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你怎麼站在外面啊？”
就在我聚精會神的盯着顧北辰，等待着顧北辰的回答時，一陣似驚非驚的喊聲忽然在我身旁響起，嚇了我一跳。
我蹙眉看向我身旁，只見韓詩妍正一臉笑意的盯着我，顧子涵在她身旁，脣角掛着嘲諷和鄙夷。
而與此同時，顧北辰和楚源也注意到了我這邊，他們一同朝我走來。
楚源的心裡分明還怨恨着我，看見我仿若看見了仇人一般，那雙眼眸猩紅猩紅的，還泛着戾氣。
我想，今天幸好顧子涵和顧北辰都在這裡，要是我一個人來，他指不定就要向我動手了。
不過，即便他沒有向我動手，但他對我的那些深刻的怨恨卻也是毫不掩飾。
他走到我面前，沉冷的盯着我：“你還來做什麼？看我笑話？”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道：“楚源，當初我幫着唐糖離開你，只是不想你那樣折磨她，我並不是要阻止你們在一起，如果她真的愛你……“
“夠了！”楚源驟然大吼了一聲，沉冷的瞪着我，“給我滾……滾！”
我抿了抿脣，道：“楚源，若是你當初沒有那樣折磨唐糖，唐糖也不會想着要離開，她若不想離開，我自是不會幫着沈葉帶走她，其實一切都是你自己太過固執，又太過矛盾，你明明那麼愛唐糖，爲什麼又總是做着傷害她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了，便再也無法挽回。”
我在說這些的時候，不知道顧北辰的眸色爲什麼會忽然變得黑沉。
大概是他也覺得我說得對吧。
只是他贊同我的說法又如何，我跟他之間的傷害已經造成，我跟他之間也再也無法挽回，更確切的說，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挽回，畢竟他對我沒有半點感情。
我看着臉色陰冷又悲痛至極的楚源，沉聲道：“其實，你對唐糖的佔有慾大過愛意，你情願傷害她也要佔有她，你確定你那真的是愛她？”
“你懂什麼？”楚源驟然暴吼了一聲，因爲憤怒，他渾身都在抖，那頹廢的模樣一下子變得陰戾駭人。
顧北辰蹙眉盯着我：“還不快滾，這裡不歡迎你。”
心微微收緊了幾分，我看向面色冰冷的顧北辰，淡漠的道：“你放心，我不會在這裡久待，我說完我要說的便走。”說着，我看向楚源，“其實你爲什麼不能試着去放手，就是因爲你抓她抓得太緊了，所以她纔想要逃，就如同那沙子，你越是想要抓緊，它越是會從你指縫間溜走……”
“給我閉嘴！”楚源驟然逼近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領。
顧子涵臉色微微變了變，扼住楚源的手腕，沉聲道：“放開她。”
楚源沒反應，只是沉冷的盯着我：“你知道唐糖的下落對不對？告訴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下意識的看向顧北辰，顧北辰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盯着我。
他身旁的韓詩妍這時候狀似柔弱的衝我勸道：“程小姐，雖然你的做法像是在幫朋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那樣做將給楚源帶來多大的傷害，你若真是想幫朋友，那就直接幫助她離開就好，爲什麼要串通別的男人帶走她，而且那個男人甚至還是楚源最……最憎恨的人，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你是故意那樣做的。”
韓詩妍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彷彿又刺到了楚源的痛處。
我只感覺楚源揪住我衣領的手瞬間收緊，甚至還掐到了我的脖頸。
他陰戾的瞪着我，嘶吼的語氣裡盡是怨恨：“看不出來你竟然這麼惡毒，活該阿辰欺騙你，拋棄你，你這種女人，註定得不到真誠的愛情，你這輩子也只能被男人欺騙罷了。”
“住口！”
這聲低吼是顧子涵發出來的，他一拳頭揍在楚源的下顎處，那力道應該很大，因爲楚源整個人都隨着那股力道撞到了牆上，而我也劇烈的搖晃了幾下，扶着牆壁才堪堪站穩。
顧子涵似是很生氣，作勢還要去揍楚源。
我一把拉住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顧北辰，衝他道：“罷了，他說得也沒錯，我這輩子也只能被男人欺騙，他說的是對的，沒錯……”我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的壓下心中的傷痛，衝依舊怒氣衝衝的顧子涵道，“看來我們今天來得真不是時候，走吧，小叔。”
顧子涵扯了扯領帶，衝滿臉頹廢的楚源冷哼道：“也活該你心愛的人拋棄你，你這種男人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楚源瞬間暴怒了，一副想要跟顧子涵幹架的樣子，被顧北辰給攔了下來。
顧北辰盯着我和顧子涵，淡漠的道：“趕緊給我滾，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這裡，這裡不歡迎你們。”
