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準備數日,才終於將行囊等準備好,隨時都可以出發去定城。
只是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我只是召集瘋人閣的數千人,卻引來了更多的江湖人。待到所有人都在東沂城的主街道上集合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人數已經過萬。
過萬人馬集結向北,想要不引起朝廷的注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那蕭清陽雖然已經接下我送去的戰書,卻一直沒有傳出要應戰的消息。
因爲意見不一,大家有短暫的糾結,差點在東沂城就先打了起來。
最後,在我的建議之下,楊少臨將每五十人編成一個小隊,在這五十個人裡面投票選出最有威望的隊長;每十個小隊又編組成一組,同樣投票選出組長。已經擔任隊長的人,不能再擔任組長一職。而這隊長必須聽命於組長,組長也必須遵從楊少臨的吩咐,算是一個權利集中。
當然,瘋人閣的人例外。
雖然瘋人閣的數千人也是同樣的編制,只不過五個組長直接聽命於我,不必搭理楊少臨的命令。
爲了避開朝廷的耳目,瘋人閣外的二十個小組在不同的日子,不同的時間,從不同的方向出發,選擇不同的路途,向定城進發。
楊少臨比我要狠厲果斷,直接下達命令,如果在路上遇見無夜樓的分舵或者據點,可直接搗毀;若是遇見無夜樓的人,如果不能俘虜爲自己所用,直接廢去其武功;從無夜樓所得的財物任由組長分配,不必上報等等。
一聽所得的錢財任由分配,那些本只是爲了向無夜樓爭一口氣、討回一點顏面的人立刻沸騰起來,一個個臉上寫滿興奮。像是已經預見自己抱着錢財榮耀而歸的場景。
在這二十個小組全部離開東沂城之後,我分別爲瘋人閣的五個小組擬定了方向,留下一個小組直接聽命於我。命其他四個小組按着計劃好的路線向北而去,這喧鬧許久的東沂城才終於恢復素日的場景。
只是從‘罪獄’裡出身轉投入我瘋人閣門下的人不能離開這東沂城,從而讓馬七一直在我耳邊唸叨着。千百遍的吩咐我一定要小心行事,聽得我耳朵都快要起繭子。
然而擔憂我的人。卻不止馬七一個。
新上任爲副城主的安楚被楊少臨委以重任,獨自留守在這東沂城,全權處理這東沂城的大小事宜。
不過,說是獨自,也不算……畢竟因爲他體內的餘毒未清,慕容盈盈會留在東沂城親自照顧,直到毒素全部清楚爲止。
慕容盈盈本是不願在東沂城多留。因烈城傳來消息,她那一直在外遊歷的爹孃終於回到慕容山莊,並且會在慕容山莊住上一段時間。慕容盈盈許久未見自己的父母,心裡想念也屬正常,我本無意阻攔,偏偏那慕容宮晨飛鴿傳書給我,讓我趁機撮合慕容盈盈與安楚……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幫這個忙,不過慕容宮晨幫我這麼多次,我也不能不還他的恩情。而且,若是能撮合慕容盈盈與安楚。也算是美事一樁。
想來想去,記起在烈城與慕容盈盈打賭與射箭,她還欠了我一年的時間,於是與慕容盈盈交換了條件。只要她醫好安楚體內的餘毒,一年的時間便作廢。
即使過了這麼久,估計慕容盈盈也一直都在爲輸給我的事情而耿耿於懷。這麼久的時間相處下來,我也早就沒了那時想要欺壓她的心情,先前約定的這一年時間,也算是無效。而此時,我能幫他們的,僅限於此。
畢竟安楚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而慕容盈盈喜歡的人,一直是李墨白。
如果我愣是要去撮合安楚與慕容盈盈,恐怕會將他們的心傷得更深。
他們有沒有緣分,只能讓他們自己相處看看,最終能不能走到一起,也只能由他們自己抉擇。
而最讓我意外的,是九月。
在知道我即將要動身去定城之後,她態度堅決,無論我如何阻攔與勸說,非得要跟着我一起去定城。
此行雖然不見得會很危險,卻絕對不安全,我自然不放心帶着她一起,萬一有人傷害到她,我會自責死。
偏,楊少臨跳出來湊熱鬧,不顧我的反對,直接拍案定板,讓九月作爲我的貼身丫鬟一路照顧我。
本來自從前幾天被我警告之後,楊少臨對九月的騷擾已經完全收斂起來,我也算是徹底放心下來。可是如今楊少臨突然這麼說,我一時也拿不定他的態度,九月的態度又異常堅決,只得同意下來。雖然會辛苦一點,可是隻要我小心一點,照顧九月一人還是沒有問題。
決定日期出發之後,所有人都興奮異常,根本就不像是要去與無夜樓決鬥,反而像是要去踏春一般。
唯獨陸馨一人,臉色陰沉的可怕。
自從那天白池承認自己喜歡東方童,而陸馨憤然毀掉自己的嫁衣之後,她的臉色就一直都比黑炭還要黑,尤其是見到東方童與白池益發親密之後。
這件事情,我得負大部分的責任,如果不是我將東方童拉來這裡,白池又怎麼會與東方童有交集?
