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的歷代十五階大妖，俱不同於其他地方的大妖，人族修士哪怕在邊界冒個頭，只要被它們發現，人家也是千里追蹤。
那裡的萬載冰晶和雪蓮花，只在十數萬年前，被大家採到過。
也幸好，仙界還有其他冰川，雖然出產的萬載冰晶和雪蓮花稀少，總算不是一點沒有。
唯一一點沒有的，是萬古冰川特有的冰獸妖丹和材料，這兩樣，外面的冰川再多，也無法複製。
從死去的冰犽腦袋裡，吸出一顆淡藍妖丹，盧悅並沒有收手，順着它的腦袋，直入冰犽胸腔，在它的心臟處，找到那顆火紅的結陽石，手指微握，好像孕育火焰般的火紅石頭，就到了她手上。
玉簡中對它的描述，只有一句話，極品煉品材料。
可是不管是盧悅，還是泡泡，都沒辦法喜歡它。
萬古冰川極寒生極陽的地方超乎想象的多，泡泡卻吸不到一丁點。
因爲所有的極陽之地，都長有一種特別的紅陽草，它們下面是草行，上面圓圓的，好像紅太陽般，紛飛的大雪就算在夜間，覆蓋三尺深，天亮的時候，它們也一樣能神奇地露出頭來。
所有的極陽，全都被它們吸收了，而紅陽草，是冰犽獸的食物，結陽石，正是應紅陽草而來。
嘗過一口冰犽獸的肉，盧悅徹底放棄廢物利用的打算，也總算明白，爲何冰猱會有一個儲物戒指的三角羊。
“走吧！”泡泡快速收拾完剩下的三頭冰犽材料，飄進她的厚毛斗篷。
盧悅把帽子掩掩，護好他後，手中的撐杆微微一撐，就滑出老遠，把身後遠遠甩開。
“泡泡，要不，你再換幾種方試吸收結陽石裡的火靈力。”盧悅不死心，“既然它能煉器，一定能夠吸收，只是我們不知道煉化它的方法而已。現在這裡沒人，也沒地方問，你就別嫌麻煩，多試幾次吧！”
“算了。”泡泡幾番相試之後，實在沒信心了，“我們以後一定會遇到修士的，能吸就吸，不能吸也無所謂，反正還能賣錢。”
雖然遺憾好東西，變成了這個樣子，可百靈戰場本身便是奇怪的地方，他不強求。
“這裡的紅陽草，應該是維繫整個萬古冰川荒獸生命的起始，要不然，它們吃什麼？不是都得餓死？”
熊、犽、狘、螻、猱……
十數種生存在這裡的冰獸，除了吃紅陽草和偶爾的雪蓮花，它們彼此殺伐，弱肉強食的厲害。
“……”
盧悅望望經過的又一片紅陽草地，若有所思道：“你說的應該就是事實。紅陽草是萬古冰川的基礎，就像草原的草般。”
雪蓮花只生長在萬載冰晶上，數量跟冰猱小洞天相比，相差得不止是一個天一個地，反正她在這裡轉了兩個月，也只採到一株，還是生長在絕壁上的。
那隻冰猱存那麼多萬載冰晶和雪蓮花，肯定是仗了身份之便，還有小洞天之利。
“泡泡，以後我殺荒獸的時候，你就不要再出去了。”
雖然小傢伙是火之精靈，可這裡的所有一切火之元素，全被轉化了，只剩極寒。
她可以穿着厚毛法衣，加持靈力護住身體，可是泡泡完全是以本源相抗，“進袖中暗袋吧，白天你休息，晚上進法椅修煉或是休息的時候，安全的事就歸你。”
大師兄的法椅，如當初的千機椅般，也可以變成小房子，在裡面把火靈碳點上，溫暖如春，不會傷着他。
“那……好吧！”
泡泡想了想，外面的極寒確實讓他非常不舒服，“以後白天你管，晚上我管。”
哪怕盧悅這個元嬰修士，對夜晚的萬古冰川，也感覺不太好忍。
厚毛法衣再厚，也無法抵住夜間極寒的侵襲，靈力的消耗速度，不比一場大戰來得輕鬆。
所以幾番之後，她早不爲難自己，只要避開冰層裡的螻蟲，挖一個雪洞，把法椅沉到裡面，或修煉，或睡覺，差不多天亮的時候，再從雪洞裡出來就行。
盧悅把手放到帽子處，方便泡泡進暗袋，“你那還有火靈石嗎？要是沒了，我這裡還有些。”
“不用！”
