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謝。”木子軒從警察的手裡重新拿回了畢業證,然後徒步走了進去。
如果站在外面她只是一個觀看着並沒有權利發表感言的話,那麼走進診所裡面你才真正能夠感受到裡面五味雜交的心情。
這些兒童們大約都不超過15歲,他們因爲病痛的折磨不停的扯着嗓子大聲的嚎哭,似乎這個樣子彷彿就能夠減少一些病痛。子軒望着他們心裡那一絲絲自豪感也被難過填充。
突然她的衣襬一陣下降,她低下頭原來是一個大約七歲的小男孩正緊緊地攥着她的衣服。他稚嫩的小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珠,表情是那麼的無助可憐。
木子軒忍住內心的情緒,不自覺低下頭身子,伸出纖細的雙手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腦袋,輕聲的問道,“小朋友,你怎麼了?”
“姐姐……姐姐……我好難受。”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那個小男孩張開薄脣,十分痛苦的一字一頓說道。
木子軒的心彷彿也跟着他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這麼小這麼可愛的孩子他們應該盡情的享受童年的幸福纔對,而不是此時站在這裡等着漫無目的的治療。
“小浩,小浩,小桃姐姐不是提醒過你不要亂跑的嘛!”而正當木子軒陷入沉思的時候,突然又一道如銀鈴般好聽的聲音緩緩地傳進了她的耳簾,木子軒擡頭,只見一個長相十分清秀可人,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潔白的護士服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被叫做小浩的小男孩,聽到聲音轉過頭,看見是小桃,他清澈的眼眸裡充滿了依戀,小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委屈的說道,“小桃姐姐,小軒真的好難受……小軒是不是要去找爸爸媽媽了啊……”
“別胡說,小浩一定會好起來的,你看這不是有好心人給我們免費治療了麼?”小桃走近之後,伸出手接住小浩撲過來的身軀,眉宇之間是散不去的心疼。
木子軒望着眼前的場景,悄然無聲的站了起來。小桃的目光瞄到了她的身上,如同小鹿般的眼睛流落出一抹疑惑,隨即笑顏款款的打招呼,“不好意思,小姐,我們的孩子打擾到您了。”
“沒關係,您是?”她主動打起了招呼,不知道爲什麼,木子軒的性格一向偏僻,此刻她對眼前的這個叫小桃的女孩子竟然有一絲莫名的好感,可能是被她眼中對小浩真誠情感所打動的吧。
年輕的小桃似乎是對懷抱裡一直在哭的小浩手足無措,一邊伸出手輕柔的拍着他的後背,一邊回着她的問題,“我叫馬小桃,是這家福利院新派來的志願者,小姐您也是麼?”
木子軒擺了擺手,溫和有禮的笑道,“我不是,我是這家診所主人的朋友,恰好我也在醫院當過幾年的護士,您可以跟我先說一下小浩的病情,我想我應該能夠幫到您。”
一聽到她是個護士,小桃如同水洗過黑葡萄般的眼眸掩藏不住的喜悅,眼前的木子軒在她的眼中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救星,緩緩開口說道,“真的麼?那真是太好了,那這位小姐您能不能讓您的朋友通融一下,先讓小浩接受治療,這裡的人太多了,小浩從來到現在一直在叫着難受。”
木子軒緊緊地蹙起了黛眉,低頭看了一眼她懷中的小浩,他已經在哭喊中累的睡着了,那張稚嫩的小臉上掛滿了鼻涕和眼淚,臉色也比剛纔多了幾絲詭異的微紅。
“他……是什麼病?”木子軒的目光緊緊的盯着縮成一小團的小浩,按照專業的水準來看覺得不是什麼簡單的病情。
“是……白血病。”聽到木子軒的體溫,小桃的臉上騰現出難以掩藏的悲痛,眼眶也是微紅。
白血病!這三個字彷彿是如同千斤頂一般沉重的壓着木子軒的心臟,她望着小浩那張可愛的臉龐,不自覺對這個只有一面接觸的他瞬間充滿了憐憫疼惜。那麼小的孩子,那麼可愛的孩子!他的未來還有着好長好長的路要走,他還沒有享受過人生最爲美好的事情,怎麼就會被這麼嚴重的病魔纏上呢!
