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陸向禾在水牢中不停的向白青領解釋,直喊冤枉,求白青領相信他,救救他。白青領向他說了自己查出的,給白一朗及整個白家之人下毒之事,以及爲了不讓其他三家在白家滅亡後登頂四大家之首的寶座,是如何對其他三家下手的。陸向禾沉默,知道自己已經沒人能救。因爲昨日自己被抓時,皇上就已經下旨封了陸家。

陸向禾不再辯解,白青領也不在多說。

封元柳想念着陸向禾是白家女婿,饒他不死,只是這後半生,便要在水牢中度過了。陸家移出下七家名單,陸家全族一百七十人,全部貶爲庶民。

白倉羽和陸家脫離了關係。卻也因此事總也鬱鬱寡歡,自此,白家大大小小事務全部都由白青領和白漪唯來處理。

春末,白倉羽在獨自外出的路上,被陸家夫人,陸向禾的母親用刀砍傷。

“爲什麼我兒要在水牢中不死不活,我陸家上下一百七十人每日爲了一點吃食一個住處被人追打,而你這賤人卻可以什麼事都沒有的站在這裡!”白倉羽只記得陸夫人那猙獰似鬼的臉,和那滿是怨懟的話語。

回府後,白倉羽因重傷不治而亡。臨死前,她只對白青領說了一句話。

“爹,終究是女兒對不起白家,也對不起陸家。”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只是嫁錯了人,是爹不好,爹沒能好好保護你們兄妹。”五十七的白青領,老淚縱橫,若不是還有小孫子小孫女,怕是也要生無可戀了。

“爺爺,我會幫你好好撐起白家的。”白漪唯緊緊握着小拳頭,怒氣沖天。

白倉羽去世當天,天子震怒,將陸家全族,男丁爲奴,女子爲妓,不滿十四男子入宮爲太監,全族永世不得入朝爲官。

“老夥計,我這沒臉見你了,你的一雙兒女,皆因我而死,我要如何,才能還清這孽債。”御書房中,封元柳流下一行悔恨的老淚。

年冬,蘇菁終究也沒能熬過這死亡之年。

“他們說,一朗是白家的災星,剋死了爹爹,剋死了姑父,剋死了小姑,連孃親也沒能活下來。”蘇菁墳前,白一朗死死的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一朗……不是你的錯,是爺爺不好,爺爺沒能保護好你爹,所以才害死了其他人。”白青領忍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顫抖着拍拍白一朗的頭。

“一朗,不許哭,你是白家未來的家主,若你真覺得對不起這個家,便要堅強起來,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振興白家!”白漪唯一把拉起跪在蘇菁墳前的白一朗,眼神凌厲的盯着他。白一朗看着白漪唯,嘴一癟,嚎啕大哭起來。“小唯……我就只有你和爺爺了,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會努力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會好好去私塾讀書,我會成爲一個合格的白家少主……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白一朗抱着白漪唯不肯撒手,嚎啕大哭。白青領抹着眼淚,將兩個單薄的小身子摟在懷中。

“爺爺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們了。”白青領堅定的握緊了拳頭。

這年,白漪唯九歲,白一朗六歲,白青領五十七歲。

三年後。

“爺爺,你回來了。我今天又和劍術師傅又學了一套新劍法呢。”白一朗看見白青領回來了,很開心的停下手中正在練習的劍法動作,衝着白青領就跑了過去。

“一朗啊,多學習固然好,可你也要注意休息啊,聽芊雲說,你最近不怎

麼吃飯了啊。”白青領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給他擦擦汗。“嘿嘿,芊雲姐胡說,我每天都吃的好着呢。爺爺,您這一個月在宮中待的可好?看見小唯了嗎?她什麼時候能回來?”白一朗擡起頭,眼裡滿是期待。

“我再不回來,怕是白家的少主要把自己折騰死了。”白青領微微一笑,側過身去。白一朗繞過白青領朝他身後看去,白漪唯眉目如畫,巧笑倩兮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小唯!我想死你了,都已經一年了,我還以爲你住在宮中不要我了。”白一朗撲進白漪唯的懷中,好一通撒嬌。

這三年,白一朗去了貴族子弟的私塾讀書,封元柳給他找了一個不錯的劍術夫子,當然是悄悄給找的,因爲耐不住白漪唯死纏爛打,軟磨硬泡。而白漪唯則入了宮,每年在宮中呆七八個月,學習禮儀,琴棋書畫,劍術等等。偶爾再幫着封元柳解決一下後宮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白青領爲了鞏固白家的地位,在朝堂上也是很努力。當然,有封元柳花殷翎等四大家的家主們,自然沒有人敢公然挑戰四大家族的權威。

沒人敢挑釁白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白漪唯。

事情是這樣的,兩年前,白一朗剛剛上私塾的時候,總有幾個下七家的孩子說白一朗是白家的剋星。

“你姐姐是白家的福星,爲白家迎來了無比的榮耀,而你就只是個掃把星。”“你胡說,我纔不是掃把星!!!!!”小小的白一朗紅着臉辯解着。“你還不是掃把星呢,剋死了你爹,剋死了你娘,連你小姑都不放過!”說話的男孩輕蔑的笑着。“小唯說了,不是我的錯。”白一朗怒氣衝衝的瞪着對方。“還小唯呢,我跟你說,那你是姐姐,你應該稱她姐姐,不是直呼其名。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姐姐雖是你爺爺撿來的野種,不過長得還算標緻,你不用擔心你姐姐會因爲血統問題嫁不出去。等小爺我長大了定會娶她爲妾,哈哈哈哈!”那男孩囂張的大笑。白一朗氣急了,揮起拳頭和他打了起來,那男孩九歲,白一朗才六歲,又怎麼能打得過他。當晚就因爲受了傷在家昏迷不醒。

