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海沉斂了一下雙眼看向低頭用調羹輕輕攪拌碗裡清粥的和和。
也對,如果這個女人說出實話的話,估計大家都會尷尬起來的。
“那個……你昨晚叫我回來,是想要跟我說什麼?”蕭海轉移了話題,不再爲昨晚不愉快的事情糾結。
和和擡起頭來,對上蕭海的眼睛,一臉恍然想起來的樣子,“對哦,我都忘了,那個昨晚叫你回來是想要告訴你,你爸媽他們一直打電話給我,叫我跟你找個時間過去跟他們吃飯什麼的,說有半個月沒見我們了,爸媽他們……有給你電話嗎?”直到說到最後那一句,和和已經很小聲,她總是有點不太習慣在蕭海面前,用親暱的如同喊自己父母那樣喊他父母做爸爸媽媽,尤其是現在蕭海的眼神,在她的說話之下,越來越深沉。
“就爲了這件事叫我回來?”還是因爲有一個星期沒有看見他,所以才用這麼爛的藉口?這女人看起來很笨的樣子,其實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懂得觀察人的臉色做事,表面上顯得很膽小怕事,其實骨子裡有自己的固執在裡面,尤其是等人,堅持給他做飯什麼的。
這些種種的細節裡,也未免顯得有點厚臉皮了,也不怕他的諷言諷語。
和和聽着這帶着明顯的責備,不足一提的小事的反問,微微抿了抿嘴,眉眼之間顯得有點無奈,心被說得有點難受,不過也對,在他這麼大忙人的面前裡,這吃飯的事情,也確實不足一提。
“我……不是,”她又開始緊張起來了,鬆開調羹的右手開始搔了搔頭髮,“就是媽媽那邊……”
“是我媽。”
“……”和和想要解釋些什麼,卻……卻被蕭海這般突然提醒的語句,怔了一下,心裡彷彿一下子穿了一個大洞口,毫無半點的預兆,呼呼的漏着風,“什……”她怕自己再開口說些什麼,就會忍不住紅起眼眶。
她好不容才建立起,在他面前的自信的模樣,卻在這一刻被打得無影無蹤。
“行了,這件事情我會給我媽打電話,你不必應酬他們,好好在這裡養胎就好了,以後有什麼,就在電話裡說清楚吧。我去上班了。”不再多看和和一眼,蕭海說完就轉身朝玄關口那邊走去。
和和看着蕭海轉身,這才把搔頭髮的手拉下來,“好……”
原以爲蕭海走了,此時的他又轉身折返過來,和和原本有點發愣,這餘眼又發現他的身影來到了餐檯這裡,他們之間隔着一個半米寬的餐檯距離。
和和依舊抿了抿嘴脣,想對他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蕭海指着那大廳的電視機旁的播放器對和和說,“你今天早上放的那首歌,你很喜歡聽嗎?”
“……”和和微微張口,然後緩緩抿住,輕輕的咬了咬下脣。
該不會被他發現了什麼了吧?
他不是不記得凌晨發生的事情麼?
“嗯。”很是僵硬的點點頭,尷尬的揚起嘴角。
“以後別聽了,這對胎教不好,我會叫人給你買一些抒情的,對胎教好的那些音樂碟子給你,剛剛我有點敏感過激了,你別放心裡,上班了。”
蕭海說完,這就轉身走人。
嘴裡還在嘀咕,“怎麼這歌還在我腦海裡迴盪不停……再聽下去估計會變怨婦了……”
……
整個上午,蕭海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審批文件,一邊翻閱,一邊右手在旋轉着筆桿。
剛是想把文件看進眼裡的時候,這腦海裡又自動重複播放着早上那首該死的“路邊的野花不要採”的鄧麗君的歌,以及那一直在家裡等他回去的,帶着淡淡幽怨眼神看他的黎和和這女人,唱歌的人都變成了她的樣子。
“……”
記着有我天天在等待
我在等着你回來
……
啪!
“夠了!不要再唱了!”
蕭海把筆用力的拍在桌面上,一聲大吼,把端咖啡進來的助理jen嚇得差點要把手裡的杯子往地面上掉去。
看來,來的不是時候,jen連忙端着咖啡轉身,卻已被蕭海發現他的身影,“jen,過來。”
“總經理,”jen誠惶誠恐的把咖啡端到蕭海的右手旁側,“你要的咖啡。”
蕭海捏了捏眉心,感覺很累的樣子,彷彿昨天沒有睡過那樣,“我們公司這裡,有誰在放歌嗎?”
