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六章

金盞始終笑意盈盈,雖然檮杌的樣子,不怎麼像兇獸,他卻沒什麼在意的,“把三千仙石的進場費交了,否則……”

他大有深意的目光瞄往檮杌的尾巴處,不盡之言,誰都聽懂了。

就在衆人以爲,這兇獸要跳起來跟他掐的時候,他卻只甩了東西,“給你三千仙石。”

一堆仙石被瞬間拋出,那剎那暴出的力量,是個人,都能看出,較量真的已經開始。

盧悅只見金盞的左臂微擡,蒲扇似的金手一張,衝他而去的仙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凡石,其中蘊含的靈力,在他的掌心,形成了一個小型星雲似的旋渦,似乎就那麼被他煉化進了身體。

這……

檮杌的神色徹底凝重起來,所有進來觀擂的人,也在這一刻失聲。

失了靈力的仙石簌簌而落,滾在擂臺上的聲音,好像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要知道,這可是三千仙石啊!

正常的金仙大修,在沒有輔助法寶的時候,一天能煉化兩千,就不得了了。

“哈哈哈!”金盞一把抓住是後一顆仙石,“檮杌,你知道這叫什麼嗎?”他滿是笑意的金眼似乎在這一刻,也暴出了萬丈金芒,“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用他贊助的仙石靈力攻他?

咯吱吱!

檮杌的拳頭在握緊,半晌又慢慢放開了,再打量金盞的目光,就帶了種說不得的探究,“金道友認識化靈上人嗎?”

“化靈?”

金盞掏掏耳朵,笑着朝他露出滿口的金牙,“是誰?不認識,本王這是吸靈大法,可不是什麼化靈之功。

不過,能稱上人的,自然不是無名之輩。檮杌,爲何你所說的人,本王聽都沒聽過?”

檮杌在他實笑,卻隱含深意的話中聽出了些什麼,冷哼一聲道:“那你說,我們兇獸爲什麼會沉睡在星羅洲?

爲什麼?神獸現世,我們也現世?”

“……”

“……”

若有所思的不是一個人。

憶埋絕地裡的神獸,牽涉的是古仙人,那這些兇獸……

“當年的化靈上人,可不是一般人。”觀察到衆的神色,檮杌嘿嘿笑了,“他好像也能像大王這般轉靈吸靈呢。”

金盞冷了臉,“是嗎?古仙滅世,不是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嗎?連五水聖者,託付神獸之後,都只能歸於天地,你們沉睡……,可別告訴我,是在沉睡中輪迴。”

“哈哈哈!還真叫大王說對了。”

檮杌看了一眼窮奇,“五行相剋又相生,說來,還得感謝五水,若不是他保着那些神獸。天道公義之下,我們還真只能在沉睡中永遠消亡。”

窮奇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是嗎?”

金盞卻好像沒了什麼心情,“人到的差不多了,檮杌,你也別浪費時間了,開打吧!”

“呵呵!不等七族族長了嗎?”

這麼長時間,落霞山上來了這麼多人,按理說,那七個老傢伙,應該來問一問的,可是到現在都沒來,檮杌不能不懷疑什麼。

“他們?我猜他們不會來了,要不然看到你被本王虐打,你說,他們是求情,還是不求情呢。”

金盞抱在右手的厚重金刀輕輕一橫,發出嗡的一聲響,“你來者是客,做爲地主,本王讓你先動手。”

“呵!別啊,令妹都是一幅要殺我的樣子了。”

檮杌輸人不輸陣,笑道:“要動手,你就先動吧,免得一會回去,女人家家的,還要跟你不依不饒。”

“是嗎?本王就怕,你走不過我一招。”

“……”

面對很正經的金盞大王,檮杌心下原有的懷疑,越來越甚。

星羅洲是魔族地盤,可是金盞……卻在這裡,擁了一片天地。

他一藍一紅的雙瞳閃爍了一下,長尾突然伸出……

“慢!”

一聲暴喝響在場中,卻是大家以爲不會來的七族族長到了。

“金盞,你到底想幹什麼?”

祖辛等本來是不想來的,可是商量一番後,又擔心這傢伙一個不順意下,真把檮杌殺在此地。

“幹什麼?人家邀架,本大王應邀也不行嗎?”