顧子涵深吸了一口氣，拉着我轉身便走。
身後忽然傳來韓詩妍略顯驚訝的聲音：“小叔，你……你該不會是喜歡程小姐吧？”
顧子涵的腳步猛地頓住，他緩緩轉身，盯着韓詩妍，脣角牽起的弧度詭異又冰冷：“你再說一次。”
韓詩妍抿了抿脣，狀似小心翼翼的道：“看小叔你這麼緊張程小姐，我……我還以爲小叔你喜歡程小姐呢，只是，程小姐到底是阿辰的前妻，小叔你若真喜歡程小姐的話，怕是……”
“怕是什麼？”顧子涵輕笑着，那表情詭異莫測。
韓詩妍不禁往顧北辰的懷裡鑽了鑽，小心翼翼的道：“怕是……怕是會惹來閒話。”
“呵！”顧子涵冷笑了一聲，“韓詩妍，這失蹤的兩三年，你似乎還是沒學乖。”
只見韓詩妍渾身抖了抖，越發恐懼的往顧北辰的懷裡鑽。
顧北辰雖然擡手摟着她，可那視線卻是直直的盯着我。
良久，他衝我冷笑着開口：“我之前倒是真沒有發現你們的關係竟然這樣好，是不是過段時間……我就要改口喚你嬸嬸了，嗯？”
這話怎麼聽着都覺得難受，我面無表情的盯着他：“顧北辰，你可以不愛我，但是，請你不要侮辱我，更加不要侮辱你小叔。”
說完，我拉着顧子涵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顧北辰陰冷的嗓音：“怎麼？你還爲他抱不平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沒理他。
任由他人如何去想，只要我和顧子涵問心無愧就好。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不僅僅將顧子涵當成是長輩，更加將他當成是我的朋友。
而我也知道他心中最爲摯愛的到底是誰，那便是喬可，喬可是他這一生最不可磨滅的傷痛，也是他這一生唯一愛過，唯一忘不了的人。
其實說起來，我們兩人都是可憐的人。
他的愛無望，是因爲他和愛人陰陽相隔。
我的愛無望，是因爲我愛上了一個根本就不愛我的人。
原來愛情真的會絕望，絕望之時，任何人都束手無策。
從楚源的私人別墅裡出來後，我因爲唐糖的事情，心裡總忐忑不安，我總覺得，關於唐糖和沈葉的事情，顧北辰一定知道些什麼。
看着顧子涵坐上車，我衝他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想問顧北辰。”
顧子涵沉默了半響，道：“上車吧，我陪你等他出來。”
“這……”
見我滿臉猶豫，顧子涵不禁笑道：“你不會真的把韓詩妍的話當真了吧？”
“當然沒有。”我慌忙搖頭，“只是……如韓詩妍所說，我們走得太近，真的會爲你招來閒話。”
顧子涵垂了垂眸，他輕輕的笑道：“你覺得，當一個人失去了這一生的摯愛後，還會在乎那所謂的閒話麼？”
我抿了抿脣，終是坐上了車，他說得沒錯，連摯愛都失去了，還會怕什麼閒話。
半響，我看向他，欲言又止的問：“小叔，如果……如果喬可還活着，你會怎麼做？”
只見顧子涵握方向盤的手微微緊了緊，良久，他傷感的笑道：“如果她還活着，我會竭盡所能的愛她，彌補她，給她一切她所想要的幸福。”
從顧子涵傷感的語氣中，我能深刻的體會到他心底裡的悔恨。
這一刻，我也多麼希望喬可還活着。
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有情人陰陽相隔，連後悔都來不及。
顧子涵深吸了一口氣，傷感的聲音裡忽然帶着一抹哽咽：“我記得那天晚上，她喝醉了，抱着我哭，說要嫁給我，可是……可是我拒絕了她，我永遠都忘不了她當時的眼神……透着傷痛、絕望和怨恨，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那天晚上，我一定不會推開她，一定不會！”
他說着，忽然有一滴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心底狠狠一顫，他……竟然哭了。
到底是愛得有多深沉，纔會讓一個向來冷酷的男人落下熱淚。
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他，低喃道：“小叔，不要難過了，我相信喬可也不希望你這個樣子，他一定希望你能夠幸福。”
“呵，她恨我……我越是痛苦，她便越是高興，一定是這樣的。”
“不，真正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她那麼愛你，一定是希望你能夠幸福的……”
“滴……滴……”
正說着，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忽然響起，我下意識的看向窗外，只見顧北辰的車不知何時已經開出了楚源家的院子。
顧北辰坐在駕駛座上，正冷眼看着這邊。
我抿了抿脣，放開顧子涵，下車正準備問問他關於唐糖的事情。
只是我剛下車，他的車忽然再次開動起來。
我腦袋一熱，下意識的衝過去擋在車前，只是他的車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等我想到要讓開時，卻已是來不及。
我臉色慘白的看着離我越來越近的車頭，整個大腦一片空白……