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恭喜恭喜啊。”兵部尚書林近之帶着女兒林芸前來恭賀。
“多謝多謝,裡面請。”北丞相笑的春風滿面。
北丞相看到順天府知府沈從其帶着女兒沈樂知,身後跟着兩名手裡拎滿禮物的小廝,笑着上前說道:“沈知府,你看你來就來吧,還帶了這麼多禮物,這麼客氣。”
“今日丞相嫡子大婚,可是大喜之事,沈某自是上門討杯喜酒喝了。”沈從其也是笑呵呵道。
“沈知府哪裡的話,這是令千金吧?”大太太祁氏笑着打量了沈樂知一番,雖沒有傾城之貌,但是小家碧玉的模樣,倒是十分討巧,“令千金生的這般好,定是有福之人許個好人家呢。”
“夫人說笑了,小女哪能和太子妃相比。”沈知府看着沈樂知嬌羞的樣子,眼裡多了幾分疼惜,“這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只要是她喜歡的,就好。”
“爹~”在大庭廣衆之下談論自己的終身大事,沈樂知的臉早已是紅透了。
“喲,魏中書,可算來啦。”北丞相一看到魏中書,就立馬熱情的迎了上去,低聲笑道,“我可是專門給你留了十年前的女兒紅,今兒個和老哥多喝幾杯。”
雖魏中書之前因爲貪污災銀和私藏兵器兩件案子被罷免官職在家,但惠帝爲他還了清白,而去中書這位置坐了也快十來年了,妹妹又是中宮皇后,即便他不是中書,也還是堂堂的國舅爺,巴結的人還是很多。
魏中書一臉笑意,心情似乎也不錯:“十年前的?好東西,今天才拿出來,北丞相夠小氣的啊。”
“我們家老爺沒別的嗜好,唯獨愛喝酒。”大夫人笑盈盈的站與一側,“聽到好酒,老爺就嘴饞了。”
“安康見過伯父,伯母。”一年輕男子笑着給北丞相作揖,他雖臉上有些細碎的鬍渣,卻多添了幾分男子漢的英勇氣概,給人一種正直剛正的感覺。
“喲,劍偉啊,老夫都快認不出來了。”北丞相笑着,滿意的點點頭,“愈發的一表人才了。”
魏中書一臉的驕傲:“老弟也覺得我這兒子不錯?既然不粗,那老夫前幾日和你商量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自然是好的。”二太太在一旁快言插嘴道,“我們原本還怕尋不到好人家,不想魏中書不嫌棄呢……”
“這事不急,先把今天的酒喝了再說。”北丞相打了個馬虎眼想遮掩過去,那邊魏巧兒已經歡呼雀躍道:“惜時姐姐,惜時姐姐!”
夏傲雪不過是想來看看眼前的情況,卻沒想到魏巧兒會招呼自己,只得走了過去。
魏劍偉早已在一旁細細的打量夏傲雪,只見眼前這女子一身鵝黃襖裝,越發襯的明眸皓齒,細細不足一握的腰肢讓人看了頓覺彷彿楊柳拂過,白色貂絨披肩裹着纖細的身子,在這寒風下似乎更添幾分柔弱,但那一雙眸子,卻讓你根本生不起任何憐憫,那雙眸子裡看人的時候沒有任何溫度
,甚至是沒有焦點,因爲所有人在她眼裡,彷彿都是那過眼雲煙。
上次在百花宴上看到夏傲雪,魏劍偉只是覺得眼前這女子十分的聰慧靈性十足,自從魏中書和他提起那事後,他倒是對這位三小姐多存了份其他的心思,今日這一見,只覺得比上次見到的更加美麗動人。
“我倒是覺得這三小姐配不上大哥。”
魏劍偉還在打量着,小兒子魏安康已經不由輕聲說着,卻被大哥白了個眼:“注意言辭,人家怎麼說也算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別給人抓着把柄。”
“哥,瞧您說的,我這不是幫您觀察觀察這未來嫂子嘛。”魏安康嬉笑着,他在魏中書面前雖是吊兒郎當沒大沒小,但對這的大哥蔚安康,確是極爲尊敬,兩人的生母去世的早,魏中書又一直忙於朝政,魏安康所有的童年時光,幾乎都是這位大哥在陪伴。
魏安康推搡了自己大哥下,眼神曖昧:“怎麼樣大哥,滿意嗎?”
魏劍偉卻是處之一笑:“八字還沒一撇呢,別瞎說。”此時上前和夏傲雪打着招呼,“惜時姑娘,在下魏劍偉,魏府長子。”
剛魏劍偉和魏安康在嘀嘀咕咕,雖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麼,但他們卻是一直盯着自己看,十有八九和自己有關,他們在說些什麼?
