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手術結束時已經很晚。
其間大壯打過N個電話催我快點過去,說人都到齊了。
我氣惱的破口大罵:“你媽的,趕着去投胎啊!催催催的,不知道老子這手術沒下臺呢嘛?”
大壯就沒了脾氣。別看他在人前吆五喝六,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在我們幾個面前,他老實得很。
尤其在雨姍面前,孫子什麼樣他就什麼樣。
愛情真是神奇的東西。
很久以前,我曾問過大壯:你到底喜歡雨姍什麼呀,她比你大三歲呢,在她面前你就是個小屁孩!
大壯當時就急了眼:你懂個屁,女大三,抱金磚!
我說:那你乾脆找個老媽子得了,女大三十,抱金山。
大壯:操,老子啥都缺,就他媽的不缺錢,再說這話,絕交。
“天朝王府”是大壯家的一個產業,我們市最牛B的酒店,沒有之一。光是門前那兩個石雕的巨龍你就能看出來,這裡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得起的地方。來這吃飯的人非富即貴,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要不是大壯這個富二代,估計這輩子我都不會涉足此地。
還是老房間,每次聚會我們都會在這,還是老位子,挨着哥哥,給我留着呢。
“每次都是你最晚,你們醫院沒有你是不是得黃了?”
說話的人是秦墨,一幫人也都跟着七七八八的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
“哥哥,嫂子她欺負我,你也不管管!”我坐在座位上,一隻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戲弄地說。
“下次有手術就提前告訴大家,等你這麼長時間你覺得合適嘛?”哥哥怒目瞅向我,把我的手從他肩膀上推了下去。
“得,算我沒說啊!”我又調皮地說道,“哎呀,有秦墨在啊,我就是個千年老二,連親哥哥都不向着我嘍!”
“就你嘴貧,看吃東西能不能堵上你的嘴。”蘇童把一個剛剛扒好的橘子硬生生的塞進我的嘴裡,害的我嗆了好幾口才嚥下去,大家都哈哈大笑個不停。
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讓我隆重的向大家介紹一下在座的幾位。
坐在主位上的是我的哥哥——韓小東。關於這個人我就不多說了。
之所以哥哥會坐在主位上,是大壯的提議。他說他是個粗人沒啥文化,覺得有文化的人特別了不起,就該坐在主位上。
不單單是因爲這次給他接風,平時聚會時也是這麼坐的,順序是固定不變的,每個人都習慣了,也都默認了這個規則。
哥哥的左邊是秦墨,我哥哥的女朋友,我未來的嫂子。
要說他倆之間的感情,估計比哥哥筆下的小說還要精彩。
“山無棱,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形容他倆再合適不過。誰說他倆會分開,打死我都不信。
這世間如果還有愛情,那也該是哥哥和秦墨這樣的。
從小秦墨的爸爸就特別重視她練琴,每週都會去省城兩次,每次來回開車就得四個小時。那時我們鎮上還沒人見過小提琴,更別提學了。她也沒辜負她爸爸的期望,現在的小提琴被她拉的出神入化,猶如天外之音。
還記得小時候,她剛學琴那會,總在那片草原上給我們拉琴,儘管那聲音跟噪音差不多,但我們依然覺得很美。那聲音響徹在綠油油的草原上,伴隨着風吹過嫩草發出的“呲呲”聲,遊蕩在春天的驕陽裡,植入我們兒時的記憶。
秦墨的左邊是冷雨姍,一個貨真價實的假小子。
從小就剃的寸頭,最愛穿的就是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褲。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女人氣息的,估計只有大壯那個豬頭了。
我嚴重懷疑是不是小時候大壯被他家的牛踢了腦袋,智商不在線上也就罷了,這審美怎麼也這麼的……怎麼說呢……另類!對,另類!
但凡正常人都該喜歡蘇童這樣的吧,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
雨姍的左邊不用說,自然是劉大壯那個豬頭。
要說投胎是個技術活一點都不假。你瞧瞧大壯那個樣,不到一米六的個,一百六十斤都不止,往那一杵都看不出個橫豎來。
可人家投胎投的好啊!典型的富二代。原來我們幾個都在那個小鎮上時,他的爸爸就有自己的農場。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去他家那個農場時,我都被嚇到了。
我問他:“你家到底有多少頭牛啊?”
他說:“那些都是。”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眼望過去,黑壓壓的一片,似是千軍萬馬。
“我去,你爸爸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我驚得差點沒掉了下巴。
後來,他是我們中第一個來到這個城市的。因爲他爸爸和市裡的某個領導“沾親帶故”的關係,就運作搞起了房地產。現在他家的產業多得估計連大壯自己都數不過來了。
哎!上哪說理去,你說是不?
我挨着哥哥,坐在他的右手邊。
我的右邊是蘇童,一個貨真價實的美人兒。光是好看還不足以形容她,主要是那種豔壓羣芳的氣質,足以征服所有心理健康的男性,當然,不包括大壯那個豬頭,他的世界裡只有雨姍那個假小子。
那是一種無形的魅力,驚天地,泣鬼神。
我常常想,蘇童本不該屬於這個世界的。她定是天上的天使,偶爾路過人間,迷路了就遇見了我,不願再回去了。
能得到蘇童的青睞,我是多麼的幸運啊!
