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輔生平從沒吃過如此大虧。
雖然多少年的積累，還沒讓他人身崩潰，可想一天十二個時辰，完全維持住人形，也很艱難了。
畢竟，他在普安的自爆下，才受過一次傷。
可是一肚子悶氣，卻無處可發。
魯六丁是死了，死得據說身體都被炸成了數百塊，有好多，還找不着了。
“空牙那裡……，贏四，你們查得怎樣了？”
爲了讓天蝠族配合他，這些天，絕輔維持身體，維持得很艱難。
“我族只在坊市那裡安排了一個人手，三千城核心，沒法查。”
贏四對這位大人，其實非常無語。黑吃黑，吃成他這樣，他也是醉了，“前輩，您在懷疑空牙什麼？”
空牙的性命，關係到他們與盧悅的和平距離，如果沒有好的理由，他是絕對不會幫的。
“魯六丁的東西，你說會不會在他手裡？”
魯六丁的東西？
贏四臉上抽了一下，一直到現在，這位大人，也捨不得那筆財物嗎？
“空牙能活下來，是因爲他的保命東西多。”
看在合作了這麼多年的份上，贏四努力安撫絕輔，“試問那種緊要關頭，誰能不要命地，搶魯六丁的儲物戒指？”
做爲一代黑道大佬，魯六丁太狠了。
唉！
那樣的狠人，贏四其實很喜歡的。
被人族四處通輯，姓魯其實的已經走投無路。
他原本還想着，多給點好處，讓他爲他們服務的。
可惜……
“那有關他的戒指，外面可有傳言？”
絕輔不知贏四對他正心生不滿，“贏四，你說，會不會有人，找到了他的儲物戒指，偷偷藏匿了？”
這？
贏四皺眉，“如果魯六丁的儲物戒指完好無損的話，被人找到，偷偷藏匿，倒是很有可能。”說到這裡，他想到了什麼，“前輩，他的藏寶裡，有什麼對你們至關重要的東西嗎？”
連試煉風主的命，都舍了，這位大人真夠狠心的。
“不錯！”絕輔知道，不放點料，贏四這個多疑的傢伙也會自己找，“他在百色湖用的毒，對我們也有一定的影響。”
這麼厲害？
連無形的風，都能毒倒，那……萬一對付他們天蝠呢？
“前輩，那毒不是我們已知的毒物？”
“不是！”絕輔搖頭，“從不曾在仙界用過，否則，你以爲昌意那些人，會等那麼長時間，纔會進百色湖？”
隔岸觀火，隔山打牛，人族玩得最溜。
“這樣說，那毒——也能用於人族？”
“那是自然！”
“三千城那裡不好動，不過其他人……。”贏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都會找人看住。”
絕輔深深看了他一眼，“那行，你們一定要幫我好好找。”
毒方，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到人族之手。
“肯定的。”
魯六丁已經死了，他在黑道混了一輩子，有錢的很，雖然他們不缺錢，可是姓魯的那裡，還有一顆魂丹，一株迎春草。
只憑這兩樣，贏四也捨不得，“前輩若是不放心，晚輩可以親去百色湖一趟。”
“你不回去了？”
絕輔眯眼望向他，這小子仗着有錢，得了不少好東西，現在不朝那些天蝠王們請賞，反而選擇幫他做事，怎麼感覺那麼不可信呢。
“兩顆魂丹外加十九株迎春草，昨天半夜，就被我家三位長老一起接走了。”
贏四笑笑，“有去無回海那裡，我們佈置得也差不多了。前輩既然憂心魯六丁的東西，我去幫忙找找，也沒什麼。”
“行！找到了，我只要裡面的一樣東西，其他，還是你的。”
絕輔壓住體內的痛楚，“另外……我倒欠你一個人情。”
“那晚輩，這就去了。”贏四大喜，拱手後，急匆匆而去。
“大人，這贏四眼神亂轉，只怕不靠譜啊！”