我有私自問過白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卻三緘其口,就是不告訴我緣由。實在被逼急,就咬定自己是真心喜歡上東方童。
只是,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同樣陰沉的可怕,眼裡眉梢,只有無奈的悲傷。
一個人,在說自己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會是無奈與痛恨的神情嗎?
很明顯,白池在說謊。
而東方童顯然樂在其中,越是看到白池與陸馨痛苦,她就越高興。甚至常常就當着陸馨的面,與白池親密接觸。
好幾次被我撞見,我都差點沒有忍住甩她幾耳光的念頭。可是一想到我纔是整個事情的始作俑者,我便無法下去手,我憑什麼打東方童呢?我應該扇自己幾耳光纔是。
無法看着陸馨痛苦,我有放東方童走的念頭。
如今東方童苦纏着白池,不就是因爲無聊,想要利用白池當作自己的消遣嗎?那麼,只要我放她走,她還能將白池一起帶走不成?
本來,東方童的目的,不就是逼我放她走嗎?
只要東方童離開,讓白池與陸馨和好,也不是難事。
這個主意,楊少臨卻不同意。
按照楊少臨的話來說,此次前去定城,前途未卜,未來難測。而東方童,會是很好的一個籌碼。
定城與京城相鄰,東方雲奇隨時都可能向我出手,而在他的地盤,想要抵抗會是很難的事情。但是如果有東方童在手,東方雲奇至少會顧忌一二,如果東方童再次逃婚的事情傳出去,世人必定會懷疑左相府的誠意與信譽。到時,身爲左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方雲奇,處境會變得很尷尬。
拗不過楊少臨,我只得同意下來,此行帶着東方童去定城。爲了讓陸馨眼不見爲淨,索性讓白池作爲瘋人閣一組的組長,帶着東方童先行一步。意外的是,初悅竟然主動向我要求作爲東方童的貼身丫鬟去定城。
我一直在懷疑初悅來到我身邊的理由與目的,此時她居然自主請纓照顧所有人都想要遠離的東方童,不得不讓我好奇。
我沒有理由拒絕,於是點頭同意。
楊少臨卻皺着眉頭,似乎覺得不妥,愣是讓羅言擠進我瘋人閣的一組做了其中的一個隊長,還美名其曰都是一家人,不用介意。
我猜不透他的意圖,不過對我沒有影響,於是也沒有介意。羅言的武功可是不弱,如果他要進我瘋人閣,我可是大歡迎。
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帶着瘋人閣的最後一個小組向安楚告別。安楚站在城牆之上,夏日的微熱的氣流鼓動着他的衣袍,難掩的寂寞之情圍繞在他的身邊,目光一直縈繞在我的身上,目送着我離去。
待走出好遠,回過頭去看,還能看到安楚獨自站在那裡,目光一直鎖定在我身上,任由風吹日曬,他巍然不動。
只看了這麼一眼,不知不覺,就有些心酸。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在想,如果沒有與李墨白的那些年,或許,我會喜歡上安楚也說不定。
只是,人生沒有如果。
這一世,我只希望與李墨白糾葛一輩子。
我想這些的時候,楊少臨的桃花眼一直半眯着盯着九月,視線似在九月身上,其實又不是,不知道看向了什麼地方。
其實楊少臨身爲武林盟主,大可以跟着他統領的那些江湖人士一起走,卻非得跟在我的身邊,我知道他是害怕我會偷偷地跑去京城。他越是如此,我就越是焦急,要是讓他一直跟着我,我哪裡有機會往京城跑?
心裡憤憤不平的同時,我突然記起之前,在荇李山再次遇到李墨白時的場景。
便是在荇李山,我與李墨白差點葬身在那兩隻大老虎的嘴下面。
若只是讓我差點葬生,我也不至於到現在都還在記仇,可是它們卻傷害了李墨白的腿,甚至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一想到此處,我當即吩咐下去,讓所有人順着荇李山往南而行。既然此時已經擁有了力量,不去將那些個蓄養老虎謀財害命的山賊徹底摧毀,我就對不起自己,更加對不起李墨白。
奪夫之仇,不得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