泡泡呆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輕鬆了，“梅枝師伯和蘇師姐她們給了我很多火靈石。”說到這裡，他也很鬱悶，包括谷令則在內，好多人給他換來的火靈石，在仙界也是渣渣。
“……等我需要的時候，再找你要吧！”
在這一刻，他突然有些想念三千界域，想念被蘇狐狸壓迫幹活的日子了。
“盧悅，我們要使勁掙錢呢，蘇狐狸只會煉丹，要是讓她進百靈戰場，可就要命了，所以我們也得給她打點底子呢。”
盧悅教他很多，蘇淡水用另類的方法，在壓迫他幹活的事實行動中，也教了無數。
“……煉丹的人最有錢了。”
想到那個常說她笨的師姐，盧悅半晌才答，“如果她能飛昇上界，我們多給她留點仙草，比給什麼都強。”
“她一定能的。”泡泡的聲音裡，有些暴料的小興奮，“我跟她在歸藏界到處逛火山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叫丹宗的丹府，裡面雖然沒有丹藥了，可有好些丹方，她還收了一道叫做琉璃淨火的火種呢，說是隻要能把它一點點煉成本命火，不僅修爲會漲，煉丹的成功率，也會再加三成呢。”
啊？
盧悅驚訝，“她……她沒讓你保守秘密嗎？”
“讓了呀！”泡泡嘿嘿笑，“可這裡又不是三千界，在那裡說的話，在這裡不用守那麼嚴的，再說了，我現在不是你的靈寵嗎？”
“……”
盧悅的嘴角慢慢咧開，“你這嘴巴也挺嚴的，居然到現在才告訴我。”
“嘿嘿！好話不怕遲。”
泡泡清脆的童音，響在她的識海，“盧悅，你說我們留下那麼多望仙丹，有多少人可以因此受益，飛昇上來呀？”
“……”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呢，盧悅沉吟着。
“谷令則肯定能，她沾了你的光，修煉沒瓶頸，再加上那晼的靈液池，修煉進度一定會讓洛夕兒自卑死的。”
“……”
盧悅再次無語，不過谷令則心腸軟，與洛夕兒的關係又非比尋常，那丫頭如果在姐姐面前哭個幾嗓子，也許她就會主動把那晼與她分享。
給了洛夕兒之便，她一定也不好意思，撇開逍遙門。
大雪紛飛中，逆風而行的盧悅，在這一會，也開始無限地思念曾經的師長朋友，猜測他們有了望仙丹之助，最終有幾個人，能突破三千界域的禁錮。
只是她雖然猜到谷令則會帶人進去，卻從來沒想過，她能帶着大家，把那晼塞滿……
一個人是帶，一羣人也是帶。
谷令則其實是捨不得那晼那麼好的修煉聖地，蒙塵在不知名的地方。
這世上的機緣無數，朋友……也是機緣的一種。
就像望仙說的那樣，仙界是個不知名的地方，若是能有三五好友，一起闖蕩，才能更有把握。
雖然她的朋友不多，可是妹妹的同門、朋友，卻多得數不完。
那蜿長街上的石屋，靈氣雖然比不上巫女殿，卻也比靈界濃郁七八成，用來閉關，最好不過。
……
這天，黑夜再臨的時候，盧悅好運地又看到五隻冰獸，她捨不得那些移動寶庫，廢了半天勁，把所有妖丹材料都收拾好的時候，外面已經哈氣成冰了。
冷身體突然進到熱乎乎的地方，她激靈靈地打了幾個寒顫。
泡泡迅速端上一杯麥稞茶，“都跟你說明天再打，非不聽話，怎麼樣，遭罪了吧？”
盧悅臉部僵硬，沒本事回答小傢伙的話，一株熱茶喝盡，她整個人才活過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幸福感。”
她靠着小靈爐取暖，“你看看，我錢也掙了，現在又能享受幸福，多好啊！”
泡泡朝她翻了個小白眼，“就你歪理多，那今天晚上就別修煉了，窩熱乎乎的被窩躺着，把幸福感延續一夜，不是更好？”
“哈哈！知我者，泡泡也。”盧悅笑嘻嘻地奉上一句馬屁，拿過小傢伙早幫她準備的一碗熱湯麪，呼嚕呼嚕地吃起來，“吃飽喝足，正好養膘。”
“……”
泡泡把她從上到下都瞄一遍，突然之間飄到她面前，“我說怎麼要養膘呢，原來是瘦了。”