“爺爺!一朗怎麼了?”早上才進宮的白漪唯聽了白家小斯來報說白一朗在私塾和年家小少爺打架,現在家中昏迷不醒。聽了這個消息,白漪唯連招呼都沒打就從宮裡跑了出來,直奔白府。

“大夫說是傷了頭部,而且是被一羣人拳打腳踢的,身上多處淤傷,內臟也有些受損。若是今晚不能醒過來,怕是……”白青領不願再說下去。這一年,白家已經受了滅頂之災,若是連這唯一的血脈都保不住,自己還有什麼顏面去見白家的列祖列宗。

“除了年家的小少爺,還有誰?”白漪唯走出白一朗的房間,花祖寅和花漂伶也和白一朗在同一私塾,但不是同一班,花祖辛覺得他倆能知道些什麼,便帶了他們來了。

“唯姐姐,除了年家小少爺,還有下七家的三家少爺……”花漂伶怯生生的說。倒不是她害怕白漪唯,而是現在的白漪唯,眉目間透露着殺氣。“都是哪幾家?”“武家四少爺,洪家三少爺,還有金家的小少爺……”花祖寅乾脆利落的說。“恩,祖寅,你這臉是怎麼了?”白漪唯一低頭,看見花祖寅的臉掛了花。“哥哥去救一朗哥哥的時候,被年家的壞哥哥打的。”花漂伶說。“伶兒!不許胡說!姐姐我沒事兒。”花祖寅一臉的倔強。白漪唯什麼也沒說,沉默片刻,走了。

“擺駕年府!”白漪唯出了門,坐上封清芝給她的公主轎輦。

“你這孽畜,你怎敢和白家少主動手!”年府,年老爺一巴掌打在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臉上。“那白家老爺不過是仗着是皇帝的發小,若不是皇帝給他們撐腰,如今的白家早該滾下四大家族之首的位子了。”年夫人上前護住自己的小兒子。“就是因爲有你這樣的母親,這孩子纔會闖下如此滔天大禍。白家大小姐是皇上親封的公主,現在就在宮中享受着公主的待遇,而那四大家族又是世代的世交,你如今聯合其他下三家的少爺們傷了白家未來的當家的,你覺得,那位公主會放過我們嗎,四大家族會放過我們嗎,皇上會放過我們嗎。”年老爺氣得渾身發抖。

“漪芯公主到!”隨着門外一聲喊。年老爺一家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草民拜見漪芯公主,不知公主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殿下恕罪。”年老爺趕緊跑了出來。

白漪唯瞥了他一眼,徑自走向大廳,坐在主位上。

“何必自稱草民,明明已經將手伸到我白家頭上去了,還做什麼樣子給本公主請安。”白漪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嚇得趕來給她請安的年夫人和年小少爺一個激靈就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啊,殿下就饒了我兒吧!”年夫人跪在地上直磕頭。“閉嘴!殿下要怎麼處置我兒都可以,不過,請念在我年家也是憑藉當年祖輩爲皇上登基立下過汗馬功勞而登上這下七家的位置的份兒上,從輕處置。”年老爺重重磕下頭。“好一個下七家的位置,本公主的處置也不過分。用你兒的性命來換你年家的平安。”白漪唯稚嫩的臉上透露出一抹深不可測。

“你這賤人!說到底就是想要我兒子給你家那個小掃把星陪葬,你今日殺我兒,明日我便到皇上面前告你濫用私刑!!!你這個賤人,你們白家,還有那個小掃把星,你們都不得好死,反正你們白家也就只有你們三人,你還是白老爺撿來的小野種,你們白家一旦滅亡,我們年家家大業大怎麼就取代不了你們白家!!”年夫人伸手就要上來抓白漪唯,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兩個公公給死死抓住了。

“掃把星?野種?呵。年夫人啊,年家有你這樣的媳婦,可真是造了滅九族的孽啊。剛纔年夫人一句話提醒了本公主,這事兒還需我那皇帝義父來決斷呢。本公主這便回去向義父大人請旨,秉公處置您這下七家的年家,污衊皇家,這是個什麼罪呢,對了,若是我弟弟有了什麼差錯,這下七家和四大家之首,這以下犯上有該如何處置呢?不過,若是罪魁禍首的小少爺不在了的話,或許年家還能有一線生機呢。”白漪唯巧笑倩兮的看着年老爺和年夫人,媚態百生的走了。

“殿下,那其他三家的怎麼處置?”一旁的公公問。“讓他們明日給本公主獻上那些孽子的左手,便饒過他們。”白漪唯冷冷的說。“是,殿下,奴才這就去辦。

次日,年府傳來年小少爺得了急症去世,年夫人瘋癲被禁足的消息。而其他三家也在此之後按着白漪唯的命令,獻上了三個孽子的左手。

封元柳對此事不聞不問,貴族之間的事情,他早就下過指令,全部交由四大家族之首的白家管理,只要告訴自己一聲就行。因爲他相信白青領也好,白漪唯也好,他們不會因爲一些小事情去殺人。

自此,再也沒有人敢挑釁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