚷嚷的話語;所以他要活着,還要好好的活着;

在面對着這舉目無親的熟悉而陌生的城市裡,渝閒終於是找到這座城市裡唯一可以收留他的人,小魚;

當渝閒找到小魚的時候,小魚還是那般極爲熱情而真誠的接待了他,也收留了他;或許吧,在小魚那般熱情而真誠的面前,看着那憔悴的模樣,這渝閒的心裡其實挺不是滋味的,因爲他覺着小魚這樣對他,而他呢卻什麼也沒有對小魚說,偏偏在這樣的時候,那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差池,這可都是會出人命的;

而在小魚那般真誠的將渝閒視作朋友一般的收留時,卻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危險;或許吧,就是她知道,那依然會收留渝閒的,因爲他們是朋友;只是渝閒這個混蛋卻顯得有那麼些不夠坦誠,什麼也不說,就那麼的呆着;

或許吧,是蒼天憐憫,也或許是那好人好報;當然,不是說渝閒是個好人,這個混蛋那可是罪惡滔天的混蛋;而是那小魚是個好人,所以呢雖然是在那不知道自身危險而只顧着朋友的情況之下,甚至是有那麼些江湖人在他們所居住的附近亂竄,卻並沒有找到他;

那也是渝閒第一次對於不是他們這撥的人產生了那只有對友人才有的信任感,或者說這也有些其他的情愫在裡邊;只是那時候的渝閒這日子着實有些艱難,或者說在小魚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幫着他好幾次的逃過了殺身之禍的時候,也是有那麼些感覺到有些不對;

或者說是在這樣的時候跟那兒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那也是挺兇險的,亦或者說只會連累着小魚,也或許是因爲總是在同一個地方躲過追殺會容易被人給堵住,也有可能是因爲他還有那麼點心,覺着這樣欺騙一個朋友是不對的,繼而產生一絲的愧疚,所以這決定再次的離開;

實際上呢,除開渝閒跟那兒覺着是有些不對的,也是有些對不住小魚之外,其實也是在那時候有一位朋友邀請他過去玩,只是那其實只是一句玩笑而已,不過呢他卻當真的了,也可以說是那時候的渝閒真的是沒有地方去了,而又不能連累到小魚,再加上那時候的小魚本身也是有着那麼些麻煩事給纏着,總之呢這渝閒是離開了,而且還是不辭而別,因爲他着實不知道該怎麼去告別;

以渝閒來說,那時候的他還真的算是走投無路,明知道那只是一句玩笑而已,卻也死不要臉的過去了;或者說,那所謂的朋友,其實是他在學校時的同學,只是這中途退學;也可以說是在渝閒剛進校園時還挺有那麼些好奇的興致時所認識的人,卻並沒有真正的視作可以說生死相托的朋友,只是出於那麼些算是朋友,而偶爾有着聯繫的;

渝閒離開了山城,去到朋友哪兒;或許是因爲他們與江湖沒有半點的關係,所以呢這過去之後,那日子倒也算是平靜;只是在被發現他沒有了絲毫力量的時候,也算是敷衍着給帶了過去,而沒有說明其中具體是怎麼回事;或者說,這也是爲了朋友,不能再去連累他們;

只不過呢,雖然是渝閒跟那兒什麼也不說,可是這作爲朋友的還真是夠意義,真正的將他視作兄弟一般;

以那時候的渝閒來說,那還真的可以算得上身無分文的;以此,在過去之後,那吃住完全是靠着朋友的,甚至每天還給他零用錢,而在渝閒離開的時候,那連路費都是朋友給的;而這渝閒呢,很明顯的是不夠意思的;因爲他在那兒住那麼久,還跟那兒白吃白住的,這連句謝謝都沒有,甚至連與朋友一醉都沒有,還跟那兒扯什麼戒了;

按說,與朋人這麼些年都沒有聚在一起了都,現在好容易的相聚,那怎麼着也得共醉一回吧;可是這渝閒呢,卻跟那兒故作矜持的說戒酒了,現在滴酒不沾;這不是瞎扯淡嗎?一個長年酗酒爛醉的人能那戒掉酒嗎?

渝閒在跟那兒瞎扯淡,可這作朋友的卻是絕對夠意思的,並沒有因爲渝閒在那兒扯着淡的說戒酒而心生不快,反倒是顧及着渝閒身子骨的傷勢,跟哪兒悉心照顧着的;有時候想想,渝閒這個混蛋的運氣還真不錯,這從來不去相信別人的,居然還靠着這小魚與另一個的兩個非江湖中人給讓他活了下來,也不知道這算怎麼着的事兒;而渝閒呢,也算是在朋友這般的悉心照料之下,那整個夏季過得倒也還算是平靜,同時也好好的養着傷;

渝閒的那個夏季看着是過得挺平靜的,當然這得除開那心底的悲痛;因爲就在他離開山城之後不久,這就收到宋君去世的消息;實際上呢,那個電話是馮敬宜打過來的,也只有那麼一句話:大姐走了;

