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風千情一驚,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李墨白。
李墨白一聲冷哼,走到左邊坐下,聲音寒如冰霜,“再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
風千情眼眸一眨,乾脆的坐在李墨白的對面。雖然已經猜到李墨白的怒氣從何而來,不過他很乾脆的決定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咚”的一聲輕響,風千情擡手正準備去端茶杯,一把閃着寒芒的匕首沿着他的手掌外側滑過,‘叮’地一聲插在桌上。
風千情頓時大驚失色,他心裡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李墨白的眼睛看不見,只能憑着聲音來判斷他手的位置,或許現在,他的手已經被匕首刺穿。
畢竟,李墨白的武功在他之上,這麼近的距離,他並沒有防備,李墨白突然襲擊之下,他想要躲根本就不可能。
頓時明白過來,李墨白是真的生氣了。因爲他們傷害了東方梨,所以李墨白真正的動了怒。如果,不是與他的關係特殊,以李墨白的脾性,一定會直接殺了他。
風千情垂下眼眸,輕聲開口,語氣也頗沒有底氣,“不是我要陷害東方梨,東方梨會中毒也只是意外。”
“你能脫得了干係?”李墨白極爲惱怒的冷哼一聲,“不要以爲我不知道,‘百葉’之毒,是你讓九月從陸馨那裡偷得的吧?”
除了九月,誰能輕易進出陸馨的房間而不被人懷疑?除了九月,風千情與蕭清陽一夥人誰能對陸馨的習性瞭若指掌?又能誰能輕易偷得東西而不被陸馨發覺?
而九月,素來對風千情話言聽計從。
“那也只能怨清陽,與我無關。”風千情輕聲的嘀咕着。
李墨白的氣息益發冰冷,“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對清陽如此般忍讓?”
風千情心知自己理虧。頓時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俯首認錯,也不再有任何反駁。只是。在對待東方梨的事情上,李墨白居然激動如斯,風千情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你以後若是再做這樣的事情。我會忍讓清陽,可不會忍讓你。”冷冰冰的拋出自己的底線。李墨白不客氣的趕人,“好了,你可以走了。”
“師兄,你也累了,也不能睡在這裡,免得給東方梨帶來不必要的閒言碎語。要不要去我西院的想容居歇息?”依言站起身來走到房門外時,風千情又不死心的迴轉身問道。
“這個不勞你費心。”李墨白走上前。摸索到房門邊緣,毫不客氣地擡手關上。
因爲失血過多,我在牀上躺了好幾天,不過在陸馨的調理下,我恢復的很快。但是爲了躲避外面的流言蜚語,也是被楊少臨逼迫,即使在可以下牀自如行走以後,我仍然賴在牀上休息。
雖然不知道溫長胥到底有沒有追查下去,不過對於在蕭清陽的補藥裡面下毒的犯人,一直都沒有找到。甚至也不再有任何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牽涉太廣查不到,還是溫長胥膽小怕事,根本就不想將犯人找出來。
也因此,讓整個城主府的人惶惶不安。議論紛紛,不知到從哪裡來得謠言越傳越神奇,越傳越偏離原先的軌道,最後,還是直接將矛頭直接指向我。
這也導致大部分不知道實情的人,以爲惡毒的我是害人不成,所以躲在房中閉門不出,而那罪魁禍首的蕭清陽則是大方不計較我的歹毒的善人。
總而言之,在城主府的衆人眼中,我就是那心胸狹窄,且心腸歹毒的惡毒女人,而蕭清陽則是善解人意,高貴大方的仙女一般的人物。
雖然心裡惱火,不過謠言傳播的太廣,根本就已經不知道最初散播謠言的人是誰。加上這裡是定城,不屬於我們任何一個人的地盤,根本就無法禁止。
到後來,不用楊少臨逼迫,我也不再踏出紅梅閣的大門。自然,我也樂在其中,畢竟,有李墨白在親自照顧着我。
期間,有許多人都來看望過我,包括溫長胥,蕭清陽,葉落安等人,其中,東方吟更是每日必來拜訪。
不過,我知道,今日已是最後一回。因爲,他明天就要回京城。
我等待了一整天,直到夕陽西下,都沒有看見東方吟的身影,頓覺驚奇。難道,東方吟不打算來向我告別嗎?
