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關係真好。”一旁的凌蘭見我們這樣,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我咬牙切齒,“凌蘭,可千萬不要被他們騙了,他們這三就沒有一個好人。”
“凌蘭?”葉落安突然眨眨眼睛,然後恍然大悟的盯着凌蘭,“我想起來了,你不是烈城的城主,凌晨的姐姐嗎?我們見過的,你還記得我嗎?”
“葉大人。”凌蘭恭敬的向葉落安行禮。
我不禁白了葉落安一眼,當初他可是親自帶着凌蘭一夥人上京城,好歹一路上相處了那麼久,如今居然才記起人家?
“那時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子呢?怎麼沒見他?”葉落安哪壺不該提哪壺,問完看見凌蘭變了臉色,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他也不想想,如果姜城還與凌蘭在一起,能讓她去青樓做舞女嗎?
凌蘭過去經歷了那麼多,隱忍了那麼多,想來,姜城終究是覺得凌蘭不夠……乾淨,所以離開她了嗎?
凌蘭的眼淚在眼眶轉啊轉,低着頭半晌不說話,我正想着要不要岔開話題時,凌蘭突然放聲哭了起來,“姜城,他死了!”
一夥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凌蘭。
姜城死了?爲什麼?
想着,我就瞪向葉落安,“你是不是沒有將他們平安護送到京城?”
“不,不是。”凌蘭卻是搖頭,“姜城是在京城裡,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的?我愣了。
“是我,害死了他!”凌蘭徹底的哭了出來。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洪水終於找到了缺口,氣勢磅礴的傾瀉而下!
我與其他的三個男人面面相覷。一時糊塗,見她哭得實在是傷心,索性挪動屁股下的凳子靠向凌蘭,將她攬到自己懷中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我想,我已經沒有言語可以用來安慰。
凌蘭經歷過那麼非人的事情,被自己的母親算計,默默的忍受了那麼多次完全是出於被迫的牀第之事,終於還剩下姜城可以給她幸福……可是,姜城卻是死了。
姜城死後。她如何還可能擁有幸福?
凌蘭的情緒激動,哭得聲嘶力竭。聲音喑啞了,依然在默默的留着眼淚。
記起當初的事情,這哭聲,就像是錘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我有些難受的握了握拳,早知道今日會如此,當初我是不是不應該撮合他們?
若是當日我沒有撮合他們,而是讓他們各自分開的話,至少今日凌蘭不必承受如今的失去之痛吧?
被凌蘭感染。我的喉嚨也有些哽咽起來。難過的低頭靠在凌蘭的脖頸間,啞着聲音,“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當時,我沒有撮合你們的話,至少你們還能相忘於江湖的吧?
聽到我的話,凌蘭卻是搖頭,聲音喑啞到幾近無聲,“不…不是林姑娘的錯。”
“那就不要難過了,告訴我怎麼回事,或許,能爲你討回一個公道。”我扶起凌蘭,直直的看着凌蘭已經哭腫的眼睛,扯着嘴角對着她笑了笑。
“怎麼回事?”那邊,周藍陵與紀尚一頭霧水。
葉落安那時曾抵達烈城,自是對這件事情有所耳聞,簡略的與周藍陵、紀尚解釋了一番。自然,沒有將凌蘭受辱一事說出來,只說她當時是被人欺負。
周藍陵與紀尚瞭然的點頭,目光都集中在凌蘭身上,等待着她的下文。
“說出來會好受點。自然,如果你不想說,我們也不會勉強你的。”我鼓勵的看着她,心裡盤算着要不要將她的消息通知給凌晨。
凌蘭搖頭,眼淚汪汪甚是惹人憐愛,“並不是不告訴你們,只是那個人的不簡單,我不想連累你們。”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我微微笑了笑,“想來你還不知道我們幾人的真正身份吧?我重新介紹一下,我本是當朝左相的六女兒,真名東方梨。”
唯有這個時候,我爲自己是東方雲奇的女兒略微的、小小的慶幸了一下。
如期的看到凌蘭瞪大了她嫵媚的大眼睛。
“這個三位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葉落安你認識,這位是周藍陵,雖然只是閒官一個,卻深得皇上的喜愛。這位是紀尚,御林軍的總統領,深得皇上的信任。”收拾好情緒,我向凌蘭眨了眨眼睛,“以我們的身份,就算無法救你,自保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此時的話,本只是安慰凌蘭的話而已,卻不想一語成讖,到最後我們真的沒能救到凌蘭。
凌蘭的故事,聽來很長,其實說來很短。
凌蘭的母親趙靜田死在獄中後,凌蘭雖然悲痛欲絕,卻與姜城過上了很平靜的一段生活。
雖然沒有宴請賓客,卻也拜了天地,正式結爲夫妻。
兩人經歷許多才終於走在一起,都刻意的避開了過去,日子過得甜蜜蜜。
