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傲雪的位置看不到那女子的容貌.可是藉着剛透過烏雲的一點兒月光,她看到了銅鏡裡的那張臉,已絕不僅僅是令她驚訝,而是令她萬分的驚駭、恐怖。這根本不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姑娘的臉,分明是無比的猙獰可怖!臉上一道道歪七扭八的傷,臉上除了那雙眼睛之外,幾基本就沒一處是好的,更可怕的是,她此刻還對着那銅鏡凝視着,彷彿在欣賞一張絕世面容一般。
夏傲雪小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她實在不敢再看一眼這張可怕的臉。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隻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怕就別看。”隨即顧長風準備帶着夏傲雪離開了這裡,卻被她阻止了。
“小姐,你的傷好多了,這些疤痕都淡了些。”翠竹小心翼翼地說着。
“好多了?我原來什麼臉你不知道嗎?就是能恢復一半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看看想現在都是什麼!”年輕女子的聲音冰冷而尖利,像一把刺刀紮在夏傲雪的心上,起先她只覺得那女子的嗓音透過面紗顯得粗濁嘶啞,現在更感到有着一層陰沉和冷酷。
“小姐,那位不是說過嗎,只要您按時用藥,會越來越好的。”
“越來越好?那你爲什麼不敢看我?你害怕我這張臉,不敢再看了?”那個尖銳難聽的聲音又咄咄逼人地響起來,“這本來是該琪琪格那賤人承受的,憑什麼現在變成我!若不是北惜時那個賤人,我會變成這樣嗎?”
“小姐.你……”翠竹本想勸解幾句,可萬一一句不順心反而適得其反,自己還要受懲罰,想想還是算了。
房間裡一時沉默着。
“小姐,您爲何不讓側院的那三姐弟走呢?”翠竹只好尋個合適的話題來說。
羅芸也不回答,翠竹以前是中書府膳房裡的燒火丫頭,沒見過北惜時什麼樣,也難怪她認不出來,她也懶得解釋:“自然有用處。”
“今天喬公子來的時候,我看他還多看了那姑娘一眼,是否需要奴婢……”翠竹話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了,以前只要有人多看羅芸中意的公子一眼,那女子最後不是死了就
是瘋了,只怕這姑娘也不例外。
“不要多事!”羅芸喝了一聲,“她要死,也得死在我手裡,不受盡千般折磨,枉費我費盡心思到了這!”
夏傲雪暗暗心驚,沒想到這羅芸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好姐妹,可提到自己的時候,那滿腔的怨恨此時卻是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想到白日裡羅芸那溫柔的一口一個姐姐的,讓人不由背脊一陣涼意。
“是。”翠竹手裡的藥也上完了,垂手立在一邊伺候羅芸就寢。
“喬公子明日還過來?”羅芸問得漫不經心,“他身邊那個女的還真是命大,竟然沒死。”
“小姐,您這次確定是喬公子了嗎?”翠竹心裡卻是在說,這都多少個男子了,剛開始的時候都還好,可處了沒幾日,不是說對方沒涵養,就是說不是她要的良人。這次也是,本來好好的在馬車裡準備回府。路上遇到了喬公子,卻是忽然就故意上前,非說是撞傷了。
羅芸神情有些怔怔的,替換了真正的羅芸後,魏巧兒就真正的死了,沒人知道她已經變成了羅芸,可她的心卻沒有死,每次看到和九殿下相似的人,哪怕只是一個背影,她都會忍不住將那些男子邀請到府裡。羅芸是羅國公的外甥女,家產萬貫,那些男子當然是趨之若鶩了。可多說幾句話,就發現那些粗人和九殿下天差地別,直到她看到了顧長風。
本來是衝着背影十足像去的,卻沒想到五官之間也有三分相似,接觸下來,談吐舉止更是像極了九殿下,這讓羅芸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非要嫁給顧長風。
在羅芸身邊呆了一段時間,翠竹也算了解了她的心思,瞧她那神色這次應該是真的了,說道:“小姐擔心,您的身份,那位喬公子又怎會拒絕?若是拒絕,這段時間就不會來的這麼殷勤了。”
羅芸已經在脫衣了,“走吧。”夏傲雪輕聲說道,顧長風點頭,兩人一起離開了這裡,悄悄回到了夏傲雪居住的院子。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夏傲雪開門見山問道。
“那你們呢?”
“明
日就離開,不管她怎麼阻攔,都必須離開。”夏傲雪頓了頓才說道,“我這次半路上救了個孩子,八歲,身份煊赫。”
顧長風不是傻子,一路過來茶寮客棧自然也聽人悄悄說起了皇上失蹤的事,夏傲雪這樣一說,他馬上就確定那孩子就是皇上,不由臉色凝重了幾分:“你知道你這一伸手相救,可是將你自己和破竹推入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歷代皇位之爭都是不見硝煙的戰爭,更何況是塔木克現在錯綜複雜的勢力。
“我知道,但我決定賭一賭,贏了破竹可以有個無限光明的前途,輸了就拿我的命相抵。”夏傲雪說得異常堅定,顯然是早就經過一番徹底考慮了。
“我本來留在這裡,是因爲覺得這羅府和羅芸太過神秘,如今看來,只怕也是惹火燒身了,還是早早退去好。”
“人家可還是要嫁給你呢。”
“哼,容貌本就不是關鍵,可這般心腸歹毒,城府頗深的女子,我顧長風可無福享受。”顧長風說着又想到了菖蒲,那個天真浪漫一點也不作僞的女孩子,卻已經如一縷輕煙一般,在這人世間消失了。
“依我看,只怕她和你說的那些事,舊識姐妹,感情甚篤,怕都不是真的。”
可夏傲雪自己都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又怎麼去判斷羅芸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那不如這樣……”顧長風在夏傲雪耳邊輕聲低語着,將自己的打算一一說來,夏傲雪點點頭。
第二日一早,顧長風就騎馬在羅府門口候着了,說是天氣甚好,邀請羅芸去騎馬狩獵,羅芸欣然答應了。
而羅芸一走沒多久,夏傲雪姐弟三人就犯病了,似乎是吃壞了東西,茅廁也不知道上了幾次,羅夫人無奈之下馬上請了大夫過來。一番診治後說只是開了幾副藥,大夫就帶着藥童離開了。
到了晚膳,送房的婢女進來才發現,牀上躺着的都是枕頭,夏傲雪姐弟三人早已不知所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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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