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冕來到老鴰山，他先找程雲海。
等林道士聞訊趕過來的時候，吳冕已經從程雲海的病房裡出來。
“小師叔，病情還好吧。”林道士笑呵呵的說道，“我第一次看什麼手風琴擺動，開始以爲開玩笑，後來那個外國醫生每天都留影像資料，後來我連在一起看，還真有那麼回事。”
“哦，我沒看病。”吳冕說道，他很少見的有些疲倦。
“呃……那……”
“問問他們公司能不能製作測核酸的機器。”吳冕道，“剛定了幾百臺，訂製了一個P3實驗室，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運到。”
“啥玩意？覈算？小師叔你要當會計？”
“核酸……算了，不跟你解釋。”吳冕遠遠的看了一眼範仲之的房間。
“小師叔，去看看範老爺子？你走的這段時間他總是說起你。”林道士一腦門問號。
“不去了。”吳冕道，“老人家年紀大，身體一般，別被我傳染感冒了。”
林道士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假的小師叔。
平時他做的事情這次回來都不做，而平時精力充沛，從來都不會累的他現在竟然看着有些疲憊。
要不說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小師叔年少輕狂，不知道……
林道士的思緒飛到了天邊。
“上山，我想點事情。”吳冕道，“老林，山上有口罩麼？”
“沒有。”林道士道，“咱這面又沒有霧霾，要口罩幹嘛。”
“去段飛那買點，別動N95，買點外科口罩就行。”吳冕道。
“爲啥？”
吳冕搖搖頭，沒說話。
林道士要不是看小師叔還是如同真理、正義一般的顏值，他肯定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小師叔。
“哥哥，累了吧。”
“還好，就是心累。”吳冕道，“我上山去想點事情，丫頭你通知馬院，準備購買測試核酸的機器並且抓緊時間做好人員培訓。”
“好。”楚知希應道。
林道士開電瓶車，帶着吳冕和楚知希上山。
來到後山小院，吳冕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老林，幫我買一條煙。”
林道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楚知希。
見小師孃沒有絲毫反對的表情與態度，林道士連忙打電話。
“小師叔，大雲行吧。”
“靈芝都行。”吳冕道。
吳冕知道楚知希怕冷，他想了想，站起來送楚知希回屋休息。隨後來到後山石碑前坐下。
“小師叔，怎麼回事？”
哪怕周圍沒人，林道士依舊壓低聲音問道。
“天河鬧瘟疫。”
“……”林道士怔了一下，“瘟疫？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這麼違和呢？”
“我說基因結構，你也得懂纔是。”吳冕道。
林道士還記得去年10月份的時候，小師叔當時也是坐在這個位置上，說什麼深紅色傳染病演習的事情。
當時他還很高興，說美帝沒辦法預防、治療，估計沒事。可眨眼的功夫就出了這事兒，前後好像還不到3個月。
“小師叔，是和深紅色傳染病有關係麼？”林道士問道。
吳冕眯起眼睛，眼神銳利的像是刀子一樣。
林道士怔了一下，他能感受到小師叔目光中的殺氣。
“把那事兒給忘了。”吳冕沉聲說道。
“真的是？！我去！”
“我估計是。”吳冕有些沮喪的說道，“現有病症看來很大程度上和去年馬里蘭實驗室病毒泄漏後的電子煙肺炎相似，但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兒。”
“……”林道士啞然。
“老林，忘了這事兒。你特麼要出去胡咧咧，我活着回來，肯定要清理門戶。”吳冕低着頭，厲聲說道。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林道士品了幾秒鐘才大約明白裡面的涵義。
“小師叔，爲啥從前能說，現在不能說？”林道士問道。
“先講物理，再講道理。”吳冕冷冰冰的說道，“物理都特麼講不過人，你跟誰去講道理？！”
林道士連連點頭，似乎懂了小師叔的忌憚。
吳冕見林道士一臉似懂非懂的神情，長嘆一聲，道，“老林，老鴰山封山吧。逢年過節，你這裡人最多，還是別開了，等疫情過去再說。”
“小師叔，真那麼重？”林道士驚訝問道。
“具體情況我去了之後再說。”吳冕看着老鴰山下霧靄層層，心頭茫然，“我去了，要是回不來，你再看見你爸的時候記得跟他說……”
林道士心中一驚，但小師叔說到自己心頭日日縈繞之事，便沉默，豎起耳朵仔細聽。
吳冕說到這裡便低頭沉默下去，良久無語。
“小師叔，你到底想說什麼。”林道士試探問道。
“沒什麼。”吳冕情緒特別不好，背靠在石碑上，頭頂便是國安民安的“安”字。
“唉。”林道士嘆了口氣，關切問道，“小師叔，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不就是去支援麼，你這麼精明幹練，誰回不來你也不會回不來。”
“老林，你不知道這次疫情有多兇。”吳冕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我看最近幾天網上罵的特別狠。”
“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吳冕道，“罵是罵，罵的也對。可換我上去……你知道爲了一個決定，多少人坐在一起不休不眠的商量麼？”
“都誰呀。”
“都是臨牀一線的專家，是真的專家，不是那種網上傳言的專家。”吳冕道，“我老校長，鍾老，李蘭娟老師、高主任……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
“我覺得你心情不好，說一說，可能會舒服點。都憋在心裡，別把人給憋壞嘍。”林道士試探問道。
吳冕搖了搖頭，
看着漫天彤雲密佈，
看着山風吹動枯樹，
看着片片白雪落下，背靠在石碑上宛如一塊山石。
“小師叔，煙送到了。”林道士拿出一盒大雲，撕開包裝遞給吳冕一根。想了想，林道士也抽出一根菸，點上。
“小師叔，說說吧，我覺得你今天不對勁。整個人特別……喪，跟丟了魂一樣。”林道士說道。
“老林，你玩過瘟疫公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