“哈哈！沒吧！”盧悅抹了一把嘴巴，正要脫厚毛法衣，進火靈被時，就感覺法椅動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
“糟了，肯定又是螻蟲聞到血腥味了。”
泡泡都不明白，冰原怎麼會有這種蟲子的，明明哈氣都能成冰，它們一樣能聞到百里外，早就凍住的冰血。
而且別的荒獸，夜間不怎麼動，可它們生來就在冰層裡，卻沒有日夜之分。
“怎麼辦吧？這一片肯定不能呆了。”
螻蟲吃過的地方，冰層都要下降好幾米。
它們的牙齒連萬載冰晶都能啃得動，更何況他們的法寶了。
盧悅在他說話的時候，早就把法椅從冰洞裡升了起來，如果是白天，她還能弄這些蟲子的妖丹，可是夜裡，她沒那本事。
地下已經傳來咔哧咔哧的聲音，泡泡側耳聽着，“是一窩蟲呢，至少三十條。下面的血不夠吃，它們肯定會爬出地面啃肉的。”
這東西，說白了，就是小偷。
專門到處跑，沒肉的時候，吃冰晶也能過日子，聞到血味了，就會沒命地跑來，搶別人的獵物，或是剩下的肉渣吃。
可以說，螻蟲是所有冰原荒獸的共敵。
盧悅把法椅升高十米，頂住外面的風雪，凝神望向下面。
“嘭！”
讓她和泡泡都沒想到的是，一隻螻蟲，從冰層躍出時，居然不是搶現成的肉，反而朝法椅撞了過來。
“嘭嘭！”
幾乎在一息之間，十數條螻蟲，俱如箭般，朝他們撞了一下。
“混蛋！”
盧悅大怒，她沒找它們，這些東西，居然還想順便打劫她？
“叮叮噹噹……”
光之環如風般，朝下飈去。
這些蟲在冰層裡，她一時還沒辦法，可是現在它們作死，跳了上來，那就別想有一個逃出去。
“系喲……”
不知從哪來的蟲鳴，盧悅剛覺不好的時候，又一股大力襲來，‘嘭！’法椅被撞得凌空翻了數個跟頭，若不是泡泡把靈爐收了，指不定飛出來的火靈碳，會把火靈被給燒了。
“快走，有角，是蟲王。”
泡泡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倒黴的遇到蟲王。
可不是，盧悅也終於看到，那個發聲的四米大蟲，頭上長了一對尖角，她不由分說，就要駕駛法椅逃之夭夭。
可惜到底遲了一步！
光之環收割螻蟲性命的動作，也讓蟲王更怒，尖角猛然一閃，才飈出幾米的法椅突然重若萬斤，一層又一層的冰凌，在寒風中，迅速結上。
這和谷令則的冰封術異異曲同工之妙，盧悅知道，下一步，人家只要輕輕一撞，她的法椅，就會碎開。
就算她和泡泡因爲裡面空間的保護，不會有事，也肯定要暴在夜晚之下。
電光火石間，盧悅沒再想着升高法椅，而是命光之環，環環結陣，裹住蟲王的身體。
“系呦！”
蟲王狡猾異常，好像也知道光之環的厲害，一閃之下，居然避開鋒芒，重回冰層，可其他螻蟲，似乎收到它的指令，連命也不顧地，撞向法椅。
盧悅在法椅將碎的時候，兜住泡泡，閃瞎人眼劍，陡然大亮，連連劈下。
五隻跳起的螻蟲，與碎了的法椅，同時跌落。
血腥味刺激了剩下的螻蟲，蟲王大怒間，尖角的光芒再亮，追逐空中它從來沒見過的人族修士。
可盧悅吃過一次虧，如何會上二次當。
一開始她是沒想到會有蟲王存在，再加變成房子的法椅目標太大，纔會被它輕易瞄準。
加持了幻影術的光遁，終於讓蟲王判斷失誤，把那一擊放了出來。
超級大的冰團中，一個淡到幾乎看不到的影子，居然被凍在裡面，盧悅心中微微一跳，還在下面的光之環如風般，擊向蟲王。
“系呦！”
蟲王對危險的感知顯然非常強，大叫一聲，又重新縮回冰層。
與此同時，咔哧咔哧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一條又一條的螻蟲，從冰層下面露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