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致命漏洞
雖然一直以來風衣男始終都戴着一個白色的面具，僅僅只露出一雙眼睛，可不知道爲什麼，袁牧野卻能在這雙眼睛裡看到一絲淡淡的悲涼。
當風衣男把雙手放在沈易遠的肩頭時，嚇得他身子猛得一震，瞬間就動作僵硬了起來，看來這個沈易遠是真的很害怕……
這時就聽風衣男用一種非常怪異的聲音在沈易遠的耳邊輕聲問道，“你當初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
沈易遠幾乎快被要嚇傻了，他驚恐的說道，“我錯了，我願意把所有錢全都拿出來賠償他們！”
風衣男聽了就冷哼一聲說，“你以爲什麼樣的錯誤都能用錢來彌補嗎？”
沈易遠一聽就近乎哀求的說道，“求求你了，別殺我，我家裡還有父母和妻兒，只要你不殺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你有父母妻兒，難道別人就沒有嗎？他們的家庭就是不是家庭嗎？”風衣男突然暴喝道。
袁牧野聽得出來，風衣男的聲音應該是用變聲器處理過的，畢竟就算他再怎麼囂張也不敢輕易使用自己的聲音來挑釁警方。
這時袁牧野就在徐礪的耳邊悄聲說道，“這不會還在現場直播吧？”
徐礪聽了就壓低聲音說道，“怎麼可能？我早就讓網監給掐了，現在只能在咱們局裡的內網看到……這要是直接播出去那還了得？”
袁牧野聽後鬆了一口氣，然後輕聲對徐礪說，“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警方很有可能在短時間找不到沈易遠的準確位置……”
徐礪一聽就有些發愁的說道，“這纔是目前最大的問題，你說咱們總不能眼看着沈易遠就這麼被殺，卻什麼都做不到吧？”
這時就見風衣男拿出一把手術刀輕輕的貼在了沈易遠的臉上說道，“這刀你還認識嗎？”
沈易遠驚恐的看了一眼，然後立刻嚇的閉上眼睛說，“我……我不認識。”
風衣男頓時低聲笑道，“你不老實哦，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認，又怎麼讓我相信你有悔意呢？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就見沈易遠下意識的轉了轉眼睛，然後顫聲說道，“其實我也是受害人，我是被李珂這個女人拉下水的，最早的幾次高溫暴露事件都是她讓我不要聲張的，楚明也是她收買的，羨宇這小子用這些事情勒索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袁牧野聽了不禁在心時一陣冷笑，還真是厚顏無恥的到了一定的境界啊！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以爲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死人的頭上就沒事了呢？
風衣男聽後也冷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以爲李珂和楚明都死了，你就可以死無對證了嗎？這一點你可不如李珂和楚明他們！最起碼他們在死之前是真的後悔自己做的事情，可你呢……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要不咱們一起看看楚明和李珂死前都說了什麼吧！”
風衣男說完就拿出一臺筆記本，然後點開了裡面的一段視頻，已經自殺的楚明出現在視頻裡，他痛哭流涕的說道，“是沈易遠威脅我，說如果我說出去就別想在公司裡做了，我愛人當時病的很嚴重，正是需要錢治療的階段，如果我在那個時候失業的話，那我們一家人就全完了。我是真的不敢說啊！後來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給愛人看病，我當時實在是太需要這筆錢了，於是就收下了。這都是報應，我不該這麼做的，我更不該拿那些錢……害了那麼多孩子還有他們的家庭。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我女兒就是因爲我作孽太多才會得白血病的，這一切都是報應啊！如果可以，就讓這些罪孽都報到我頭上吧，不關我女兒的事啊……”
視頻播放到這裡時，風衣男啪的一下合上電腦說，“怎麼樣？還用我再放放別人的嗎？”
此時的沈易遠早就已經抖如篩糠，吭哧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風衣男見了冷聲說道，“我一向都有自己的原則，可今天爲了你，我願意打破這個原則……”
袁牧野聽後頓時心裡一沉，預感到風衣男這一次可能會親自動手了。說實話，袁牧野的心裡其實一直都不願意看到風衣男這麼幹……因爲這就意味着他正一步一步的走向瘋狂。
的確，風衣男始終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一些遊走在法律邊緣的惡人，這些懲罰看上去雖然大快人心，可時間長了一定會讓他慢慢淪陷，最後徹底變成一個瘋狂且沒有理智的魔鬼。
正如尼采的那句話一樣，“你凝視着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着你……”
袁牧野相信這個風衣男應該是個心中充滿正義感的人，他在變成風衣男之前也一定曾經想要通過一些正常的手段去捍衛自己心中的正義……但顯然他沒有成功，所以纔會一步步的變成了如今這個同樣遊走在法律之外的風衣男。
可事事難料，事情並不會永遠都按照他的計劃發展……羨宇就是個例子，袁牧野相信他的死應該大大超出了風衣男的預料。雖然他是被沈易遠殺死的，可誰又能說不是因爲風衣男的計劃導致了他的死呢？
如果風衣男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下去的話，那他終有一天會失控，甚至會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也成了他當初最最痛恨的那一種人。
徐礪那邊還在不停的打着電話，想要查出直播間的IP地址，可卻正如袁牧野之前料想的一樣，那僅僅只是一個國外的假IP而已……
此時此刻直播間裡的殺戮已經開始了，風衣男用手裡的手術刀在沈易遠的身上看似很隨意的戳的幾下，可那些細小的傷口卻迅速開始往出流血。
與此同時，會議室裡的幾個人也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畢竟“勘察案發現場”和“看兇手現場殺人”不是一個概念。
徐礪這時就立刻對身邊的小王說道，“快去把葉法醫叫來！”
不多時，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了，葉屺巍端着一杯熱咖啡走了進來，袁牧野回過頭看了一眼說，“風衣男剛剛戳了沈易遠幾下……”
