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這一夜裡,段科長輾轉反側,第二天一早,他頂着黑眼圈去了八井子中醫院。
段科長想的透徹,爲了段飛,自己也不能顧忌這張老臉。
那個小兔崽子一點都不省心,好好找個對象就不行麼?非要撿個病秧子回來。
想到李一晴,段科長的心更塞了,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打通吳冕的電話。
“小吳,是我。”段科長儘量讓自己說話的聲音溫和一些。
“段科長,您好。”吳冕說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兒麼?”
“你在醫院麼?”
“在。”吳冕說道,“您要來找我吧,直接來機關樓,三樓左手倒數第二個辦公室。”
“……”段科長怔了一下,吳冕怎麼知道自己要去找他?
本來還想着寒暄幾句,聽吳冕這麼一說,段科長覺得一顆心更塞了,嗓子發緊,全身不舒服。
回想起吳冕來八井子中醫院,忽然空降,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現在都開起醫院來了。雖然劍協醫院的院長不是他,但誰都知道他纔是幕後老闆。
這人吶,真心沒法比,說到底還是別人家的孩子。只希望他別介意王成發那事,以後自己再也不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都哪跟哪啊。
段科長起身,收拾了一下東西,心裡琢磨着事情,一路開車來到劍協醫院。
在門衛室,段科長趴在桌子上簽名,桌子後面那個刀疤光頭讓他不寒而慄。一直上了電梯,段科長才覺得自己好一些。
來到吳冕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
“請進。”
段科長推門進去,見吳冕雙手在鍵盤上敲打,噼裡啪啦的聲音不像是在醫院,而像是在一家網絡公司,無數程序員在編寫程序。
“小吳。”段科長規規矩矩的說道。
“段科長,您先坐,我還有幾行代碼,這就敲完。手裡的項目還在改進,很麻煩。”吳冕微笑着說道,很溫和。
段科長本來已經準備好進來先認錯,承認王成發那件事情自己錯了,然後“順便”提一句段飛的事兒。
可是進門吳冕就說他在敲代碼,一下子打亂了段科長的節奏。
“什麼代碼?”
“哦,一個軟件,安裝到設備裡,能提前預知癲癇發作。”吳冕說道。
“……”
段科長怔怔的看着吳冕落指如飛,心中迷茫。這也能提前預知?癲癇不就是抽羊癲瘋麼,怎麼還能預知呢。
“段科長,您先做,不好意思啊。”吳冕笑呵呵的說道,“就差一點,不做完總覺得缺點什麼。”
“沒事沒事,你先忙。”段科長無奈坐下,一路想好的說辭稀碎稀碎的,拼都拼不起來。
幾分鐘後,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音消失,吳冕起身給段科長接了一杯水,笑吟吟的說道,“段科長,是段飛跟您說了?”
“啊?”段科長反應也很快,馬上意識到事情真相,隨即說道,“斯杜雷的老總去找段飛,他擔心被騙。昨天我們商量了一夜,總覺得有些怪。”
“哦,昨天翟總和我說了這事兒。”吳冕笑道,“段科長,喝水。”
“謝謝,謝謝。”段科長像是捧着搪瓷缸子一樣捧着一次性紙杯,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吳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叔講講。”
“沒什麼,他們想投資來建廠,這面總是要招個經理。”
“……”段科長無奈的看着吳冕,這個解釋太敷衍了一些。
“跨國公司,總不會騙段飛那點錢。”吳冕笑着說道,“他們比較雞賊,想要溝通的話段飛比較方便一些。而且這裡涉及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但您不用操心,安心讓段飛去拿錢就行。”
“這麼簡單?”段科長不信。
“這是小事,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抽出時間來問您。”吳冕苦笑說道,“最近醫院開業,我連家都回不去,這幾天要抽空回家,要不然我媽該上門揪我耳朵了。”
“什麼事情?”
“之前段飛撿到了一個先心病的女孩,叫李一晴的那位,您還有印象麼?我前幾天跟您說過一次,您那面也沒回應。”
說起李一晴,段科長嘴裡發苦。
“有,現在……現在那姑娘在段飛的店裡打工呢。”段科長無可奈何的說道。
“哦?”吳冕眼帶笑意,看着段科長,“段飛下手真快啊。”
“小吳,看你說的。那姑娘倒是挺好的,可有毛病不是。我和你嬸每天都犯愁,一把一把的薅頭髮。”
“想說的是她,要是再段飛店裡打工是最好的。”吳冕說道,“前幾天給中東的朋友做手術,他們給了一筆錢,成立一個慈善基金。錢剛到賬,我琢磨着眼前能看見的患者只有她一個,要是想手術可以來劍協醫院。”
“呃……”段科長沒想到還有這事。
“真的免費的麼,小吳。”
“嗯,免費。不過具體篩選標準還要再定,要不然那點錢估計用不了半年就沒。我還準備留點做科研,買點設備。”吳冕笑呵呵的說道。
“真的?”段科長還不相信。
“真的。”吳冕認真說道,“我記得當時就跟您說了,李一晴的病是天生的。要是治療及時,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惜小時候沒治,現在即便要做手術把缺損修補上,肺動脈高壓的毛病也只能緩解。”
“不過做手術總比不做好,趁年輕趕緊做,要不然她能挺到什麼時候都不好說。”
段科長心裡琢磨這李一晴,手上一用力,一次性紙杯中的水濺了出來。
“段科長,您這是拿搪瓷缸子太習慣了。”吳冕給段科長遞過去幾張紙巾。
段科長一邊擦着身上的水跡,一邊問道,“小吳,免費手術的話,你這醫院……”
“哦,您擔心醫院經營?沒事的。”吳冕說道,“有我在呢,沒什麼好擔心的。您回去和段飛說一聲,要是準備手術就告訴我。”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吳冕手機響起,他瞥了一眼,接通電話。
“馬院,什麼事兒?”
“嗯?意識喪失?樓下見,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