金盞看檮杌又迅速縮回去的如鞭長尾,冷哼一聲,“七位,你們也別忘了,這裡是安逸城,不是你們一言定乾坤的族地。”

“邀架?”祖辛看看突然聽話老實檮杌,目光微有古怪,“那就不用打了,檮杌,你打不過他。”

“我還沒打!”

“我們七人,一致覺得你打不過。”

“……那是你們,不是我。”

話雖然這樣說,可檮杌看金盞的目光,到底帶了更深的忌憚。

這個他以爲,有勇無謀,只有運氣的傢伙,也許不是他想的那樣,收集的資料,或許只停在表面上。

“金盞,他不相信你,那就讓他看看,他一招也走不過去的本質吧!”

“噢?讓他知難而退啊?也不是不行,只是……”

金盞亮出一口金牙,“我有什麼好處?”

“……”

“……”

祖辛與太甲六人對視一眼,“長堯山整個劃給你,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人,提異議。”

這麼好?

金盞的把七個老狐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若有所思道:“你們就那麼肯定,那人在這裡?”

“……只說你同不同意吧?”

祖辛老眼直視於他,“放心,我們都沒老糊塗,只想問幾個問題而已。”

“……哈哈!”金盞心念電轉後,一笑道,“幫忙也不是不可以,但好處,你們也不能漏了我安逸城。”

祖辛的鬍子翹起,“金盞啊,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聽過嗎?”

“聽過,”金盞笑拍自個的肚子,啪的嘭嘭響,“不過我的胃口一向好,放心,不會脹肚子的。”

“行,我們答應了。”太甲止住祖辛,“快點弄吧!”

祖辛張了張口,到底又抿上了。

“哈哈哈!看着啊!本王讓你們不虛此行。”

金盞走到擂臺的正中,“檮杌,這一招過後,你若還是不服,我們可以再戰,但若輸了……”

“他不能在安逸城傷你的任何一人。”祖辛不等檮杌答,倒是先幫他答了,“金盞,他是兇獸,兇獸與兇獸,甚至與神獸之間的事,我們就都別攙和了。”

檮杌慢慢朝後退了幾步,任由祖辛幫他說話。

“也行,但他若還敢動我的人。”金盞冷哼一聲,“你們的鐵令,以後就自己留着玩吧!”

“……”

“……”

祖辛七個耷拉下眼皮,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說到現在,盧悅有的聽懂了,可更多的,卻只是金盞和七族族長之間的啞迷,雖然不明白,金盞能用什麼樣的一招,讓檮杌心服口服,可此時的她,卻另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爲防意外,她慢慢退後往人羣深處去。

叮!

金盞倒也不再廢話,金刀在手中一立間,發出震動所有人心神的一聲響,緊接着,金刀與陽光呼應,發出萬丈金芒,所有人都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就在盧悅覺得,他的金刀與閃瞎人眼劍,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時候,金盞猛然一喝,“起!”他整個人突然人隨刀走,好像化成了刀芒,只見刀,不見人。

衆人眯着眼睛,以爲那刀芒吞吐之間,要劃破蒼穹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對。

叮叮叮……

不知怎的,無數法寶的虛影,從大家的身體內浮出,刀、槍、劍、戟、棍、棒、環、印……

叮!叮叮叮!

隨着一柄長劍的銀光大亮,緊接着那三色環法寶,也在叮叮中,呼應金刀。

盧悅面上大變,這是她的閃瞎人眼劍和光之環,可是怎麼……

“去!”

金盞的去字剛剛響起,那些虛化的法寶,一齊擊向長空,透過紊亂了的雲氣和靈氣,所有人面上,都閃過一絲駭異。

盧悅雖然清楚,光之環和閃瞎人眼劍,俱在她自己的丹田裡,只是天空中的虛幻法寶,不知怎的,也與她有種莫名的聯繫,那一擊,雖然只有平常的五成勁力,可是人家能御使這麼多……

“魔星盧小友,既然來了,還請現身吧!”

