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耳聽見左相府的那些個女人說的,絕對不會有假。”素右回答的堅定,且不容人質疑的繼續述說,“我是偷偷的趴在房頂上聽見的這事,她們不可能會故意說那些話給我聽。”
“小姐知道嗎?”沉默了片刻,葉落安問道。
因這一句話,我欲踏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握緊雙拳,靜靜地聽着。
“小姐重傷未愈,哪裡敢告訴她?”素右深深地嘆了口氣,語調悲痛,“馨兒說,如果這事讓小姐知道,以小姐的脾氣,怕是會毫不猶豫的返回京城找東方童算賬。只是,小姐如今的身體還好一點,之前的她哪裡受得了舟車勞頓?”
“我們,都不想看着小姐爲了這件事而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素右輕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葉落安適宜的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
“這是不久前的事情,那日東方童被她的母親甩了一個耳光,她憤然的要離家出走。半夜在路上,差點被人玷污了。”素右說得很輕描淡寫,我聽起來卻膽戰心驚,東方童竟然遭遇了這種事情?
“這東方童也是厲害,竟然活活卸了玷污自己那兩個人的手腳,折磨他們至死。”
“本以爲事情到此爲止,後來東方童不是帶着白池要出京城,結果被人發現一事嗎?原來在那時,東方童就命令了白池,讓他娶她。”
“白池同意了?”葉落安的聲音聽來有些吃驚。
“依白池對東方童百依百順的態度,他會不同意嗎?”素右冷哼,聲音裡充滿憤慨。“小姐不是讓你查白池爲什麼會對東方童那麼依順嗎?可有結果?”
“白池自己應是無由,怕是他爹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左相大人的手上。”葉落安沉聲分析道。
“查不到是什麼把柄?”素右急切。
怕是葉落安搖了頭。素右懊惱,“那馨兒以後該怎麼辦呢?”
“我們回京去搶新郎。”我從廊柱後轉出,擲地有聲。
“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素右驚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側頭看了看葉落安,他的臉上毫無驚訝之色,便明白過來,他早已察覺到我的存在。恐怕方纔的話,他是故意爲我詢問。
“什麼時候拜堂?”感激的衝他笑了笑。我認真的看向素右。
“就在近期,不過聽說左相不同意。所以消息尚未外傳。”素右有些憂慮,“馨兒說她會回去權阻白池,我們是不是先不要插手先爲好?”
我搖頭,縮了縮身子,“既然白池已經同意這樁婚事,誰勸阻都無用。左相府的勢力,可不是他小小的一個山寨能抗。我們必須做好搶親的準備,收拾東西。馬上回京城。”
素右囁嚅了一下。偏頭看了看葉落安,臉上浮現出喜悅之色,“好。”
我所乘坐的馬車內安置了一張軟榻。鋪着厚厚的毛茸茸的墊子,躺上去極爲的柔軟。馬車的車軲轆上也裹着厚厚的棉絮,以保證行駛起來不會搖晃的太厲害。
知道我要回京城,韓林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一百萬個反對,卻沒能拗過我,無奈的開了好幾個藥方,吩咐在不同的時辰服用後,再次沒了他的人影。
因爲顧及我,馬車行駛的很慢,顛簸了一天一夜,李墨白的生日,便在趕路中度過。回到左相府,身上的傷口再次隱隱作痛,手腳都疲軟無力,全身都難受的很。躺在牀上歇息了一下,我都不想再爬起來。
院中的梨樹上結滿了細小的花苞,嫩嫩的紅色,好看的緊。不由想着,過段時間,待這滿院的紅梨都開了,該是怎樣的美景!
想起葉落安支的招,無奈,只能爬起來梳洗一番,抹了些膏藥在傷口上,才由素右扶着向東方雲齊的書房走去。
此時的天色已暗,寒風撲面,冷得徹骨。雪下了一天,剛剛停,不少丫鬟小廝在清理着庭院中的積雪,見着我都小心翼翼的向我打招呼。
無意中,就看到簡行站在一株雪松下,精光閃閃的看着我。
慢慢走過去,簡行恭敬地低頭,語調卻是陰森的很,“見過小姐。奴才有些小疑問想請教,未知能否耽擱小姐一點時間?”
“什麼事?”我並不想擺架子,卻就是不想對簡行客氣。
“在這裡呆久了,不免聽到了一些閒言碎語。要說,小姐的身世還真的是撲朔迷離。”簡行勾起嘴角,自得的模樣。“我手裡頭,可拿到了一些對您不利的東西。”
還以爲他想幹什麼呢,原來也就如此。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我可不相信葉落安幾人還會把什麼證據留在外面,八成也就是虛張聲勢而已。
撇了撇嘴,“怎麼咱們的簡盟主做奴才做久了,腦袋變笨了嗎?還是已經老掉了牙,所以腦袋不好使了?”