想了想,與我來說,反正也無所謂,也就不在介意這個問題。
可是沒有想到,在我以爲東方吟不會來的時候,他居然踏着夜色而來。
“月回姑娘。”東方吟淺淺淡淡的看着我笑,皓若明星般的眼眸寫滿心事,但是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模樣。
“你來了。”我掀了掀眼皮,冷淡的很,卻沒有將心裡真正的情緒表現出來。其實,他能來看我,我還是很高興,畢竟明天我不可能會去送他。
就算,我跟他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我還是能看出來,他從心裡散發出來的對我的喜愛。還有,他經常透過我,看到另外的場景。我想,他一定是想起了我娘。
光憑這兩點,便能讓我失去討厭他的理由。
“李公子,能請你出去一會嗎?我想跟月回姑娘單獨說會話。”東方吟的態度謙遜,用盼望的眼神看着李墨白。
這段時間,李墨白一直形影不離的守在我的身邊,無論誰來都不曾離開過分毫,倒也的確沒有跟東方吟單獨相處過。
“好。”李墨白轉頭看了我一眼,那紅白相間的狐狸面具似笑非笑,然後轉身走了出去,還細心的帶上了房門。
“小梨,我以你哥哥東方吟的身份站在這裡,可以請求你原諒我嗎?”東方吟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格外認真的看着我。
我有些詫異的看着他,疏朗的眉目間滿是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頓時就忍不住譏笑,“我跟你,本是陌生人的關係,何來原諒一說呢?東方大人真是折煞了我。”
或許,在左相府被生生關押了十年的記憶,依然讓我對東方家的人沒有好感吧?不討厭又怎麼樣,難道就要喜歡嗎?
整整被關押十年,即使不恨,卻也不可能喜歡。
“小梨,我是認真的。”東方吟不服輸的再次重申,“能夠原諒我嗎?”
“不要叫我小梨,你沒有資格。”東方吟的死纏爛打,讓我非常的不耐煩。何況,東方童都知道我不是東方雲奇的親生女兒,東方吟難道會不知道?
再者,東方童本在懷疑,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東方梨,難道東方吟會不知?
既然,這些他全部都知道,如今來請求我的原諒,又是爲何?
我,無法理解。
“不管你究竟是誰,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的妹妹。”似乎知道我的想法,東方吟格外鄭重的開口。
“雲姨來左相府的那年,我六歲。”我還沒有開口說話,東方吟卻自顧自的敘說起來,“雲姨是一個相當漂亮,而且十分溫柔的人,無論是對待誰,永遠都帶着那樣溫暖的笑容。”
“我是庶出的庶子,在整個左相府根本就不受待見,有的時候,甚至連個下人都不如。那時,我的孃親早就逝去,所有人都不願意親近我,只有雲姨待我極好。”東方吟陷入了回憶中,眼角竟然閃爍着晶瑩的淚花,讓我驚訝不已。
僅僅只是回憶,便讓東方吟流淚,他對孃的思念究竟有多深?
“那時,雲姨懷上了你,可是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我。無論是吃的,穿的,還是用的,凡是有好東西,雲姨總是第一個想到我。”東方吟舒心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我真是沒用,我就是個廢物,我沒能保護好雲姨。我就是個膽小鬼,懦夫。”
東方吟一邊狠狠地罵着自己,晶瑩的眼淚在他的眼角閃了閃,終是滑過他的臉頰。
我很想問爲什麼,爲什麼娘會死,可是看着東方吟那般痛苦的神情,我問不出口。一旦問他,或許是直接在他血淋淋的傷口灑了一把鹽吧?
而且,娘明明就是東方雲奇的小妾,無論從哪方面看,東方吟都應該稱呼孃的吧?可是,他卻一直雲姨雲姨的叫,我很疑惑。
“那個時候,我明明就有察覺到雲姨的異常,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問她,最終,雲姨她……。”東方吟的聲音哽咽着,痛苦得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最後,東方吟眼睛閉上,再次睜開眼時,朗若明星般的眸子清透,卻充滿了悔恨,“那天,雲姨死之前,她拜託過我一件事情。”
再次痛苦的閉上眼睛,東方吟用力的一拳砸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面,血絲從他的手指縫中溢出,我的心頓時一抖。
“雲姨她就只拜託了我這麼一件事情,我卻沒有做到。”東方吟痛苦得淚流滿面,想要放聲哭泣,卻拼命隱忍着的模樣。“雲姨她,拜託我照顧好你,可是,我卻從來都沒有去看過你。”
突然的,東方吟雙腿一顫,居然跪倒在我的牀邊,雙手撐地,竟然對着我磕了一個響頭。頓時驚得我從牀上蹦了起來,立刻想要將他扶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要扶我。”東方吟痛苦的搖着頭,倔強的對着我跪着,“我知道,真正的小梨已經死了。在她四歲那年,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