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死去所帶來的後果,遠遠地超乎我的預料。
因此,我什麼都不能說,更加無法辯解,只好默默地站着。
即便解釋,這些人也不會相信的吧?
就連,東方吟看向我的表情都帶着怨責。其他人又如何會信?
東方雲齊雷霆震怒後所噴發出來的怒意,甚至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他怨毒的表情如同洪水猛獸,仇恨的視線包含着怒火,隨時都能將我燒成灰燼。
看着他從主座上下來,逐漸向我靠近,我不由想要後退,再後退。
但是身體被簡行牢牢地鉗制住,我無法動彈。喉嚨莫名發癢,只能困難地吞嚥着口水,更是覺得血氣往頭上衝來。
前兩次的記憶的記憶復甦,東方雲齊尚未動手,我已經覺得身體生疼生疼。
東方雲齊衝一旁正在看戲的東方童伸出手,東方童立刻興奮地轉身,從一旁的茶几上拿過一根馬鞭,遞到東方雲齊的手上。
想象着那馬鞭抽在身上的痛楚,我更是瑟縮起來,簡行在我身後陰笑着,死死地禁錮着我。
“爲什麼要殺她?”東方雲齊眸中更冷,看着我的眼神中,已經完全沒有將我當成人看待。
我想否認,簡行不知道對我做了什麼,我張了張嘴,卻突然說不出話來。
頓時怒極想要反抗,卻只換來簡行更加粗暴的對待。他的雙手如鷹爪,死死地鉗制我的手腕,痛得我眼淚欲流。
在東方雲齊看來,我臉上的怒火,卻是對他的反抗。他徹底黑着臉,憤力地揚起手中的馬鞭。死死地抽在我的左肩上。
火辣辣的感覺,伴隨着鋪天蓋地般的痛楚,讓我腿腳都開始發軟。我想要尖叫。‘呀呀’的賬了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尖銳的痛楚,讓我的額頭沁出冷汗。面色陡然間蒼白。
東方雲齊卻有些意外,他這用盡了全力地一鞭。本以爲至少能讓我痛不欲生,我卻連尖叫都沒有發出來,可見這一鞭,還在我的忍受範圍之內。
他頓時感覺低估了我,陰沉着臉,再次揚起馬鞭。
軟軟的馬鞭被灌入了東方雲齊全身的力量,猶如有着千斤之重。再次抽在我的左肩上同樣的位置。
左肩逐漸無力地垂落在身側,痛楚卻依然扎入骨髓。
素白的衣裳已破裂開來,露出肩胛處的肌膚。皮膚未曾破皮,然而那讓人觸目驚心的鞭痕,以及豔紅的顏色,刺痛了我的眼膜。
咬緊牙關,我的眼前一陣發黑,幾欲昏厥。
然而東方雲齊又如何會輕易放過我?
許是沒有聽到我的尖叫聲,他越來越用力,鞭法也越來越快。一鞭又一鞭接連不斷地抽在我身上。
我的意識逐漸混沌,但是那如同直接抽在靈魂上的痛楚,讓我的意識無法徹底的消散。身體本能地隨着那無法承受的痛楚不斷地抽搐,憋在胸中的疼痛讓我氣血逆流。嘴角溢出血絲來。
從毛孔中溢出來的冷汗浸溼了早已殘破的衣裳,汗水中的鹽漬,更是刺痛難忍!
痛心徹骨、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我的感受,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只是越痛,感官反而越來越清晰,每一鞭,都讓我痛得以爲自己身處地獄之中。
我被迫生生地承受着,隱忍着。每一鞭,都是痛上加痛,我的身上四處都充斥着血紅的鞭痕,直至再也看不到一絲白皙之色!
但是,表面的皮膚依然完好無損!
這便是馬鞭的陰毒之處,就算體內的血管盡數破裂,就算皮膚下溢滿血液,只要穿上衣服,便什麼都看不出來。
痛到極致,我的意識反而逐漸清醒。胸腔中開始蓄積起怒火,每一鞭,都只讓我更加的憎恨!
漸漸地放棄了掙扎,但是,心中卻越來越堅定!
不問明事由,不查清真相,便已責罰於我!且嗜血成性、手段毒辣,絲毫不留情面,直將人往絕境上逼,卻仍舊不會停手!
不死不休!
我毫不懷疑,東方雲齊真是想殺了我!而且,怎麼才能讓我痛楚,他便會怎麼樣讓我死去!
對待自己親手撫養了十幾年的人尚且如此,又會如何去對待其他的人?
這樣的人,如何配做一國之君?
若他真的成爲國君,只怕從此生靈塗炭,天下再無寧日!
這麼想着,我燥亂的心反而安定下來!蒼白的脣畔,浮上一抹冷笑。
東方雲齊,簡行!今日我所承受的痛,終有一日會加倍的還給你們!