康海的風團，已經小了兩圈，從內室出來的時候，很是憂慮。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絕輔冷笑一聲，“贏四小聰明是有，不過，真找到魯六丁的儲物戒指，秘而不宣的可能太小，他現在，需要我們的人情。”
仙盟忌憚天蝠族裡的那麼多天蝠王，清繳不會停止。
而他們是無形之風，小心些，通風報信卻最方便。
自家大人這麼有信心，康海只能在心裡嘆息，“聽說盧悅還沒回慈航齋，按她的性子，這幾天，早該回……”
“你不懂！”絕輔擺手，“空牙差點死了，八月十五的中秋節，對人族有着特殊的意義，盧悅定然要過了十五，纔有可能回慈航齋。”
……
八月十五的月亮，雖然不是很圓，卻因爲不遠處寒潭的反射，顯得尤其的亮。
“就在這寒潭裡。”空牙瞄瞄面上有些蒼白的小女兒，“要不然，你們先在外面等着，我去把它撈上來？”
“一起吧！”谷令則的神識在這周圍轉了幾圈，“義父、盧悅，你們先等我一會。”她翻手間，拿出陣盤和一堆的陣旗，“雖然這裡很偏僻，小心總無大錯。”
秘密從三千城出來，神仙百變只修到了一變，雖然已經可以隱藏一些身份，可沒看到殘碑前，谷令則的心總是不定的。
萬一魯六丁在這裡另有佈置，弄出動靜就糟了。
自家有個麻煩體質的妹妹，由不得她不謹慎。
“拿着，這是避水珠。”
空牙塞給盧悅一顆銀色鈴鐺，避水珠就在鈴鐺裡面。
“我有水靈根呢。”盧悅很無語，她在水裡，跟在外面幾乎沒差別好吧？
“那也帶着。”空牙強力壓制，“你瞄瞄這寒潭周圍的霜，令則是冰靈根，纔不用在意，你天天寫經，身體什麼樣，自己不清楚啊？”
也幸好，還有兩個傻子，能送血上來。
要不然，空牙都懷疑，總有一天，不是他，就是令則要忍不住，把她敲暈了，讓她一夢千年。
“好好好，我拿着行了吧？”
盧悅把小鈴鐺掛到腰上，“義父，這是您親自制的？”
“肯定的啊，怎麼樣，還算漂亮吧？”
“嗯！”盧悅一笑，“您只給我一個，回頭姐姐知道了，小心不待見您。”
“你以爲都像你啊？”佈陣回來的谷令則沒好氣，“義父，回頭您給我弄個避塵的。”
空牙眉開眼笑，“好好！”
“那我也要。”盧悅忙接上，“我要四避珠，避塵、避火、避水、避風。”她一口氣，把該提的條件，都提出來，“您都幫我裝到這個鈴鐺裡。”
“行！回頭，我給你們兩個弄一樣的四避珠。”在大女兒看過來時，空牙連忙許諾，“義父現在有錢，給你們買最好的四避珠。”
如果避風珠的等級高，一般的域外饞風，都只能繞着過。
空牙覺得，這真要給小女兒弄一個。
“回頭我陪您一起買。”
谷令則一手挽住義父，一手拉住妹妹，“下去吧！”
三人下去的時候，盧悅腰間的避水珠，自動避水，把三人一齊罩着了。
空牙發現，這裡果然如魯六丁說的那樣，除了偶爾的一二階靈魚，似乎一點危險都沒有。
這地方如果不在大荒，只怕早被低階散修佔了。
“水裡沒什麼靈氣，厲害一點的妖獸，看不上這裡。”
雖然越往下越黑，對他們而言卻不算什麼，谷令則觀察完四周後，不能不感嘆魯六丁的運氣，“如果不是受重傷掉進來，不是被仇家追，魯六丁恐怕也發現不了異狀。”
寒潭中的寒氣絲絲縷縷，從潭底往上冒，神識往下探的時候，能發現這裡有一小片小小的寒脈，所以不在意的都會忽略掉，隱在淤泥中的那塊巴掌大的殘碑。
那東西此時果然也在冒寒氣，谷令則正要走近它，空牙踏前一步，“我先來。”如果有危險，他也能擋在前面。
他蹲下去，用手輕輕拂過上面的淤泥，一個好像蓋在半山竹林中的竹樓，被完整地刻在石碑上。
“咦？有吸力。”
空牙剛這樣說，整個人就突然消失在盧悅和谷令則眼前。
“走！”
谷令則拉住妹妹，指塵輕拂，很快也跟着進去了。
殘碑果然是個洞天之寶，在外面看着很小，可是真進到裡面的時候，卻能發現，這裡幾乎是浮屠峰的兩個大。