蘇童的右邊是葉子,她們科的一名小護士。
剛畢業沒多久,跟蘇童處的比親姐妹還要親。今天第一次參加我們這個圈子,對她我也不是十分了解,只是總聽蘇童提起,是個不錯的小姑娘,心地善良。長的也很清純,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兒。
書歸正傳。
滿桌的菜餚都已經上齊了。大壯給每個人的杯裡都倒上了酒,除了我。
我的身體不允許我喝酒,我喜歡喝可樂,但也只能喝一點點,因爲蘇童不讓我多喝。
在這件事上,蘇童從不向我妥協。
“那個……好長時間大家沒在一起聚聚了啊!”大壯開始講話了。
“今天的主題是給小東哥和秦墨姐接風,祝賀小東哥又一力作成功面世,希望小東哥的作品越來越多,越來越受歡迎,祝秦墨姐小提琴的造詣越來越深,早日成爲一名出色的小提琴家!我幹了,大家隨意。”說完,一口乾了手中的一缸白酒。
就憑這酒量,大壯在當今的社會上也混的開。
其他人也跟着喝了起來,隨後也都說了些祝賀的話,酒也漸漸喝到了高潮。
哥哥端起了酒杯:“感謝各位的祝福,今天應該還有一個主題吧!來,我們熱烈歡迎葉子加入到我們這個小團體!”說着高高將酒杯舉起。
“是啊,是啊,總聽蘇童說起你,沒想到本人比蘇童嘴裡說的還要漂亮!真是相見恨晚啊!”大壯油嘴滑舌地說道。
“瞧你那副德行!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蘇童調侃着大壯。
“別鬧,別鬧啊!來,今天我們就來玩一個遊戲,好不好?”哥哥來了興致。
“好啊,什麼遊戲啊?”秦墨也跟着興奮起來。
“以前呢,咱們是六個人的小團體,今天隨着葉子的加入,我們就是七個人的團體了,”哥哥頓了頓,“從今以後,咱們七人就是一道彩虹,我們每個人都是組成彩虹的一種顏色!一會兒我會在紙上分別寫出這七種顏色,咱們各自抽出一張,來決定我們到底是那種色彩,好不好?”
“好,好!小東哥,你特麼太有才了,來,爲了我們這道彩虹再乾一杯!”說着大壯獨自又幹了一杯白酒。
哥哥從包裡拿出紙筆,分別在紙上寫下了組成彩虹的七種顏色,然後把七張紙條用力地揉成了七個小紙團。
隨着桌子上的轉盤轉動了一圈,我們每個人手中都抽到了一張。
哥哥抽中的是紅色,我是綠色,大壯是黃色,秦墨是紫色,雨姍是橙色,蘇童是青色,葉子是藍色。
我們就各自有了屬於自己的色彩。
從那天起,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是陰天還是晴天?任何時候,這個城市的一角都會有一道彩虹,只屬於我們的那道彩虹!
之後,我們每個人都試圖用另一種方式來解釋我們之間的關聯。
蘇童說我們就是世界的七個大洲,秦墨說我們就是音樂裡的七個音階,雨姍說我們就是組成一週的七天,大壯說我們就是白雪公主裡的七個小矮人。
輪到我這了,急得我乾瞪眼,該說的都讓他們說了個遍,我說啥啊?
“那個……那個……那個我們就是葫蘆娃裡的七個葫蘆兄弟,來,我們歡迎小七的加入!”我憋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和數字七有關的,順口胡謅了起來。
“咋?家裡有蘇童這個老妻還嫌不夠,還想着要葉子做你的小妻啊?”大壯擠眉弄眼地對着葉子說。
葉子害羞地低下了頭,臉上一片緋紅。
“你個豬頭,嘴裡這是拱了糞了嘛?說話味得很!”雨姍惱向大壯。
大壯就“嘿嘿”傻笑着,不再逗葉子了。
之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全然忘記了時間。
哥哥不太喜歡吵鬧,拿起紙筆,悶頭開始寫上了。
他就是這個樣子,每當想到一個好詞,一段好句子,都會馬上記錄下來,不管什麼場合。所有人都習以爲常,見怪不怪了。也不去管他,任憑他寫他的,他們聊他們的。
這個接風的酒席,哥哥再一次成了多餘的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終於要散場了。哥哥還毫無察覺地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
大壯提了句話,算是封杯,還是祝願哥哥的話吧,不管剛纔聊的有多嗨,跑題有多遠,總是要回到主題的。這點大壯比我們懂,論社交能力,我們跟大壯比起來小學還沒畢業呢!
最後的最後,大家分道揚鑣了。
哥哥送秦墨,大壯送雨姍,蘇童跟我回了我的公寓,順道把葉子送回了醫院的寢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