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無數閃電如蛟龍飛騰,大雨如注而下!
早就各就各位的人,或明或暗盯着天上,這場雨下得有些不對。
黑雲籠罩的居然將有萬里之地,還就在……就在兩方角逐的地方……最爲敏感的地方!
“如何?”
長白星君看着面前蓄着兩撇小鬍子的男子,眼中很有些緊張。
“……果然又變了,真的又變了。”飛靈摸着小鬍子,嘖嘖而嘆,“不過,怎麼又會變了呢?”
“到底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畫扇真是受不了這位師兄,明明知道他們都關心這事,怎麼就能一直不停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嘿嘿!只看獨枯他們反應得快不快了。”
飛靈擡起頭來,臉上掛着一抹怎麼看怎麼詭異的笑,“看到沒,七色彩虹橋就要出來了!”
隱隱的黑雲當中,泛起一股怎麼也讓人無法忽視的七彩之光,若不是身旁的人反應快,獨枯震驚之下,他們廢大力氣弄出來的虛空符,馬上就要失效。
“怎麼會有七彩之光?”
獨枯憤怒的聲音,在小小的空間裡迴盪不休。
怎麼會有七彩之光?
這個問題也是大家想問獨枯的。
可是他們又都問不出來。
在臨來之前,他們一起去看了那人,明明棺響的聲音,再不復以前的死氣沉沉,帶了無限活力的。
怎麼轉眼之間,又變成這樣的?
“轟隆隆!!”
炸雷的聲音,還有牆角時不時一閃而蕩的電光,不管是道還是魔,都不敢踏出自個的屋子。
“喂!你算出來沒有?”
鳳瑾的火氣越來越濃,恨不得狠狠踢這個在她面前,又裝神棍的人。
上官素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你算啊?你的那什麼本命法寶,不是叫梅花七錢嗎?比我的梅花三錢,可是整整多了四錢。”
“噗……!”
肩頭顫動的,可不是南宮孟,林事順兩個。
鳳瑾一眼掃過去,全都老實下來。
“上官素,你是不是還想打架?不要以爲你進階結丹了,就真能打得過我。”
“哼,我知道,你又多了那個什麼飛翼法寶,又有底氣了唄!”上官素撇嘴,“你要不是沾了那人的光,有什麼底氣能在我面前這樣?”
“你……”
“行了,別都吵了!”伊澤白着臉死死盯向自己師妹,“阿素,這件事不是能玩的,你算出什麼了嗎?”
上官素原本是不想理的,可是自家師兄的死樣子,明顯比鳳瑾不好的多。
“……你們看外面,天向變了。變數之所以爲變數,就是在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這一點,我跟了她八年,實在深有體會。……今天的天象,具體的我不知道,不過不管從卦像上,還是天向上,都可以看出,她應該是往好的地方發展!”
外面的黑雲正以極快速度退卻,那輪七色彩虹橋映照在陽光之下,如夢如幻……
一道傳音符,直直飛到上官素面前。
“是我,安巧兒。歸藏界終於來人了,盧悅的親姐谷令則亦在,我剛剛已經跟她說上話了。阿素,你趕快過來看看,看看谷令則的面相,她們兩個是雙生之體,一定有些影響的。”
一同站起來的,可不止一個兩個。
小小的,原本根本不起眼的歸藏界,這百年間,被所有關心墮魔海的修士所熟知。
離盧悅出來的時間越近,各種流言就越多。
高層在這時舉辦各天結丹弟子交流會,轟轟鬧鬧下,反而更給人一種********之感。
這一代的結丹修士,不說人人都進過墮魔海,人人都聽過那裡的一個人,卻是事實。
墮魔海的變故,魔門的沒動靜,恰恰說明了他們的動靜。
道門四處抓人,鬧得越大,越是說明心虛,越是說明,高層可能保不住那個人……
畢竟在千日防賊上,真正能做到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谷令則曾經想過,因爲盧悅,她可能早被別人熟知。
可……面前的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
不是拿着銅錢,就是拿着龜甲。不是拿着龜甲,就是拿着籤條……
這是怎麼回事?
“天地門上官素,見過穀道友!放心,我們一會就好。”
谷令則的眼睛停在上官素身上,這人她聽洛天意說過不少,雖是天地門弟子,在墮魔海,卻以梅花三錢幫了盧悅良多。
“道友是想通過我,算到盧悅的吉凶?”