對此,渝閒並沒有立即返回山城,也沒有去送送大姐;同時,他也知道了春季裡的那一場大火的情況;人道是水火無情,一場火燒掉了他的家,真正的家,給他溫暖,給他依靠,也是他一切自信來源的地方,而在這夏季的一場洪水,連那殘垣斷壁都洗去,彷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或許吧,從那一刻起的渝閒在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了親人,甚少在這片天底下再沒有了親人;不過呢,渝閒在收到這些消息之後卻沒有哭,也沒有藉着酒精而酗酒爛醉的發泄,有的只是沉默,因爲這時候的他已經痛得到不能哭了都;

而比之於渝閒悲痛得都不能哭,卻也算得上是相對平靜的生活來說,在這個夏季裡的江湖人卻是難熬的,或者說是藉着馮敬宜的口而得知渝閒已經變成了廢人一個,而且還離開了山城;以此,這山城的那幫官僚,或是那當朝相爺,這也就不用再去顧及那麼多,開始着手清洗江湖,也就是那官方所說的震驚全國的打黑除惡;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們常說的因果報應,或者是江湖人註定的結局;在那個夏季裡所開始的所謂的打黑除惡,這力度倒也着實是有夠狠的;

以馮敬宜這才接手南公館的勢力,緊跟着就是那頭一個被下手的目標;這也算是跟那兒逼走渝閒之後,自食其果的留着頂雷;不過呢,這馮敬宜那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這看着勢頭不對,立即就跑了,也算是落得苟延殘喘吧;

只是這馮敬宜跑掉,其他人卻沒有這般的幸運了都,或者說是那相爺預謀着這麼多年了都,這要不出那麼一口惡氣,這着實是不甘心;以此,那幫江湖人算是倒了黴,跟着成了隨葬的犧牲品;

不過呢,就實際上來說,這南公館的主子們給溜掉了都,那麼所謂的打黑除惡,那不過就是一場鬧劇,雖然是那幫平民看得熱鬧,而實際上不過就是做個面子工程;當然,這渝閒與馮敬宜兩個南公館最後的主子給跑掉了,可是那南公館門下的勢力卻沒有能夠跑得掉,被一雪而空,甚至是連那南山上的南公館都給一把給燒得個乾乾淨淨,甚至是還跟那兒做了什麼什麼旅遊項目,實際上就是將已經給燒燬的南公館連那最後的殘垣斷壁都給清理個乾淨,讓那麼些人知道,這南公館是徹底的完蛋;

以那時候那幫官僚的所作所爲來看,那樣乾淨徹底的抹殺掉山城曾經有過南公館這樣一個實際統治這座城市的江湖勢力的行爲,那確實是很有力度的;以至於這後來的江湖人,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南公館這個字號;當然,這也是因爲在那個夏季裡,將那幫老江湖給打得是傷了元氣,沒有人再提起,或者說只是自己個兒想想那曾經的江湖,做個念想而已,而不會去灌輸給後來的江湖新人什麼他們江湖所謂的曾經的輝煌;

不過呢,這江湖是不可能消失的,只是那麼些人不在了而已;而在那個夏季之後,那曾經連參與爭鬥資格的小混混兒們,卻也是藉着機會活了下來;所謂只要活着就好,就算是那曾經敢底層的小混混兒們,只要是活了下來的,當老江湖人逝去的時候,這變搖身一變的成爲所謂的江湖大豪,也就是那什麼小妖變大怪;

在那個夏季裡,這似乎不僅僅是江湖裡折騰得熱火喧天的,就連那官場也是熱鬧非凡;或者也可以說是這相爺真是憋着那口氣太久,這不僅僅是要除掉南公館這幫江湖勢力,就連那與南公館有關的官員也得一併除了;可是以南公館那曾經在山城的地位,那與南公館有關係的官員就多了去了,特別是那幫警界的人物;

或許吧,相爺真的是憋屈啊,所以呢跟那兒是不管不顧的,將大批的官員給弄到,特別是警界裡的人,那更是遷怒範圍極廣,將那麼些稍微與南公館有點關係的官員都給弄倒,也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氣來着;

不過呢,以後來的形勢變化來說,相爺那倒是有些過於遷怒,也可以說是有意而爲;只是在那個夏季裡,卻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無論是那幫官僚還是平民百姓,都對那所謂的打黑除惡而拍手稱快;

對於那幫官僚來說,這有人倒了,那麼自然就得有人上位,那也就是他們的機會,所以呢這倒也算是在有些膽戰心驚的同時也是有着狂喜的,因爲那倒下的官員太多太多,那也意味着他們也可能倒下,可是也是因爲倒下的官員太多太多,那麼也是他們上位的機會;所謂玩得就是個心跳,那還真就是這幫官僚的真實感覺;

而關於平民來說,那就簡單多了;那無論是貪官污吏還是黑惡勢力,這隻要是被打倒,那他們就都高興,或者說這不要錢的熱鬧,那不開白不看,看了也白開;因爲他們與這些東西的關係不大,反正就那樣了都,老百姓只要能吃館穿暖,那就沒事兒了的;

而在那個夏季的江湖或是官場都演着大戲,平民那也是看得很是熱鬧的時候,關於渝閒這樣的曾經的江湖大鱷卻只是窩在那麼個平民世界裡冷眼旁觀;不過呢,也正是因爲他那樣的冷眼旁觀而不去瞎摻和,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中了頭彩,也讓他擁有了更多需要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說是讓他能夠活着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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