不同於別人,被金盞帶動的法寶奪了心神,祖辛七人一開始就要藉着金盞,尋找盧悅,此時他們的目光,一致鎖定在她身上。

“……”

盧悅在心裡嘆口氣,現在她有些明白,這七個老頭跟金盞打的啞迷了。

好在只是問幾個問題,似乎沒有傷她之意。

這比她最開始時,預想的好,揉揉臉,盧悅很是光棍地換回真顏,走出知機讓開路的人羣,“盧悅拜見七位前輩,見過金盞大王。”

躬身行完禮後,又朝望過來的兇獸主人甜甜一笑,“文道友,我們又見面了。”

“……”

劉雨的眉稍骨動了動,她也不知道,自家這位便宜兄長,還能借人兵器,若是早知道,他這麼……

她僵着臉朝盧悅點點頭,“好巧!”

“盧小友,老夫等有些事想問你,一起到旁邊的……”

“前輩,稍等一會。”

盧悅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可能問她什麼。

趁着現在,不跟檮杌攤牌,以後,她未必能找着這麼好的機會,“檮杌,把解藥拿出來。”

擂臺上,重新回覆抱刀樣子的金盞,哈哈一笑,跳下擂臺,“現在那裡歸你了。”

引動與光之環同源的銀劍大亮,他突然就對藏到安逸城,還來湊熱鬧的盧悅感起了興趣。

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見過,如金刀差不多一樣的法寶呢。

“多謝!”盧悅一腳跨出,踏到擂臺上,“解藥拿出來,你和飛淵以後的恩怨,我不管。”

“那你現在又憑什麼管?”

檮杌其實也駭異於金盞的厲害,可是此時,面對盧悅,倒是迅速回復了心神,“就憑他中了毒?”

“憑你請人埋伏於他。”

盧悅打量他詭異閃爍的藍紅雙瞳,“若只是你以自己的本事,正大光明的挑戰,生與死……,我盧悅保證不會說半句話。”

“我能請動人,那是我的本事……”

“那現在我找你要解藥,就是飛淵的本事。”

盧悅上前一步,“檮杌,其實你的目標,主要是我吧!我已經來了,就不必躲躲藏藏,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

檮杌伸出舌頭,在脣上繞一圈,“聽說功德修士的血肉,極爲鮮美,想要解藥很簡單,一命換一命。”

“換命?”

盧悅有些詫異,她這一會真在他一藍一紅的雙瞳中,看到了獸性,似乎沒有陰尊那暗搓搓的陰詭,“閣下這是逼着我……先殺你呢。”

話音未落,三色光之環已然堵住了他的三方,“我就怕你,吃不着我的肉,先變成煉器的材料。”

“把我變材料?”

檮杌突然咧開了大口,笑的哈喇子都流了出來,“哈哈,哈哈哈,給你看樣東西。”

他摸出一對非常小巧,由四色珠組成的珠花,“認識它嗎?一對,聽說,那個人是煉給他一雙女兒的。”

“……”

盧悅心頭一顫,義父煉好的四避珠,說好了,等她回去,一起給她們姐妹的。

“你還想知道,那人叫什麼嗎?”檮杌欣賞她的變色,“來,先給爺爺跪下磕三個頭,爺爺告訴你,他叫什麼名字。”

“……”盧悅隱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握,“檮杌,你覺得現在……還是正常的你嗎?”

“不是我?”檮杌大樂,“你想說,我是陰尊?”

“你不全是他,可也有部分是他。”

盧悅緊盯他的眼睛,無視其收回四避珠,“檮杌,我知道,你還有自己的本性,但與魔共舞的代價,不是你以爲的那樣,放了我義父,我助你做純粹的自己。”

“純粹的自己?哈哈!像它嗎?”檮杌指向趴在劉雨身邊的窮奇,“人類,你自己說,是我現在好,還是它現在好?”

“……”

盧悅抿了抿脣,無法回答。

“還有鯤鵬飛淵,你以爲,他現在還是純粹的鯤鵬?”

檮杌冷笑,“鯤鵬應該是遨遊在九天之上的精靈,可是他現在呢?充其量,是個擁有表面自由的風箏。”

“風箏?”

盧悅的身前,浮出閃瞎人眼劍,“他如果是風箏的話,那我是什麼?檮杌,你知道什麼是神獸?五水又爲什麼,要揹着大獠的惡名,保着他們?”

她慢慢拿住劍,“你爲破壞而生,怎知道,帶着使命誕生的高等靈,所要承受的一切?現在兩條路,一,把解藥拿出來,並告訴我義父在哪,二,我讓你知道,我爲什麼叫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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