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一顫,下意識的轉身看去,便見賀銘和莫思蓉正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
而剛剛出聲的正是莫思蓉。
莫思蓉緊蹙着眉頭,很明顯對劉玉英鞭打莫彥一事很不滿。
看她這表情,我心中終於閃過一抹安慰,這麼看來,她到底還是顧念了跟賀銘的手足之情。
賀銘的臉上倒是沒什麼別的表情,只是冷笑的看了我一眼。
莫思蓉快步走過來,衝劉玉英沉聲問:“媽,您這是在做什麼?”
一聲‘媽’讓鄒雪雲渾身狠狠的顫了顫,劃過一抹濃濃的悲痛。
真如劉玉英所說的,這莫思蓉果然認她做母親了,果然喊她‘媽’了。
劉玉英得意的看了鄒雪雲一眼,半響,衝莫思蓉略帶委屈的道:“哎呀,我也是好心,見你母親很久都沒有跟你哥見面了,所以就讓他們見上一面,哪知我剛叫人將你這位哥哥從地下室裡帶上來,你這位哥哥就要對我喊打喊殺的,你母親也一口一個賤人的衝我罵,我心中太委屈,太氣憤,所以就只好教訓教訓你這位哥哥了,怎麼,你對此有什麼意見?”
莫思蓉看了看滿身血痕的莫彥,衝她道:“媽,氣憤歸氣憤,您教訓教訓他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將他給打死了,不管怎麼樣,他也是我哥哥,以前對我也挺好的,所以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吧。”
“呵呵,瞧你這話說得,這麼看來,你的心還是向着你們莫家的嘛,可虧得阿銘對你那麼好。”
莫思蓉聽罷,眉頭微微蹙了蹙,又看向賀銘:“我一心幫你坐上莫氏總裁之位,難道還不能證明我的心是向着你的麼?昨天顧北辰被打的時候,我沒有哼半句,那是因爲我恨顧北辰,可是我並不恨我哥哥啊,而且我哥哥一直以來都對我很好,現在看他被這麼毒打,我的心裡自然是不好受,所以還希望你跟媽說一說,讓她這次就放了我哥哥。”
賀銘看了她半響,忽然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道:“你全心全意的爲我,我自然是感覺得到,你對你哥哥手足情深,我也能理解,放心吧,我會讓她放了你哥哥的。”他說着,又看向劉玉英,笑道,“懲罰懲罰就行了,不用傷他性命,畢竟這人若是死了,那麼就不好玩了,不是嗎?”
劉玉英也扯了扯脣,笑道:“也是,他若是死了,我還真不知道再用什麼去報復鄒雪暈那個賤人了,總不能傷害你的蓉蓉,或是這程安然吧,我若是這樣毒打她們,怕是你不會同意吧。”
“你知道就好。”賀銘滿臉笑意的說着,眸中卻並無笑意。
我沉了沉眸,看來他們也只是表面合作,互相利用的關係罷了。
不一會,莫彥終於被保鏢從木架子上放了下來,由於身上的傷,他整個人都狼狽的趴在地上,但那猩紅的眸光中依舊盈滿怨恨和悲慼。
“莫思蓉,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你就是個不孝女,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們莫家的人。”
莫思蓉表情一怒:“我救了你,你還說這樣的話,看來我真不該救你,你真是不知好歹,以後你就算是被他們打死,我也不管你了。”
莫思蓉說完,便氣沖沖的往屋裡走。
賀銘淡漠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莫彥,隨即也朝屋裡走去,只是在路過我身旁時,他忽然衝我幽幽的笑了一句:“程安然,這場鞭打的戲好看吧?昨天看的是你心愛之人被打,現在看的是你兄長被打,怎麼樣?心裡的滋味如何?”
我深吸了一口氣,衝他淡漠的笑道:“你這麼好奇我心裡的滋味如何,那你親自去試試好了。”
賀銘幽冷的扯了扯脣,哼笑道:“我倒是想親自試試啊,可惜啊,我賀銘根本就沒有什麼在乎的人,所以也根本就試不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沉沉的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想,這個人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陰險小人,卑鄙無恥,心狠手辣,連畜生都不如,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在乎的人了。
莫彥最終又被送回到地下室,鄒雪雲整個人幾乎都虛脫了,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劉玉英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衝她冷笑:“鄒大小姐,你要記着,這僅僅只是我報復的開端,有朝一日,我定要你失去你所有至親的人,我要你在這個世界上孤苦無依,受盡折磨。”
她說完,便又回到莫揚的身邊,伸手攬着莫揚的肩,衝鄒雪雲一個勁的冷笑,笑得滿是得意。
鄒雪雲死死的盯着她,因爲怒氣,她死死的抓着地上的草,手指甲幾乎嵌進土裡去。
我厭惡的看了劉玉英一眼,衝鄒雪雲低聲道:“你再如何氣憤也沒用,走吧,去洗把臉,然後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鄒雪雲終是看向我,臉上的神情瞬間轉爲悲哀和淒涼。
她什麼也沒再說,只是隨着我的力道緩緩的站了起來。
我重重的嘆了口氣,一手拉着倆個孩子,一手拉着她往屋裡走。
來到洗手間,她不停的用冷水衝着臉,蒼老的臉上滿是溼潤,已經分不清哪裡是水,哪裡是淚。
良久,她趴在洗手檯上,衝我喃喃道:“安然,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我也真的很累很累,如果……如果最後我們一家幾口真的沒辦法逃出去,那麼……那麼媽就第一個去死。”
“你這又是何必。”我淡聲開口道,“好死不如賴活着,哪怕沒有希望也要繼續熬着,說不定將來會有奇蹟發生呢。”
“奇蹟?”鄒雪雲再度哽咽起來,她趴在洗手檯上,痛苦的哭道,“如今看來,又哪會有什麼奇蹟發生,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將你和阿辰騙來,這是我最後悔最後悔做的一件事。”
我暗暗垂眸,低聲道:“什麼都不要說了,好好活下去吧,雖然現在看似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我總堅信會有奇蹟發生。”
我和顧北辰這一路走來,幾經生死,哪一次活下來不是奇蹟?
鄒雪雲看了看我,終是什麼也沒有再說,只是捂着嘴,痛苦的嗚咽。
我嘆了口氣,轉眸看向後院那座小屋。
人只要還有一口氣活着,便會有奇蹟發生。
若是死了,那便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
到了夜裡,因爲有昨天晚上的經歷,所以我不敢關燈,也不敢睡覺,我一直都謹慎的守着兩個孩子,生怕半夜裡賀銘那個變態又會過來。
果然,在半夜十二點多的時候,只聽門忽然‘咔嚓’一聲,又被人推開了。
我心頭狠狠一緊,急忙朝着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