“父親。”看清我嘴角的冷笑,縮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出聲的東方吟終於鼓起勇氣上前,用身體擋在我的身前,“父親,你再打下去,小梨她會死的!”
東方雲齊怔了怔,嗜血的眸子看了面前的東方吟一眼,高高揚起的鞭子毫不留情的落了下來!
東方吟捂住手臂彎了腰,猛然痛呼出聲。
這一聲尖叫,毫無疑問的刺激了早已紅了眼的東方雲齊,他脣畔冰冷,手中毫不停留,又是接連數鞭抽在東方吟的身上。
東方吟哇哇亂叫,顫抖着身體,連續的嘶喊聲使得他的聲音變得喑啞。
東方吟不似我,沒有人禁錮着他,他不必傻站着在這裡捱打。硬逼着自己承擔了幾下後,見下一鞭當頭而來,幾乎是下意識地便閃躲了開來。
東方雲齊之前一直有意的避開了我的臉,東方吟這一躲,這一鞭便向着我的臉抽來!
眼看那鞭子就要抽到我的臉上,我慌亂的閉上眼。
東方雲齊卻怔住,豁然收回了手中的鞭子。陰冷的眸光看着我,卻飄忽着,似乎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許久都沒有動靜,我悄悄地睜開眼睛,就見東方雲齊看着我的臉走了神。
心下明白,他是想起了楊昕雲。
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東方吟眼眸一轉,便生了一計,他語調沉痛,故作哀慼,“父親,小梨是雲姨唯一的血脈!您當真忍心親手殺了她嗎?他日九泉之下,雲姨會原諒您嗎?”
東方雲齊驚怔,手中的馬鞭墜落在地上,他像是恍然察覺,狠厲地眼神逐漸恢復成平日的冰冷。語調夾雜着深切的恨意,“她殺了你祖母,非死不可!”
明明生前不曾給過老夫人多少關懷,死後卻一副孝子的模樣嗎?
我輕蔑的在心中冷哼!
東方吟愕然,看向我的眼神充斥着歉意。
“把她關進柴房,任其自生自滅!”
“是!”一直在我身後看戲的簡行輕聲地應了一句,大力地揪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往外面走!
憋住已到嘴邊的咳嗽,我緩緩地閉上眼睛,不反抗,只是任由簡行拖着。
不知道被他拽了多遠,簡行突然用力地將我往地上一扔。
我腳步不穩,用力地跌倒在地上。身下多是乾枯的柴火,猶如跌入了荊棘叢中,痛得我齜牙咧嘴。
簡行不知何時解除了我的啞穴,我已然可以呻吟出聲。卻不想讓簡行更加看輕自己,我緊咬着牙關,只用充滿了怒火的雙眸,瞪向正居高臨下俯視着我的簡行。
“很好,你還有鬥志真是不錯!”簡行砸吧砸吧着下巴,充滿了算計的灰眸狠狠地看着我,嘴角勾着殘忍的笑容,“東方梨,你就慢慢地享受吧!未來的路還長,看我怎麼將你的銳氣,磨得一乾二淨!”
眼前的門被關上,然後傳來了上鎖的‘卡擦’聲。料定了我現今的這副模樣沒有逃走的力氣,他都沒有派人看守!
周遭逐漸地安定下來,耳旁靜謐無聲。
困難地轉頭將這所謂的柴房打量了一番,周邊盡數是堆放着大小不一的乾柴,南面及東面的牆上分別有一個窗戶,卻都從外面盯上了厚厚的木板。
唯一的出路,只有眼前的木門。
身體傳來尖銳的痛楚,讓我無法動彈分毫。身下的乾柴磕在裸露的皮膚上,更是刺痛難當!
地面傳來冰冷的涼意,開始還覺得挺舒適,剛好緩解了身體火辣辣的感覺。過了一會,卻覺得冰涼入骨,凍得我牙齒打顫!
忽冷忽熱的感覺,讓我的意識模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細微的碰撞聲,我才驚醒過來。
再次復甦的痛楚,讓我愁眉苦臉、齜牙咧嘴!
這麼痛,乾脆死了好。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隨即又扁嘴,死了倒是乾淨,可是我對這人世,還有着深深地眷戀!
我要是死在了這裡,只怕李墨白會毫不猶豫的隨我而去吧?他本已在自責!
“小姐。”
正兀自想着,耳邊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音。睜眼開,眼前一片黑暗,無一絲亮光。
此時應是晚上,也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
“小姐,你醒着嗎?”
細微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
雖然不明來人的用意,我仍然張了張嘴脣,只是嗓音乾啞,一時沒有發出聲音來。
“小姐,你還活着嗎?”
細微的聲音哽咽着,顯然已經哭了起來。又自言自語般呢喃,“難道死了嗎?”
嗚咽聲入耳,外面的人壓抑的痛哭出聲。
“誰?”拼盡了力氣,我才吐出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