可是小桃卻並沒有結束殘忍的述詞,繼續咬着牙齒吐出兩個字眼,“晚……期。”
這下子,包括小桃自己,這兩個善良的女孩子,第一次面對脆弱小生命的結束,那麼的愛莫無助。木子軒的雙手用力的攥成了拳頭,她將頭擡得高高的,濛霧般雙眼朝上瞪着試圖將眼淚用力的憋回去。
這一刻,天空那麼的藍,她的心情是如此的灰暗。漂浮的雲朵旋轉成無數的小羊羔的形狀,載着所有人痛苦的回憶慢慢的遠去。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她的後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地向她靠近。木子軒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凱森那張溫和爾雅的臉龐。
木子軒的滿心思全部都掛在小浩的身上,她沒有看到的是馬小桃在見到凱森第一眼那微紅的臉頰,還有那雙移不開視線的眼睛和那顆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
凱森在確認真的是木子軒之後,那張秀氣分明的臉龐勾勒出一抹欣慰,連忙小跑到她的身邊,笑了笑說道,“子軒?你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啊。”
“哦,我也纔剛來……”情急之下,她隨意的敷衍了幾句,然後扯着凱森的衣袖靠近了馬小桃的身邊,指了指她懷抱裡的小浩,焦急的說道,“凱森,這個孩子病的很嚴重,你快幫他看看吧,有沒有什麼可以緩解疼痛的藥物?”
凱森順着木子軒的指端望了過去,她望着小浩那張通紅的臉頰,溫和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醫生的嚴肅,他隨意的開口問一旁的馬小桃,“怎麼回事?這麼嚴重了怎麼不來跟我們問診,他之前有什麼不適的症狀麼?”
馬小桃目光緊緊地鎖在了凱森的身上了,她不是一個開放的女孩子,尤其是在異性的面前說一句話都會臉紅半天,也就是這個樣子成功嚇跑了很多的追求者,到現在24歲大學畢業都沒有談過一個男朋友,別人只知道她性格孤寡不愛聊與時尚,可是隻有她自己最爲清楚,其實最缺的便是那種令她心動的感覺。直到遇見了眼前的這個診所醫生……
馬小桃很久未曾開口回答,木子軒伸出手焦急的碰了碰她的腰間,望着她臉上匪異的紅,疑惑的問道,“小桃?你在想什麼呢?凱森在問你話你聽到了麼?”
馬小桃這纔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不由十分羞澀的回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纔在想別的事情,小浩一直都跟我呆在一起,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啊,哦,對了,他中途有難受的乾嘔一次,我以爲是他的病情遺留下來的後遺症。”
凱森並沒有在意馬小桃不正常的因素,他緊緊地鎖住了眉頭,然後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翻了翻小浩痛苦緊閉的眼睛,然後探了探他的額頭。木子軒站在一旁看着他做完這一切動作之後,望着他越來越深沉的眼眸,壓制住內心的情緒,問道,“怎麼樣了?嚴不嚴重?”
“快,將小浩抱到診所裡面,他正在發燒,必須要趕緊接受治療。”凱森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那雙如同海底般湛藍的眼眸望向馬小桃,雖然說的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不過還是令馬小桃心慌意亂。
木子軒聽到是發燒後,整個人也陷入了恐慌緊張中,她帶領着馬小桃一路向診所內狂奔進去,原本給病人住的房間已經沒有牀位了,小浩的病情也不能耽誤,木子軒便擅自主張將小浩安置在了凱森的休息室裡。
沒過多久凱森也跟着趕了過來,好在,凱森這個人比較大度,木子軒原本擔心一向有潔癖的他會埋怨自己,不過現在她也放下心來了。
不過凱森的時間十分的緊迫,他替小浩配好了藥物之後急匆匆的交給了木子軒,細心的交代道,“抱歉馬……小桃是吧,診所裡的醫生很少,我的助手在樓下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所以我現在必須馬上過去幫忙,子軒是這裡的護士,所以將小浩交給她你就放心好了。”
馬小桃聽到凱森再跟她說話,而且還記住了自己的名字,不自覺心跳如同小鹿般亂撞。她認真的點了點頭,面帶羞澀的說道,“嗯…謝謝您凱森醫生,小浩就交給我和子軒護士照顧好了。”
凱森並不知道馬小桃的心裡,依舊是一副十分禮貌的樣子,從容的笑了笑,“嗯,那就好,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通知我。”說完,一邊迅速的邁開了矯健的步伐。
馬小桃望着凱森健碩修長的背影,他穿着白色的醫生大褂更顯的他獨立風格的氣質,不自覺她看的有些着迷,輕輕的擺了擺手,用自己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凱森醫生,一會兒見。”
凱森走後,木子軒連忙替小浩換上了吊瓶,或許是孩子天生的敏感,在她拿着吊針的時候這個小傢伙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