墨竹、紫竹、青竹、金竹……
各種顏色的靈竹，被劃好了區域，正長得鬱鬱蔥蔥。
空氣空靈而冷冽，站在這裡，哪怕腦子，感覺都清醒了些。
不同於妹妹，被這裡的各種靈竹震住，谷令則的眼睛，已經投到竹樓前了，那裡有個被刻滿符文的六角寒井，哪怕沒靠近，她也感覺到體內靈力對它的親近。
“這是極品寒泉。”空牙的神識幾掃後，沒發現危險，縮地成寸，幾步站到寒井前，“怪不得外面會無端地形成寒脈，分明是被它影響了。”
每年八月十五影響外面一次，時間久了，形成寒脈很正常。
“走吧！我們再看看魯六丁的藏寶。”
現在空牙相信魯六丁的話了，“只有一夜的時間，我們選好東西，馬上出去。”
已經印證這裡就是殘碑世界，谷令則真想拿着它，馬上到慈航齋的落水澗找人。
“走啊！”
盧悅拉住又陷在某種思緒裡的姐姐，“極品寒泉呢，回頭，我們多取點水。”煉器煉丹，甚至做姐姐的輔助修煉，也是極好的。
竹樓竹子的紋路里，隱隱地似乎也流轉着符文，盧悅一路走過，一路爲當年那個在世人眼中異常神秘的神仙居嘆息。
這樣的地方，只要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外面正常是摸不到門的，做世外桃源絕對沒問題。
可惜，滅世大戰啊！
竹樓的一層，擺滿了各種乾坤箱，大部分裝得都是仙石，少少的幾個，裝着各系材料。
谷令則和盧悅，同時吸向某個最小的玉盒，裡面了了三片玉簡。
“一人一片。”
盧悅揮手，給老爹扔了一片玉簡後，神識也往手上的一探。
轟！
讓人沒想到的是，空牙手上的那一片，一下子化成了粉沫，淋了他一頭一臉。
盧悅和谷令則一怔，神識迅速收回，在面前弄了個小屏障。
轟轟！
玉簡果然爆開，一個滿帶殺氣的聲音，突然響在竹樓裡，“魯六丁，你是想死吧？”
玉簡化開的粉沫，在空中慢慢組圖，很快成了一幅拎着墨竹笛，粉面含霜的青衣少女，“咦？不是魯六丁？你們是誰？”
神識留影？還是意念留影？
不管是哪一個，只憑她這個樣子，還敢叫喝魯六丁你想死的話，盧悅也知道，她不簡單。
“在下空牙，”空牙迅速擋在兩個女兒身前，“這是我的兩個女兒，敢問仙子……”
少女的眼睛，略過空牙，停在谷令則和盧悅身上好一會，神情略爲複雜，“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神……”
“神仙居！”
盧悅纔要開口的話，被谷令則搶住，少女挑了挑眉，“不錯，這裡是神仙居，我等了很多年，可惜，你們來遲了。”
空牙有些莫名所以，纔要回頭看看搶話的大女兒，就被少女的竹笛一指，當場軟倒，暈了過去。
“你……”
盧悅忙搶上一步，好在義父只是睡過去了。
“冤孽！”少女眸中異光閃動，似乎馬上看透了空牙，“他與我神仙居無緣，不能聽。”
盧悅和谷令則讓義父躺好，一齊轉頭看向她，動過手後，她的影子虛了很多。
“魯六丁死了嗎？”
“死了。”這次還是谷令則回她。
“他的神仙百變，你們學了沒？”
“學了。”
“就知道要倒黴。”少女嘆口氣，“神仙百變被我改過，除了前兩變你們可以學外，後面的一概不能碰，否則……天道追索，天劫難過。”
“……”
“……”
谷令則和盧悅對視一眼，按下心中的驚訝，“既然我們算有緣人，那請問前輩，有沒改過的神仙百變嗎？”
“貪心不好。”少女的眼睛，在谷令則和盧悅身上來回地轉，“你們也看到了，動過手後，我就要散去了。不過，只要不是臭男人，入我神仙居就算有緣人，這裡的碎片空間，可以認你們其中一人爲主，以後就不會再被月夕所控，隨時可進，你們……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