“啊?”jen聽了有些懵了,這就抿嘴微笑對蕭海報道:“總經理,我們公司這裡並沒有播放任何音樂。”
不會是外面的文秘在偷聽手機音樂還是電腦音樂被他發現了吧?這得多靈活的耳朵才能聽見這隔了百平米又有超好的隔音牆外的聲音啊。
“不然我怎麼好像……老是聽見有人在放歌的樣子……”這該死的腦袋怎麼老在播放這什麼該死的“路邊的野花不要採”的歌啊!
就在他心煩氣躁的時候,這鄧麗君的歌就很突兀的,並且很清晰的在他耳邊響起!
響着炮鼓隆冬的聲音!
蕭海突然側身瞪大眼睛看向jen的口袋。
jen連連抱歉,“不好意,經理……”這就從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而手機的鈴聲就是那首該死的“路邊的野花不要採”的曲調。
jen連忙掛掉,掛掉之後,這電話又撥打了過來,手機鈴聲再次突兀的響起這歌調。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話兒要交代
雖然已經是百花兒開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採
……
jen這才把鈴聲改爲震動,然後塞口袋裡,“經理,還有什麼事情吩咐的嗎?”
“原來,是你的手機啊。”他就說,他怎麼腦海裡老是播放着這首歌,才這麼回去那個家一次,那家裡的女人也未免太毒了,連播放的歌曲都不放過他的腦袋。
jen聽着蕭海陰裡陰氣的話語,這就尷尬的笑笑解釋,“這手機鈴聲是我老婆設置的,前段時間跟她鬧了一下不和,所以……”
“……”原來鬧不和,就會播放這歌來提醒人嗎?“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有事我會再叫你的。”
jen點頭應道,“好的,經理。”
剛是走沒兩步,又被蕭海叫住,“jen,……”
jen連忙回身,“是的,經理。”
“你那手機的鈴聲趕緊改掉吧,不然我再次聽見的話,估計你這個月的工資就別想要了,我不想再聽見這首歌的存在,跟整個公司裡的人說一下,禁止播放這首歌。”
jen聽了爲之大震,連忙頷首點頭應道,“是的經理,我知道怎麼做了。”
jen連忙走了出去,小心翼翼的把這總經理的辦公室大門關上,然後連連的抹着額頭細細密密的汗水,他口袋裡的手機還在震動,接起來的時候,電話裡頭就傳來妻子的鬼吼鬼叫,“你怎麼現在才接我的電話啊!你又幹什麼去了啊?!”
“老婆,你聽我說,我剛剛差點要被經理扣掉一個月的工資了……”
“怎……怎麼回事啊?”
“都是你把我的電話鈴聲設置成那什麼歌來着,經理聽了很不高興,我剛剛就在跟經理說話,怎麼能接你的電話呢……”
“啊?那……那怎麼辦啊……真的被扣掉一個月的工資了?也太沒人性了吧,只是一首鈴聲而已……”
“還沒還沒,現在還好,我現在得趕緊換掉這鈴聲啊,最近總經理的心情反反覆覆一時晴天,一時說打雷就打雷的樣子,不說了,我要工作了,回去再說。”jen嘆了一口氣,掛掉妻子的電話,總覺得伴君如伴虎,助理的位置真的不是這麼好做啊。
……
蕭海剛想閉眼休息一會兒,這頭剛往椅背靠去,閉上眼的瞬間,這壓着黎和和壁咚狂吻的畫面瞬間就跳出在他的腦海裡,嚇得蕭海連忙睜開眼睛。
這是怎麼了?
怎麼此時他的心臟這裡的感覺這麼凌亂?
這女人到底趁他醉酒的時候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了?!
“該死……”蕭海一手扒了扒自己鬆軟的頭髮,今天他趕着來上班,都沒有往自己的頭髮做定型塗抹髮蠟。
抓起那鋼筆又丟開,此時他根本沒有半點心思在工作上,餘眼看向那左手邊放着的手機,按開了屏幕,沒有半個信息跟未接電話。
茉莉這次是打算又跟他冷戰多久?
咬咬下脣,蕭海又打開通訊錄,給茉莉發好幾條信息過去。
昨天開玩笑的吧?
信息還在編輯當中,然後又把這話刪掉。
今晚一起吃晚飯。
發送成功。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
又顯示發送成功。
給我回個電話吧,我一直在等着。
發送成功。
丟開手機,蕭海就盯着那黑了屏的手機在等。
不時還裝模作樣的往右邊的電腦屏幕那邊看去,右手挪了挪,按了按鼠標。
不到兩分鐘,他的手機好聽的鈴聲就響起來了,一邊響,一邊震動。
聽到手機鈴聲,蕭海盯着電腦屏幕的眉眼微微彎下,嘴角弧度微微揚起,連看都沒看來電,這就隨手接起附在耳邊,“我就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
“阿海啊……原來你在等媽的電話啊……”
然而這傳到他耳邊的卻是他家老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