只是,有句老話叫做好景不長。
今年開春的元宵佳節,凌蘭與姜城一起上街觀看熱鬧非凡的元宵燈會,掛彩燈猜燈謎,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卻不想,因爲人流擁擠,在街頭失散。
凌蘭心慌意亂,四處亂竄尋找自己的夫君,卻不想在穿過一串燈謎時,撞到了一位公子的懷裡。
這位公子氣宇軒昂,看上去就像是天神般尊貴不已,凌蘭自知撞到了不該撞到的人,急急忙忙的道了歉,匆匆忙忙的逃開了去。
之後,凌蘭早就將這件事情忘卻,卻不想,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某日,一頂大紅的花轎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茅草屋外,並且蠻橫的爲凌蘭換上新娘的喜服,拖她上了花轎。
姜城與其父姜管家自是極力的阻攔。卻是寡不敵衆,兩人都被生生地被亂棍打死。倒在了血泊之中。
見姜城與姜管家身死,凌蘭當即就想要追隨而去,卻被阻攔了下來。那些人綁住了她的手腳,又矇住了她的眼,帶着她到了一處從未見過的宅院。
在這宅院裡,她再次見到了曾在元宵節時見到的那位公子。凌蘭很肯定是他,因爲他身上那攝人的氣度與無可掩飾的貴氣,不可能會讓人認錯。
就這樣,凌蘭成了那位公子的侍妾。但是除了容貌,凌蘭卻對這爲公子的事情一無所知。包括姓名。
自殺多次都被人救回,想刺殺這位公子卻沒有一次成功,終於便灰了心。
只是,那位公子數次想與凌蘭行夫妻之事,唯獨這一點凌蘭抵死不從,那位公子一怒之下,便將她送入了青樓。說是要讓她吃些苦頭,迎客、賣弄風情、跳舞……除了沒讓人碰她之外。處於青樓要做的其他的事情。凌蘭全部嚐遍。
直到,今日遇見了我。
凌蘭不知那位公子的真實身份,凌蘭也隱瞞了自己的姓名。因此那位公子也是不知凌蘭就是烈城城主凌晨的親姐姐。
“爲什麼,不聯絡凌晨?”聽完,我十分不解。處於水火之中,自己的弟弟也在四處搜尋自己,爲什麼不向凌晨求救?
凌蘭苦笑,最終收斂了笑容變成了眉目間的哀愁,“我不想讓世人知道,晨兒他有個我這樣不堪的姐姐。”
“可是凌蘭,凌晨他不會在乎這些。而且,你也沒有不堪一說。”我頗不贊同凌蘭的想法,凌蘭怎麼就不堪了呢?先後所有的事情,都非她所願,難道世人就要因此苛責與她?
這些事情,何曾有哪怕一件事情是她的過錯?
“林姑娘,那是因爲你不懂,名節對於一個女子的重要性。”凌蘭苦笑,卻又有些羨慕的看着我,“我無法,像林姑娘那般開放。”
名節,能當飯吃嗎?我撇嘴,但是想自己非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不夠了解她們的想法,只得抿脣不言。
也並非我不在乎名節,只是這東西,有的時候可以視若珍寶,甚至是配上性命去保護。但若是已經失去,又怎麼可能讓人隨着它一起消逝?
我願意爲李墨白守着自己的貞操,絕對不會讓其輕易被人奪取。但是假使真有那麼一個意外,我不會輕生,我依然要好好的活着,依然要爲李墨白尋得另外一隻蠱蟲。
甚至於,如果李墨白不介意的話,我依然可以跟他在一起。
不是不在乎,只是沒有必要,因爲它而來折磨自己與關心自己的所有人,而已。
記起凌晨說過,他想做一個護院,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這個願望,我抿脣,還是決定勸慰凌蘭一番。
只是在我開口前,凌蘭卻已經搶先一步,起身跪在我們的面前,低頭叩首,“求求你們,不要讓晨兒知道,我還活在這個世上。”
“凌蘭,快起來。”我一驚,便忘記了方纔的事情,上前就要扶她起來。
凌蘭卻是不從,“若你們不答應,我只能長跪不起懇求你們。”
我無奈嘆氣,“我答應便是,你快起來。”
凌蘭固執的擡頭,一一從周藍陵三人的臉上掠過,見他們點頭,才鬆了口氣。
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憂心了一下,有些鬱悶的看了看其他的三人,“左相府有門禁,我不能回去太晚。另外,左相府有個狗屁規矩,夜晚不得留宿外人。”
“林姑娘不必擔心,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凌蘭怕給我添麻煩,連連的搖頭。
我看向那三個男人,紀尚與葉落安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到了周藍陵的身上。想了想,便明白過來,紀尚與葉落安均是未成親人士,貿然帶陌生的女子回府,只怕流言蜚語明日就會飛滿整個京城。
周藍陵卻是不同,他已有妻兒,隨便一個理由便能將凌蘭的身份搪塞過去。
周藍陵也很配合的點頭,“那就委屈凌姑娘去我府上小住些時日,我家娘子最近總吵着無聊的緊,正好勞煩凌姑娘陪她說說話。”
凌蘭本是不願,一聽周藍陵提起他有娘子,便含笑點了點頭。
總算放了心,笑看着凌蘭說我會常去看她,便揮手與她道別。然後擡手指着葉落安,“葉落安,你且送我回去,有事想要拜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