果然一樣的聰明。
上官素臉上滿滿的笑意,“不錯,道友來得正正好,如果是昨天來,只怕面色會有暗沉吧?”
谷令則稍稍一愣,慢慢點頭,“多謝道友!”
“各位各位!”池溧陽拱手,“感謝各位道友擡愛,先等我們一會,等我們安置好了,隨時歡迎各位道友,提前做小範圍的交流!”
谷令則隨同拱手,朝來接的儀衡真人處去。
不過,趕來看熱鬧的人,魚龍混雜,大多到底不滿他們這麼快就走。
“……咦!那個谷令則怎麼沒問,他們剛剛算出的吉凶?果然她們姐妹是真的不和嗎?”
人羣中一個修士,似是小聲,實實大聲地冷笑看向谷令則。
谷令則腳步一頓,只不過她還沒回頭,那修士已然慘叫出聲,“啊……”
那捂着頭,萬分痛苦的模樣,顯然是神識受到攻擊了。
“走吧!不相干的人,管他幹嘛?”
洛夕兒攬住谷令則的手,遠距離傳送,停到現在,雖然現在已經回覆了些,到底不是全盛時期。
“丁師兄,剛剛已經有人注意到你了。”明石走在丁岐山旁,“我們對這裡一無所知,出手還當小心些纔是。”
丁岐山陰着臉,不啃一聲地走人。
他討厭別人因爲盧悅,對谷令則指指點點,給她各種目光……
他和她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可就因爲盧悅,她那般注意着跟他拉開距離。
盧悅憑什麼?
一次又一次的連累谷令則,現在又要因爲她的各種作死,讓令則****爲她提着心。
更可恨的是,他對盧悅的萬般不滿,都只能狠狠地壓在胸中,不能吐出一絲半點來。
“站住!無端傷人,就想這麼走?問過爺爺嗎?”
那修士終於緩過來,仗着這裡人多,在後面大叫出聲。
“爺爺?你是誰的爺爺?”
逍遙一衆不自覺地擋在谷令則身前,管妮聲音極淡,一身殺伐氣勢不自覺地壓向那邊,“我家盧師妹的事,輪到你來放屁嗎?你叫什麼名字?哪一天,哪一宗的?”
“你……!”
那人再次抱住頭,非常想說一句冠冕堂皇的話,可在管妮的逼視下,連他的舌頭好像都僵住,愣是說出不出第二個字。
旁邊原本想幫他一塊出頭的人,又悄悄退了一步。
魔星與池溧陽不愉快,在墮魔海也是全力助他。
現在人家逍遙的師兄師姐,又護在谷令則前面,他們瘋了去出這個……可能是冤大頭的頭。
歸藏界修士的戰力如何,不看盧悅,其實憑明石,憑池溧陽,甚至憑弔兒郎當的洛天意,大家還是知道的,那些人拼起來,那個狠勁,能不惹還是不惹的好。
逍遙門雖然一直沒人進墮魔海,可據說那個管妮,以結丹修士,在魔門地盤,與魔門大佬對峙,也沒落下風。
“這位道友,我家管師妹性子不太好,蘇淡水代她道歉了。”蘇淡水輕輕施了一禮,“不過道友也確實有做得不到的地方,盧師妹與穀道友姐妹二人的事,是她們的事,道友這般充當長舌公,實實不好。”
“我……我不過是說大……”
那修士剛覺壓力減些,想說幾句話,把大家拉進來,找點場子,就發現,他什麼都說不了了。
旁邊的修士一齊往邊上讓讓,那人居然在一息之間,被凍在一塊大冰坨里。
這裡的都是結丹修士,這般讓人無知無覺地凍住,顯然那個真正出手的人,實力高絕。
谷令則終於站了出來,輕輕伸手,那個修士身上的冰坨瞬間又變成一小顆冰晶,閃耀在她手心上,“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盧悅脾氣不好,我的脾氣……也不是太好。我們姐妹的事,只是我們自己的事,明白嗎?”
明白嗎?
他敢不明白嗎?