“魏公子好。不,應該是魏統領。聽聞皇上已經將大都這禁衛軍統領一職早早授給了魏公子,惜時還未和公子道喜呢。”夏傲雪微微一福身。
“三小姐消息可真夠靈的啊。”魏安康不陰不陽的說着。
“這又不是壞事,何需藏着掖着,好事傳千里。”
“就是呢。”魏巧兒上前挽着夏傲雪的手臂,笑呵呵道,“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大哥的好事,自然也是丞相府的好事。”
成小侯爺忽然從後面冒了出來,飄然一笑:“一家人?什麼一家人?莫非本公子又錯過了什麼好戲嗎?”
“小侯爺來啦,快快裡面請。”北丞相中斷了之前的話題,將剩下的賓客都迎了進去。
“三小姐。”成小侯爺看到夏傲雪十分興奮,手舞足蹈的蹦躂到她面前,“上次你在百花宴上的表現實在是太精彩了。後來你爲了救太子受傷,我本來是想來看你的,可我大哥和我爹就是不讓我來。”
成子辛聽到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訓斥道:“惜時姑娘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你來探望啥?現在看到不是好好的嗎?”
“可我獻殷勤的機會就沒了!”成小侯爺十分不滿的抗議道,“都賴你!”
對於自己弟弟這見怪不怪的脾性,成子辛也只能無奈的付之一笑。
因爲上次在如夢似幻發生的事,讓夏傲雪一直對成小侯爺有偏見,此刻聽到他這樣說,也不過只是淡淡一笑,簡單問候後就此離開。
站在不遠處的北秋姍恨的牙癢癢,憑什麼一個受過墨刑的小賤人,還能引起這麼多優秀男子的關注?
而
北湛風上午就已經出門接新娘去了,一路上吹吹打打,十分喜氣,短短兩炷香的路程,硬是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纔到了丞相府門口,迎親護衛們都噤聲下馬,隨着彩轎緩緩步入丞相府大門。喜娘一路引着彩轎到了後院,一掀簾,金佳寧的手,就搭在了喜娘的手腕上,由她扶着進了後院。
喜娘把金佳寧扶坐到牀邊:“夫人,您在這稍候。等外面席散了,少爺自會來掀紅頭蓋。”
金佳寧直着身子,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一身子較小的婢女馬上上前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雨靈,奉府裡大太太之命,以後伺候夫人的。”
“母親大人有心了,起來吧。”金佳寧淡淡說着。
今日的喜宴擺在賞花苑,宴開六十席,牛羊五十五隻,款待朝中大臣及內眷,新郎北湛風更是在席上頻頻飲酒,到最後甚至是大醉去了洞房。
大都的習俗是新郎在宴席上敬酒,一圈過後先回洞房給新娘掀開紅蓋布,然後和新娘再一起到賓客處,再從頭開始敬酒,意味着從一個人都夫妻兩人,同心同力。
月明星稀,紅燭晃動,前廳的喧鬧聲隱隱傳來,金佳寧坐等許久,肚子已是空腹,卻又不敢妄自掀頭蓋,無奈只好靜等北湛風。
“咯吱”一聲,房門被一股強力衝開,北湛風跌跌撞撞衝了進來,分開的五指覆在鋪滿紅綢的桌子上,桌子上買擺着紅棗,花生,桂圓,那所謂喜氣跡象的紅布,卻是分外刺眼。
北湛風又踉蹌幾步,一下子摔倒在牀邊,嚇的金佳寧有些一驚,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滿滿的期盼。
“容……”北湛風一個容字出口,卻哽在喉嚨裡,轉化成一聲悶哼。
金佳寧雙目垂看着自己相互纏繞着的手指,細語聲:“夫君。”她知道北湛風就坐在她身邊,因爲那濃濃的酒意,悠悠的飄散着。
“霹啦。”一根紅燭似乎是燃盡了,觸到了燭臺,連着幾聲霹啦響過後,燭光漸漸的淡了下去,直到最後完全滅了。
滿室燭香,牀邊兩位佳人卻是相顧無言。
北湛風似是酒醒了幾分,又似是更迷糊了幾刻,搖晃着站了起來,徑自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帶着一絲醉意說道:“還不快些和我出去敬酒?”
“只是這紅頭蓋,需太夫君親自來揭。”
“你不是江湖兒女嗎?怎的也會拘泥於這些細節?”
驀的,一股委屈,襲上金佳寧的心頭,從進府起,她就一直端坐着,只爲等候自己夫君爲自己掀開頭蓋,四目相對時的濃情,只爲喝杯合歡酒時的蜜意,而如今,卻是等來了卻是無視和冷淡。
北湛風一腳剛踏出門口,頓了頓,又折回了身,拿起桌子上的竹竿,快步走到金佳寧容面前,粗略的挑起頭蓋,還沒看清那精心妝扮的傾世容顏,便又轉身而去。
燭光搖曳裡,是誰,淚溼滿襟,眸眼模糊間,是誰,決絕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