葉屺巍聞言就走近仔細看了一眼沈易遠身上的幾個出血點，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沈易遠死定了，風衣男看似隨意的幾下，實則是刺破了他身上的幾處大血管，照這個血流速度，沈易遠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
徐礪一聽就忙問道，“他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最多十分鐘……”葉屺巍陰着臉說道。
袁牧野聽後心裡一沉，才十分鐘……別說現在不知道具體的地址了，就算直接告訴警方沈易遠現在在什麼位置，十分鐘也根本來不及趕過去救人就死透了。
沈易遠似乎也預感到了自己就快要死了，卻還是不太甘心的拼命掙扎，情緒激動的對風衣男吼道，“你放過我吧！我不想死！我知道你是個醫生，求求你快給我止血吧！”
沈易遠的這句話無疑是給了袁牧野他們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其實這一點袁牧野他們早就猜到的，只是一直沒有證據能證明……現在沈易遠突然拋出了這麼一句話，也算是證實了他們之前的猜測。
事實證明，沈易遠連十分鐘都沒有堅持到就休克了，到最後風衣男只是安靜的來到鏡頭前，輕輕的按下了暫停鍵……整段直播就結束了。
雖然在場的人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可目前爲止警方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找到風衣男。事後袁牧野和徐礪曾經諮詢過葉屺巍的意見，問他對風衣男有什麼看法。
葉屺巍想了想說，“風衣男具有一定的醫學知識，因此就算他不是個醫生，也應該從事的是和醫療相關的職業。”
徐礪聽後就扶額道，“難道一邊是白醫天使，另一邊卻是風衣惡魔嗎？！”
袁牧野這時就嘆氣道，“風衣男改變了他以往的作案風格，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葉屺巍聽了就好奇的說，“爲什麼這麼說？”
袁牧野道，“怎麼說呢，他最初的幾起案子手上從不沾血，可剛纔他親手殺了沈易遠，這不論是在他的思想上還是在犯罪手段上都是一種升級。說白了就是我們的對手正在進化，再這樣下去，他會變得越來越爲所欲爲，甚至於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心中的那些殺戮了。”
徐礪和葉屺巍聽後誰都沒吱聲兒，應該是都在分析袁牧野說的這個可能性吧……
下班的時候，葉屺巍送袁牧野回去，一路上他們二人始終沒說話，似乎全都滿腹心事，直到葉屺巍將車子停在袁牧野家巷子口時，袁牧野才沉聲說道，“回去後抓緊時間休息吧，等找到沈易遠的屍體以後就又夠你忙的了……”
葉屺巍聽後就點點頭說，“嗯，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葉屺巍的車燈消失之後，袁牧野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他一臉凝重的回到屋裡，然後頹然的癱坐在了沙發上。這時金寶湊了過來，想看看他這個不怎麼稱職的主人怎麼了？爲什麼今天看起來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呢？
袁牧野見了就輕輕摸了摸狗頭說，“金寶，你覺得葉屺巍這個人怎麼樣？”
金寶當然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否則不就成精了嗎？袁牧野爲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然後就無奈的起身給狗東西開了一盒罐頭……
他低頭看着金寶吃的津津有味，瞬間想到這些罐頭一般只有葉屺巍這種對任何事情都很講究的人才會去買，不像他，就是大老粗一個。
可即便是他這個大老粗，卻也發現了今天直播時出現的一個致命的漏洞。也許別人未必能發現，可袁牧野和葉屺巍走的太近了……
當初袁牧野在葉屺巍家中看到那半張“風衣照”時，心裡只是稍微有些疑惑，可這種疑惑稍縱即逝，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可今天下午風衣男來了個“直播”，卻恰恰在袁牧野的面前暴露出了問題。
因爲就在直播快要結束的時候，風衣男曾經走到鏡頭前伸手按下暫停鍵，別人也許沒有注意到，可袁牧野卻看得清楚，他左手帶了一塊瑞寶經典款男表。
而不幸的是，袁牧野曾經在葉屺巍的手腕上看到過一塊一模一樣的手錶……最重要的是當時手錶的指針是在12點45分，可當時他們看直播的時間則是17點23分。
袁牧野可不相信風衣男會戴着一塊時間不準的瑞寶手錶在身上，所以這隻能說明那段直播其實是提前錄好再播放的……
同款的風衣、同款的手錶、掌握專業的醫學知識、有些熟悉的目光，用直播製造不在場證據，還有袁牧野在案發現場唯一一次遇到風衣男時的情景……這一切的一切，矛頭全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袁牧野心裡清楚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巧合？幾個巧合湊到一起就不是巧合。這也是爲什麼袁牧野在看到風衣男親自殺掉沈易遠時，內心那麼沉重的主要原因……
一個從小受過良好教育，同時掌握醫學和法律兩種知識，外表帥氣、待人平易近人的葉屺巍怎麼可能會是風衣男呢？！這個問題袁牧野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如果放在平時，袁牧野通過這些線索早就已經能夠鎖定兇手了，可如今他卻猶豫了……也許是因爲嫌疑人的身份特殊，所以他必須謹慎再謹慎才行，因此纔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徐礪手錶的事情。
當天晚上袁牧野幾乎一宿沒睡，他將之前所有跟風衣男有關的案子全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同時再仔細回想當時葉屺巍在什麼地方，是否有什麼不在場的證明。
可袁牧野越想頭就越疼，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對葉屺巍是風衣男這件事始終都非常牴觸吧，他甚至希望這一次是自己判斷錯了。
因爲在情感上，他不願意相信葉屺巍就是風衣男，可理智卻告訴他，葉屺巍是風衣男的概率遠遠大於他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