那修士青頭紫臉,張着嘴,到底在性命威脅下,沒敢再發出一丁點聲音。
剛剛那般被她凍住,誰都明白,只要人家隨便一擊,肉身肯定隨冰坨而碎,他不敢,更沒膽子,再因爲別人給的那點好處,就把自己的命賣了。
“好了,走吧!交流這種事,還是到交流臺上更好些。”
儀衡真人看了眼那個被嚇破膽子的修士,對自家孩子們的表現,心裡其實非常滿意。
面對外人的時候,一個個的知道護着自己人就好。
看着歸藏界一行八十人魚貫而出,上官素擺弄自己的梅花三錢,嘴角越翹越高。
與此同時,胡青和在一間石室外,已經踱步踱到腿麻了。
可是腿再麻,也沒他的心慌得厲害……
就要三個月了,若是還不成,就代表再沒時間。
裂影分身,說容易也容易,只要領悟了那個點。
說不容易……
這麼多年來,它一直做爲一個花架子存在於世,想一個正常修士,把固有思維那般發散出去,實實不易!
若是還不成功……
胡青和想給自己一下了,他應該早點……早點告訴盧悅……
早點告訴她,墮魔海無憂,她亦無憂……
石門在這時轟然而開,含笑出來的盧悅,見到那個面露驚喜,不顧一切奔向九個石人的人,愣了片刻後,只覺眼中酸澀得厲害。
“成功了!哈哈!我就知道,一定能成功的,一定能成功的……”
滿頭白髮的胡青和,抖着手,看向一個個雕着六指的石像,那般癲狂,那般高興,那般心醉神迷……
盧悅看到他慢慢跪坐於中間,僵硬着朝九個石像施禮,仰頭長吸一口氣,終於伏倒於地,朝他深深施禮。
聽到成功的聲音,急奔而來的各城城主還有城衛們,見到石室裡面那個拜伏於地,已經不動的人,沉默片刻後,都如盧悅一般,伏倒於地。
“……胡城主走了!盧仙長,我們這就分運石像了。”
盧悅站起來,再看了一眼那個含着笑的人,微微點頭,“封印我已做好,就放於各城瞭望塔內。哪一日……哪一日,魔獸再盛,支持不住的時候,放於塔頂,撕開封印就好。”
骨子裡的傳承,會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去,這一點,是利亦是弊!
“是!謝仙長!”
盧悅擺手,擡腳走人,不過她在轉身的一瞬,突然看到幾點微弱的橙色之光,飄飄蕩蕩於石像處。
盧悅身體僵在當場,這次她看清楚了,那點微弱之光,正是從那些城主和城衛身上飄出來的。
可是……可是……她本人就在這裡呀?
怎麼會?
盧悅再次回頭,看向最近的一個石像,發現她的眼睛比剛剛黑亮好些,更顯其凌厲樣子。
這九個石像,是胡青和爲墮魔海以防萬一的,所以面相實在稱不上柔和。
盧悅的眼睛與石像的自己對視。
她封印煞氣的時候,同樣封印了一個比神識要好些的半成品分身在裡面。
心神相結之下,石像內飄乎的四十六枚橙光,好像就在眼前。
盧悅輕輕閉眼,再睜開時,朝蓋着白布,要往外擡的胡青和深深一禮!
“一路走好!還有……謝謝!!”
一直目送胡青和走遠,盧悅才擡腳走出這個她呆了近三個月的地方。
墮魔海,這個她曾無比痛恨的地方,就要永別了……
一雙手,握不住流沙,兩隻眼,卻再也看不夠……
鑼聲響起,所有聽到的人,都在往城主府方向去。
盧悅慢慢走在大街小巷裡,心中滋味莫名。
雖然現在離得遠了些,她卻能感應到,那橙色小光,在慢慢地增長,而且已經不獨於那一個石像了。
風裡來,雲裡去,沒想到,居然能在走的時候,收穫她想象不到的東西。
那纔是胡青和最想給她的吧?
盧悅微微嘆息!
倔強堅持到現在,外面曾經無比嚮往的世界正在對她敞開大門,卻在突然之間不確定起來。
……命運誰能知道?
她一直念着的一切,缺失的百年,也許早就變樣了。
盧悅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有些分不清的天邊,那裡有一團火燒雲,等到太陽落山,火燒雲再漂亮,也會消失的。
外面的世界,是思念是塵緣還是夢魘?
盧悅小小地爲她自己嘆口氣,也許……是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