瞥見簡行的臉色一變再變,我繼續向他吐刺,“既然你選擇了做這左相府的狗,最好要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然,難保我不會哪天小心眼起來,將你趕出府去。你該不會傻到去認爲,在這左相府,你比我還要尊貴吧?這話說出去,我也是主子,你就是一個命賤的奴才。”
轉身想走,又停下腳步,擡起手輕輕地拍了兩下,“大家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一下,簡行看大家辛苦了,想幫大家做下面的活,你們都休息去,這裡就交給他了。”
衆人猶豫了一下,看着面色不虞的簡行,沒敢開口。
“還站着幹什麼,小姐都開口了,還不快走?”素右橫眉,猛然怒斥,衆人這才醒悟過來,一邊道謝一邊快速離開了。
我衝着簡行微笑,“這裡就交給你了,希望我回來之時,這裡的雪都已經被清乾淨。”
不再逗留,我提起裙角踩過那些碎雪,向東方雲奇的書房走去,這個時辰,他應該在書房纔對。
讓素右早在書房外放開我,我輕輕地叩響眼前的房門,半晌,卻沒有人理睬,不死心的再次擡手扣了扣。
依然無人應答。
回頭看了看素右,她晃手示意我繼續敲。
我擡起手,猶豫了一下,冷哼了一聲,直接擡手推開了眼前的房門。
書房中雖然已經點燈,周圍卻有些昏暗,徑直走進去,書案後面並沒有有人。
難道不在書房?我疑惑。
本想離開,卻不小心瞥見了那書案後的小暗門,裡面依然燈火通明,不知道是究竟擺放了什麼東西。
回頭看了看,除了素右再無二人,跑出去跟素右耳語一番讓她幫我看着周圍,有人來提醒一聲,我沒忍住心中的好奇,慢慢地走入那小暗門裡面。
眼前的光芒一轉,待看清周圍,我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這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只在正中間擺放着一個圓桌,桌上鑲嵌着一個大大的孔明燈,璀璨的很,房中的光芒便是由此而來。
震撼的是,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人物畫像,只爲一個女子所畫的畫像。畫像裡的風景各不相同,表現的意境也不一樣,甚至作畫的年份都有詫異,卻能從手法裡看出這些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我就算閉着眼睛也能斷定,畫像上的女子,是楊昕雲。
就算五官跟我一模一樣,她的表情裡,永遠都帶着三分溫柔,七分笑意。
慢慢走上前,擡起手慢慢地摸過畫像上楊昕雲的臉,心裡感概,明明就是同樣的容顏,爲何卻能給人兩種截然的感覺?
尤其是她那雙大大的杏眼,看上去澄澈明亮,絲毫都不摻雜質。也虧作畫的人,能將這些畫像畫的如此神似。
垂眸看向畫像右下角落款的地方,眼眸一沉,居然是東方雲奇。一一的轉頭看過去,每一幅畫像的右下角,都蓋着東方雲奇的簽章。
視線落在最中央那幅最大的畫像上,我不由自主的走過去,彎了眉眼。
這一幅是在紅梨盛開的時候所畫,背景的紅梨花瓣紛紛灑灑,只有側影的楊昕雲站在紅梨樹下,髮絲飛舞裙裾飛揚,垂眸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比起其他的畫像,這一幅的楊昕雲並不是最美,但絕對的溫柔,眼角眉梢都帶着暖暖的笑容。
這是所有畫像裡,唯一一幅有我出現的畫像,儘管那時的我還在楊昕雲的肚子裡。
東方雲奇將這幅畫擺在正中間的用意,是什麼?
心裡突然涌起一股衝動,我上前擡起手,將這幅畫取了下來,迅速的卷好藏在懷中。匆匆忙忙地走出書房,拉着素右直接奔回紅梨園。
“發現了什麼?”素右驚奇到。
我將畫像從懷裡掏出來,慢慢地放在桌上展開,素右輕輕地拿起來,“這是你娘嗎?”
“嗯。”我擡頭看去,只能看到畫背面的白紙,燭火映照在宣紙上,卻模糊的感覺畫像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所以有一塊地方格外的暗沉。
驚呼了一聲,擡手從素右手中接過畫,小心的湊近油燈旁邊,素右以爲我要燒掉連忙阻攔,我衝她擺手,指着畫像中暗沉的部分給素右看,“素右你看,這裡面是不是像是有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